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混合着蜡香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漫
沈渊躺在床上,意识在疼痛的海洋中浮沉
他隐约记得自己是从那个叫"古寺祭烛"的副本里出来的——时敛强行突破时产生的空间裂缝,还有最后时刻伸向自己的那只手
"别装死了,我知道你醒着。"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沈渊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几秒才聚焦。
是谢临,穿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正摆弄着一盏造型古怪的铜灯。灯光是蓝色的,照得他侧脸轮廓分明,嘴角天生微微上扬,仿佛随时准备开玩笑。
但沈渊注意到他眼底没有笑意。
"谢...临?"沈渊声音嘶哑。“你带我出来的?”
"嗯哼,满分!"谢临打了个响指,"看来血蜡还没烧坏你的脑子。"
他俯身检查沈渊的左臂,一个工作人员动作却熟练得像专业医师,"不过其他部位就没这么幸运了。"
沈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呼吸一滞——自己的左臂从指尖到手肘呈现出半透明状态,皮肤下的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红色蜡状物质。更可怕的是,他感觉不到那截手臂的存在,仿佛那只是一段精心制作的假肢。
"血蜡侵蚀。"
谢临用银针轻轻戳了戳蜡化部位,"副本里的'捧烛人'给你种的。按照正常流程,你现在应该变成一根人形蜡烛,在古寺里发光发热。"
他歪了歪头,"不过嘛,我这个人最看不得不按流程走的事。"
沈渊尝试坐起来,一阵剧痛立刻从胸口辐射到四肢。他低头看去,发现胸前衣服下隐约透出红光,像是有盏小灯埋在皮肤下面。
"啊,那个是重点。"谢临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心脏部位的侵蚀最严重。简单说——"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如果不处理,七十二小时后你就会'砰'的一声,变成一堆浪漫的蜡烛渣。"
沈渊皱眉:"不好笑。"
"谁在开玩笑?"谢临从床边木箱里取出一排银针,每根都有手掌长,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脱衣服,我们要开始治疗了。除非你想穿着最新款蜡像时装参加自己的追悼会。"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突然降低了。沈渊缓慢地解开衣扣,暴露出的皮肤状况比想象的更糟——蜡化已经从四肢向躯干蔓延,形成大片半透明区域,而红色"蜡液"则在皮下形成蛛网般的纹路,全部指向心脏位置。
谢临吹了声口哨:"艺术品啊。"
沈渊有些不满的啧了一声“刚认识你时候怎么不知道你这样”
谢临吊儿郎当似乎毫不在意的回答“”哪样啊?”
他点燃那盏铜灯,蓝色火苗窜起半尺高,"融魂灯,祖传宝贝。能烧掉不属于你的东西。"
他拿起一根银针在火焰上灼烧,"过程会有点...刺激。"
第一根银针扎入锁骨下方时,沈渊的视野瞬间变成血红色。那不是普通的疼痛,而像是有人将烧红的铁钎插入骨髓,同时搅动他的记忆
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古寺的铜镜、摇曳的血烛、镜中狞笑的自己...还有某个模糊的、穿着蓝衣服的小小身影...
"醉阳...快跑..."沈渊无意识地呢喃,汗水浸透了鬓角
谢临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银针偏了半寸。沈渊立刻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
"别乱动。"谢临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他用左手按住沈渊的肩膀,右手稳稳地将银针调整到正确位置
蓝色火焰顺着银针流入沈渊体内,所到之处红色蜡液开始沸腾、蒸发
沈渊在剧痛中恍惚看到谢临挽起的袖口下露出一道疤痕——月牙形,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动物咬的
这个形状莫名熟悉,仿佛在很久以前的某个夏夜,有个小男孩举着流血的手腕对他哭诉...
记忆碎片一闪而过,被新一轮的剧痛冲散。第二根银针刺入手腕,这次的疼痛带着诡异的灼热感,沈渊清晰地看到刺入点的皮肤泛起蓝光,光芒沿着红色纹路蔓延,像火线烧掉引信。
"呼吸。"谢临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别抵抗,让火焰烧掉它们。"
沈渊的意识开始模糊。疼痛太过强烈时,身体会自动开启保护机制。他感觉自己沉入了一片记忆的深海,八年前的画面如气泡般上浮——
暴雨中的古寺轮廓;七道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摇晃;铜镜前那个穿蓝衬衫的少年转过身...不对,记忆在这里出现了断层。应该是七个人,为什么他只记得六个面孔?第七个人是谁?
"找到你了。"谢临的声音突然将他拉回现实。
沈渊艰难地聚焦视线,发现谢临正盯着他胸口上方——那里有一根比其他纹路更粗的红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蠕动。更可怕的是,红线内部有什么东西在脉动,像是活物
"记忆的血团"谢临的指尖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符文,沿着那根红线缓缓移动,"副本操控者留下的'小礼物'。等它到达心脏,不仅能要你的命,还会吃掉你所有记忆。"
他忽然抬头,与沈渊四目相对,"有人非常恨你啊,沈同学。"
那双眼睛——沈渊突然怔住了。谢临的眼型很特别,内双,眼尾微微下垂,左眼角有颗几乎不可见的小痣。这种眼睛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真的太像了...
"醉阳..."沈渊无意识地喊出这个名字。
谢临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转瞬即逝。
"专心点,别乱叫名字。"他用银针轻敲沈渊的额头,"现在是最关键的部分,我要把那个东西挖出来。可能会有点...亲密接触。"
“不...”
不等沈渊回应,谢临突然俯身,将嘴唇贴在沈渊胸口的红线顶端。沈渊感到一阵诡异的吸力,接着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谢临在用某种方式将"记忆血团"往外吸!
红线剧烈扭动起来,像被钓到的鱼线。沈渊疼得眼前发黑,恍惚中看到谢临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睫毛在蓝光下颤抖如垂死的蝶
"出来!"谢临猛地抬头,迅速将其吐入融魂灯的火焰中,那东西立刻发出刺耳的尖啸,在蓝焰中扭曲成灰烬
沈渊胸口的疼痛骤然减轻,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疲惫。他感到谢临的手掌贴在自己额头,微凉的温度让人安心
"第一阶段完成。"谢临的声音里带着疲惫的笑意,"你暂时不会变成人体蜡烛了。不过..."
他掀起沈渊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那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寺庙轮廓印记,"血蜡侵蚀太深,还需要三次治疗才能完全清除。"
沈渊想说话,却发现舌头重得像铅块。药物的副作用开始显现,意识如潮水般退去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谢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腹在腕间脉搏处摩挲,仿佛在确认什么。
"睡吧。"恍惚中,他听到谢临这样说道,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这次我会保护好你。"
不知是梦境还是幻觉,沈渊看到十五岁的自己站在雨中的古寺前,手里紧握着一把短刀向前走,有一个人在背后呼唤着他但始终不知道是谁
"谢临..."沈渊在药物作用下无意识地呢喃,"你到底是谁..."
房间里,谢临正收拾银针的手突然僵住。他转头看向床上昏睡的沈渊,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
窗外,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片枯叶,贴在玻璃上,叶脉诡异地排列成眼睛的形状,静静注视着室内的一切
黑暗。粘稠如蜡的黑暗
沈渊感觉自己沉在无底的黑色湖泊里,耳边回荡着断续的说话声,像是从水面上方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重若千钧
"...第三剂寒髓...撑不过今晚..."
谢临的声音,语调不再带着惯常的戏谑,而是紧绷如弦
沈渊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他的意识像被分割成两半——一半困在这具蜡化的躯体里,另一半则漂浮在记忆的漩涡中
八年前的画面再次涌现,这次更加清晰:暴雨中的古寺,歪脖子槐树在风中摇晃如鬼影,六道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还有第七个人,那个始终站在画面边缘、面目模糊的身影...
"醉阳...等等我..."
梦中的沈渊无意识地呢喃,感觉到现实中的自己嘴唇也在蠕动。他看见十五岁的自己正跑向古寺大门,手里攥着那把短刀。身后好像有人在喊他,声音稚嫩却急切——
"哥!别进去!那是陷阱!"
这个声音...沈渊在梦境的迷雾中挣扎。太熟悉了,熟悉到心脏发疼
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入意识。沈渊猛地睁开眼,又立刻被光线刺得闭上
他感到有冰凉的手指正按压他胸口的古寺印记,每一次触碰都像烧红的铁签戳进内脏
"忍着点。"谢临的声音近在咫尺,"血蜡又开始扩散了。"
沈渊艰难地聚焦视线。谢临的脸悬在上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他的下唇有一排清晰的齿痕,显然是在忍受某种疼痛
"你...的手..."沈渊挤出一句。
谢临突然按住沈渊的胸口,"——现在别说话!"
剧痛如海啸般袭来。沈渊看见谢临的左手正将一根银针刺入他胸口的古寺印记,针尖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随着银针深入,印记开始蠕动,像活物般抵抗。红色蜡液从针孔渗出,在空中凝成细丝,试图缠绕谢临的手腕
"休想。"谢临冷笑,右手突然探出,蓝色火焰直接灼烧那些蜡丝。蜡丝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迅速缩回沈渊体内
沈渊的身体弓起,又重重落回床铺。疼痛太过剧烈,反而变得抽象,像是有人在他的神经上弹奏走调的交响乐
恍惚中他有听见有谁在叫他,胸口印记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痛。
他看见自己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无数细小的血团在血管里爬行。更可怕的是,那些红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汇聚
"神经"谢临咒骂一声,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划开自己的左手掌。鲜血涌出,却不是正常的红色,而带着诡异的金辉。他将血滴在融魂灯上,火焰瞬间暴涨,将整个房间映成蓝紫色
"听着,沈渊"谢临俯身,额头几乎贴上沈渊的,"接下来会很痛,但你必须保持清醒。如果昏过去,血蜡会直接控制你的中枢神经。"
他的呼吸灼热,"看着我,只看着我,明白吗?"
沈渊艰难地点头。谢临的眼瞳变成红色显得与他这个人有些格格不入
第一滴混合着金丝的血液落在沈渊胸口,疼痛超出了人类语言能描述的范畴
沈渊的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呜咽,手指深深抠进床垫。他感到谢临的手掌紧紧贴在那个印记上,滚烫如烙铁
"忍过去,沈渊。"谢临的声音在颤抖,"想想你的...弟弟"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融魂灯的火焰静止不动,连窗外的风声都消失了。谢临的睫毛轻轻颤抖,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我的...弟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渊胸口的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重重按回床铺,同时将谢临掀飞到对面的墙上
沈渊的视野瞬间被血色充满,耳边响起无数窃窃私语,像是千万人同时在低诵经文
"沈渊!"谢临的喊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别听那些声音!捂住耳朵!"
太迟了。
沈渊感到有什么东西顺着耳道爬进大脑,冰冷滑腻。他的意识再次被拖入记忆深处,似乎有些不太真实
"哥哥..."镜中的弟弟突然转过头,嘴角挂着不属于孩童的诡异微笑,"你答应过要永远在一起的..."
现实与幻境的分界线彻底模糊。沈渊看见十五岁的弟弟站在古寺铜镜前,七个探险队员一个接一个消失在镜中
最后只剩下他一个,刺破镜子后与魔鬼交易逃出来的他
"不!"沈渊在现实中尖叫出声,身体剧烈挣扎。他感到有双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肩膀,谢临的声音穿透层层迷雾:
"沈渊!看着我!那不是真的!"
沈渊的视线终于聚焦。谢临的脸近在咫尺,苍白得可怕,嘴角有血丝渗出
融魂灯倒在一旁,蓝焰微弱如风中残烛。房间里的家具东倒西歪,像是经历了一场小型爆炸
"你...回来了..."谢临轻轻喘息,打着笑,右手无力地垂着,指尖还在滴血,"血蜡终于压住了,你可得好好补偿我一下”
“太~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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