“是谁那么缺德！在器材室推人？”
“我刚才摔倒，抓篮球的铁网边，身上刮了好几条伤口……”
“老师！有人故意的，我们申请查监控！”
“……”
两个女孩子哭哭啼啼，眼神死死盯着宋听禾那边的方向。
“绝对是她！”
班级里的其他同学往这边靠过来，明显乐于看戏。
阳光一大片一大片地洒落在操场的假草上，将每一颗翠绿色都照的油光发亮。
宋听禾手上抓着羽毛球拍，也慢慢走过去，跟旁边那一群好奇地探头张望的同学一样。
看见对方手指着自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啊？”
“我为什么要推你们？”
其中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儿将眼镜取下来，气呼呼地往地上一摔，没头没脑地喊。
“还能是为什么？报复呗！”
“你们又没有惹我，我为什么要报复你们？”少女皱眉，漂亮的眼睛眨动着，表情无辜，眼里的只有担心。
其他同学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见这两人欺负宋听禾，有些憋不住。
“你们这有些太过分了吧？”
“宋听禾到底哪里碍着你们眼了？处处针对她？”
那两个身上都是伤口的女孩瞪着眼睛，胸口气地剧烈起伏。
“她推的我们，还怪我们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她推的你？”
“小禾刚才一直在操场上待着……”
“对，她和呦呦一直在打羽毛球！”
几个女孩子打抱不平的站出来，把宋听禾往身后挡。
眼睛里写满了义愤填膺，被他们遮在后面的少女，水雾盖着的眸子轻微眨动着，亮光忽明忽灭。
她竟然在笑！！
那两个女生身上痛的要死，还被讨厌的人这样挑衅，眼眶一红，扑过来就要抓人。
“我撕烂你的脸！”
“你就是看不惯我们！”
前面有几个女生挡着，一把将她们推开。
“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你们要闹到什么时候？”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们俩这么讨厌！”
“那你就说，宋听禾为什么要推你？她就没有动机！”
“因为我那天撞了她！她怀恨在心！”
麻花辫指着宋听禾的脸，“你们瞧她那贱样！”
“吵什么？吵什么？”
体育老师走过来，眉毛皱着，看着不安分的两个女孩子。
“伤成这样了还闹什么呢？”
“器材室没监控，你让我上哪去调？”
他一手抓着一个女孩子的手臂，把人往后面一扯。
“先去医务室…闹什么？”
揪着人离开了。
大家还没有收回视线，就听见背后幽幽飘来的抽泣声。
“谢谢你们……”
宋听禾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少女低垂着脑袋，她头发多，碎发被风浮动，脸更加显小。
几个刚才说话的女孩子，回头，愧疚地拉着女孩的手。
她们其实对于宋听禾是没什么恶意的。
只是当初对方刚转过来，流言四起，她们不敢贸然去接近，现在相处的久了，自然也知道了对方的性格。
才发现，这段时间的沉默，无形的助长了一场校园霸凌的气焰。
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她们就应该沉默吗？
装作看不见，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如果有一天，这种事情出现在自己身上，那还会有别人替自己发声吗？
所以，她们今天必须开口说话，这是她们做人的原则。
“生日快乐，小禾。”
几个女孩子一起开口，伸手去拉宋听禾的手。
“之前，很抱歉……”
有微风拂过，光影在空气中晃荡。
宋听禾眼眶的红还没退去，她低头，风吹过少女脸颊边的碎发。
“谢谢你们。”
经过今天的事情，宋听禾同班上其他同学的关系增进了不少，几个女孩子会拉着她一起去洗手间，或者去小卖部。
会凑过来请教一些学习技巧。
晚自习放学后，宋听禾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口，远远就看见在校门口东张西望的宋武。
林呦呦拉紧了宋听禾的手。
“今野哥哥的车在那！”
她伸手指着不远处路边停着的车，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们，将车门推开，从车上走了下来。
夜晚的风有些凉，最近昼夜温差大，也隐约预兆着天气即将转凉。
宋听禾外面套了件校服外套，她眯了眯眼睛，抬腿跨出校园。
周围都是嘈杂的人声，同样穿着校服的学生一股脑从校门口涌出来，放眼看过去，让人眼花缭乱。
宋武尽量眯着眼睛在人群中搜索，他好不容易从那个破旧的地方出来，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怎么可能就如此轻易的回去？
不说自己不甘心，单说老家里那些人的唾沫星子就要把他淹了。
他之前打牌输的太多，那些人已经堵到门口逼他，这已经不是在要债了，这是在要他的命。
如果这次过来一分钱没要到，他们真的会弄死自己。
宋武的眼睛，此时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锋利，在人群中看见了宋听禾的脸，他弯腰蓄力，准备像早上一样冲过去。
跑到一半，旁边窜过来一个黑色的身影，高大的影子盖在他身上。
宋武被迫停下脚步，他抬头，对视上陆今野冷冷的目光。
男人站在黑夜里，墨色的头发上盖着一层路灯的光线，他的目光很冷，面上没有表情，嘴唇张开，更无情的话吐了出来。
“我车的赔偿你打算怎么给？”
“你不是说不追究的……”宋武往后退了一步。
“我说的前提呢？”陆今野双手插在黑色棒球服外套口袋里，他挑了一下眼尾。
“我是不是说过，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男人说的话云里雾里，宋听禾没太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对方把手机从口袋里抽出来，很淡定地拨了一通报警电话出去。
“您好…有人故意破坏我的车辆，不予赔偿就算了，还不停骚扰我。”
电话挂断，陆今野扭头，目光扫了一眼站在保安亭里往这边张望的几个保安。
“那你们帮忙控制一下，别让他跑了。”
陆今野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票子，现金塞进保安们的口袋里。
那几人自然乐意为他效劳，把宋武的双手钳在背后，按在旁边等警车来。
陆今野这才把视线落在宋听禾身上，目光静静地盯着人看了一会，他牵了牵嘴角。
“吓着了？”
宋听禾一直保持仰头看人的动作，她不说话，只是盯着男人的脸。
轻轻地摇头。
“我们走吧。”
几个人离开的时候，宋武的声音歇斯底里地飘过来。
“宋听禾！你是想害死老子吗？”
“你要是一分钱都不给我，我回去会被打死的！”
宋听禾的脚步停了一下，她垂在身侧的手指不断收紧，内心的情绪尽可能的压抑，再压抑。
夜晚的风凉凉的扫过脖颈，像是无数双从黑夜里伸出来的手，用力地扼制住人的喉咙。
林呦呦一直担心地拉着宋听禾的手，他能感觉到少女手心涌出来的冷汗。
“小禾……”
声音才落下，远处从校园里走出来频频回头看戏的学生们，就看见长相清纯的少女突然将书包用力的砸向那个自己所谓的父亲。
“闭嘴！”
宋听禾喊。
少女往前冲出去，摔在地上努力压抑下去的悲伤情绪被她向前冲带起的风吹散。
陆今野伸手去抓，却没有拉住人，手心一片空落落的。
他抬头，看见宋听禾一把揪住宋武的衣领，被风吹散的头发凌乱的舞在空气中。
她胸口剧烈起伏，颤抖的声音带着满腔的愤怒喷涌出来。
“你怎么有脸来找我的？”
“宋武！你哪来的脸好意思说是我爸的？”
“我有做错什么？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宋武手腕被控制住，也只能歇斯力竭地吼。
“你们都嫌弃我是个废人，你妈要走，你也要走！在你们眼里，我就是累赘！我千里迢迢把你带回去，我想看看你是否安全，我有错吗？”
“你告诉我，我有错吗？”
“看我是否安全？”宋听禾抓着男人衣领的手指不断收紧，她冷笑了一声。
“我从家里离开，已经有半年了吧，在这半年，你有报警吗？你有去调查我消失的原因吗？”
“你没有，因为你不在乎我的死活，无非是你赌钱要债的来找你了，你才想起，你还有个女儿。”
“还能用来还钱！”
宋听禾用尽全力把人往后一推，宋武的手被按着无法保持平衡力，恰巧旁边的几个保安松开手，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摔的挤眉弄眼。
“妈妈走是为什么？你到现在都没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
“他受不了你的家暴，我也受不了。”
宋听禾视线往下，嫌恶万分的摔在躺在地上的人身上。
她弯腰，准备捡起地上的书包的时候，书包肩带却被捏进一双宽大修长的手里。
男人把书包拎在手上，眼里的情感有些复杂，他叹气，拉着宋听禾的手，把人带离开了这一片。
“我说过，你不用理他，全都交给我。”
陆今野双手捏着少女的肩膀，目光深深地望着对方的眼里，想要稳定下对方的飘忽不定。
“今天你生日，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不开心。”
男人把书包递给了刚才开车赶来的林旭南，伸手，指尖弯曲擦掉了少女眼角的泪。
“我们不是说好了，以后是快乐的宋听禾。”
温热的手掌按在头顶，轻轻地揉了揉。
路灯的光线夹杂着从头顶突然飘忽落下的细密雨水。
自然界万物的景观都有了轮廓，是光赋予的。
线形的点落在男人的发间，他转身，往宋武的方向靠。
“刚才动了手，我得留在这儿，宋听禾麻烦你们帮我先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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