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感是最佳动力。欧阳东找到了努力的方向。他看到网上有人说，开阔的地方和运动能让人心情愉快、打开心结。他觉得值得一试。
下一个休息日，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慷慨却不灼人，清风徐徐，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欧阳东望着窗外，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忙。
他鼓起勇气，向欧阳羿发出了邀请：“羿哥，今天天气真好，老是闷在家里怪没意思的……要不，我们出去爬爬山？活动活动筋骨。”
欧阳羿闻言，向窗口走了几步，停在阳光晒到他的脚尖之前。他沉默地看向窗外，目光似乎没有焦点。
就在欧阳东以为又会得到一句冷淡的拒绝时，欧阳羿却极轻地点了下头，虽然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好。”
欧阳东心头一喜。
他们去的是市郊一座不出名的小山，山势平缓，山上没铺石台阶，所以游客不多，很幽静。他二人沿着一条土路向上走，穿过稀疏的林子，耳畔是风吹过叶子的沙沙声和不知名的鸟儿在清脆鸣叫。
欧阳东刻意放慢了脚步，跟在欧阳羿身侧稍后一点的位置，小心观察着他的反应。
欧阳羿一路都很沉默，只是埋头走着，呼吸比平时略微急促一些，脸色在斑驳的树影下显得苍白。但他没有表现出不适或拒绝，这让欧阳东稍稍安心。
爬了约莫半个多小时，他们穿出树林，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处向阳的开阔草坡，绿草如茵，野花星星点点。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给万物披上温暖。
“呼——”欧阳东长舒一口气，快走几步来到坡顶，面向太阳张开手臂，尽情感受着微风拂面和阳光的暖意。他眯起眼睛，惬意地分享出这份舒畅：“羿哥，这里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出来走走心情会好很多？”
然而，他看到的欧阳羿并没有眺望风景，而是微微侧着头，像是在极其专注地倾听着什么。山风在这里变得更有力，吹乱了他梳理整齐的头发。
欧阳东也屏息凝神，仔细去听——风的呼啸、树叶的摩挲、远处溪流的淙淙、还有空中的鸟鸣。就在这一片和谐的自然交响中，他忽然听到欧阳羿声音极低地反复地喃喃着什么。
那声音太轻了，游丝似的，仿佛梦呓般的迷茫和不确定，被风扯得破碎。
“……欧阳……欧阳……”
欧阳东猛地一怔。是在叫自己吗？可为什么吞了“东”字？他叫自己该叫“小欧”或者像从前一样的“阳东”。还有，这几声“欧阳”听起来飘忽得怪异……他真的在叫自己？他急忙转过身，正看到欧阳羿身体晃动、脸色褪得惨白、眼神失焦，眼看就要软倒下去！
“羿哥！”欧阳东心脏骤缩，一个箭步冲上前，牢牢扶住欧阳羿的手臂和肩膀，将人稳住——好像扶住了一把骨头架子，羿哥瘦得让他心疼不以。他忘了考虑欧阳羿的身体状态和可能存在的心理负担，只顾着自己想当然的“疗愈”！他懊悔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羿哥！”他连声道歉，声音因惊慌而发颤，“是不是太累了？还是不舒服？我不该硬拉你出来的！我们这就回去！”
出乎意料的是，欧阳羿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迅速收敛情绪、重新封闭住自己。在欧阳东的搀扶下，欧阳羿只是闭眼缓了短短十几秒，再睁开时，眼底清醒了不少，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他侧过头，看向欧阳东，嘴角慢慢、慢慢地向上扬起，到自然的角度，让这笑容十分真实。这笑容甚至牵动了他微陷的眼角，直达眼底，驱散了常年笼罩在那里的阴郁和疲惫。
重逢以来，欧阳东第一次看到欧阳羿如此……接近开朗。一时间，欧阳东竟觉得羿哥笑得神圣，那张英俊的脸在发光，如太阳神般灿烂。
“没事。”欧阳羿的声音还带着一点虚软，但语调轻松，“刚才突然有点儿头晕。这里……”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冽的空气，目光扫过开阔的草坡和远方的天际线，轻声道，“挺好的。”
风拂过他的笑脸，阳光落进他明亮的、微弯的眼睛里。
“出来走走，很好。”他重复了一句，然后转回头看向欧阳东，带着那一脸阳光，“还爬吗？”
欧阳东看见了他们的少年时代，强烈的欣喜冲上心头。他成功了？哪怕只有一点点，他真的帮到羿哥了？
“爬！当然爬！”他忙不迭地点头，“前面有一个更高的山坡。我们慢慢走，不着急！”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两人身上，将二人的影子投在草地上，一高一矮的两块，蹦跳着并肩前行。欧阳东被那对影子逗笑了：
“有一个哲学家看着他的影子说，原来他这辈子最大的黑粉是他自己在阳光下的产物。”
他瞄着欧阳羿的脸颊，见他没反应，觉得自己挺尴尬的。而欧阳羿虽然慢了一拍，却安安静静地笑起来，点了点头，“嗯。黑子才是真爱。”
欧阳东的心被一种柔软的满足感填得满满的，脚步越发轻快。他心想，阳光和清风，真的能慢慢抚平一些深藏的伤痕。
自那次爬山之后，欧阳东隐约感觉到，包裹着欧阳羿的那层坚冰，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在饭桌上，欧阳东谈起公司趣事或过往回忆时，常能捕捉到欧阳羿眼中一闪而过的微光，也能得到羿哥一两句简短的回应。
更明显的变化是，欧阳羿的胃口变好了。虽然只吃素，但能多吃些，对欧阳东送来的夜宵汤水也乖乖喝掉。他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得吓人。欧阳东心下欣慰，更坚定了要带着羿哥慢慢走出来的念头。
休息日他拉着欧阳羿走远一些，工作日就下班之后在楼下的街心公园遛弯。有一天，他发现欧阳羿换了一双鞋底更柔软的休闲皮鞋。羿哥的这个小小的主动变化，让欧阳东更有自信。
并肩散步时候，欧阳东有种恍惚的感觉，仿佛时光倒流，他们一起回到了曾经——那些可以肆意奔跑、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他侧头看向身边的欧阳羿。羿哥的脸上带着一种平静的温情，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路灯的光晕给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暖金色。
这一刻如此美好，蝴蝶破茧一般，他们一起。
——TBC——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