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泽倦转头看向黎郁：“想先从哪开始？”
黎郁轻抬眼眸：“做纸人。”
龚泽倦笑了：“正合我意，你也想试试系统规则？”
黎郁抓起纸人，朝着其他人撇了撇头：“一起。”
刘中扶了扶眼镜，眼神有点迷离：“不会有事吧……”
龚泽倦胳膊勾住刘中的肩说：“没事，我们都违规这么多次了，这不是好好的吗？只要不违反系统规则死不了。”
龚泽倦的手渐渐渐收回，不小心碰到了刘中的项链，他的眼神紧惕了起来。
但很快，他又笑了，拍了拍刘中的肩：“怎么都喜欢戴项链？”
黎郁做好了一个纸人，拿起所谓的“生死笔”点晴，龚泽倦侧着头看他。
“你说这玩意儿活起来好打不？”
黎郁冷眼：“你最好别作死。”
龚泽倦顺势做完一个纸人，没点晴就扔到一旁，纸人流起了泪。
龚泽倦不满地撇撇嘴：“没活啊……”
黎郁：……
齐云反应快，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打火机，将纸人焚烧掉。
黎郁向齐云点了点头，转头对龚泽倦说：“你完了。”
也不知经过怎样的一番教育后，龚某人老实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到了响午。祭祀道具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村长便把大家聚在一起。
子时梆子敲响，祠堂大门轰然洞开。
十二名戴青铜面具的舞者踏着诡异的步伐，他们的影子却跳着完全不同的动作。鼓点越来越急，舞者的关节开始反向扭曲，骨头折断的“咔嚓”声混在鼓声里。
村长拖着那面青铜古镜走到祭坛中央。镜面蒙着黑布，布下渗出粘稠的血。当黑布揭开时—— 不是倒影，而是一个巨大的深渊，无数苍白手臂在渊底蠕动。
一个村民抬起头，注视着镜面，镜中隐隐约约泛出神像。瞬间，村民的瞳孔地震，倒在地上。神像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们灵魂互换了。
秋月白吓得一动不动，黎郁皱眉。
“咚——”
第一声祭鼓响起。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了，村长大笑起来：“欢迎各位参加祭祀仪式，现在正式开始。”
在大家的印象中，村长是一个慈眉善目的白发老者，拄着雕有蛇纹的乌木拐杖，说话时总带着悲悯的语气。但在此刻，他变得面目狰狞，仿佛是换了一个人。黎郁轻抬眼眸，不经意间看到村长手腕上的发丝。
一个村民害怕地大叫一声，瞬间，他的嗓子被玻璃刺破。
“子时开祭，鸡鸣即止。
血不入土，魂不离镜。
沉默是金。”
村长念着祭祀总则，但在场没人能听懂这些话的意思。
“第一步，认罪。”
村民一个接一个跪在镜前，割破手指将血滴入镜面。每滴血落下，镜中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是他们死亡时的回声。
黎郁割破手腕，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流入镜面。龚泽倦猛地冲过去抓住黎郁，黎郁笑了笑。
怎么这么大反应？
龚泽倦缓缓抬起眼，眼角闪烁着眼花，用口形说：“心疼。”
黎郁冷眼甩开他。
众人纷纷滴血，村长再次宣读下一项：“第二步，上酒席。”
随后，舞者将盛满食物的桌子推到众人面前。但没人敢吃，因为系统规则说过，不要尝试吃祭祀时的食物，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它是用什么做的。
人们闻到了一股腥臭味，想起之前死的那些人，好像突然明白了食物的材料。
祠堂偏厅，八仙桌上摆满“祭品宴”。烛火幽绿，照得人脸浮肿如溺毙者。
黎郁被安排在背对祠堂主镜的位置，龚泽倦的椅子腿拴着发丝编织的锁魂绳。
村长走到龚泽倦旁边，故意将酒泼到他身上。
龚泽倦突然抢过酒壶，将“桂花酿”泼向祠堂梁柱。被酒液淋到的木雕蟠龙竟开始惨叫，梁上落下人皮灯笼——照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人蛹”。
他踹翻八仙桌，桌底赫然贴满黄符，趁村长慌乱时，龚泽倦拿起一旁的桃木剑抵住村长的脖子：
“老东西，别以为你那些破规则管得了我。”
系统响起红光，龚泽倦的剑顺势砍过去，大屏瞬间碎成两瓣。
黎郁放下手中的酒杯，抬头对龚泽倦说：“差不多行了，我还想继续看他演戏呢。”
龚泽倦放下桃木剑，扭了扭脖子说：“下一项，老子现在不饿。”
村长退回到了祭坛中心，大声喊：“第三步，替死。”
纸人被推进镜中，镜面顿时泛起涟漪。但这次，纸人没有沉没，而是猛地伸出利爪，将推它的人拽进镜渊！
村长大笑起来：“好啊…怨气真重……”
黎郁朝龚泽倦点点头，龚泽倦抽出剑，对黎郁撇撇头：“一起？”
刘中张了张嘴，又咽下去，龚泽倦说：“现在系统不在，不用怕。”
祠堂的铜镜嗡嗡震颤，镜面泛起血浪般的涟漪。
“他们都是曾经的村民，被村长杀死的。”龚泽倦声音低沉。
第一个村民从镜中爬出时，黎郁的呼吸几乎停滞——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镜灵。它的皮肤像水银一样流动，每走一步，身上就“滴落”几块碎片，露出内部扭曲的骨骼。镜灵的嘴咧到耳根，没有舌头，只有一片锋利的镜面，折射出黎郁惊骇的脸。
“别发呆！”龚泽倦一把拽过黎郁，反手将桃木剑捅进镜灵咽喉。剑刃与镜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镜傀的伤口没有流血，而是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但很快又愈合如初。
“物理攻击无效。”龚泽倦啐了一口，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那道发光的镜渊刻印。他咬破指尖，在黎郁掌心画了个血符：“用这个！”
黎郁还未反应过来，第二个、第三个镜灵已从不同镜面钻出。它们的动作快得诡异，像被倒放的录像，关节反向扭动，四肢着地爬行。最恐怖的是它们的眼睛——瞳孔里映出的不是当下，而是每个人死亡瞬间的景象。
一个镜灵扑向黎郁，他本能地抬手格挡。掌心血符突然发烫，接触到镜傀的瞬间，竟像烙铁般“滋啦”灼出黑烟。镜傀惨叫后退，胸口浮现出母亲银书签上的符文。
“有效！”黎郁趁势追击，一掌拍在镜傀额头。血符如活物般蔓延，镜傀的身体开始崩解，最终“哗啦”碎成一地玻璃渣。
但更多的镜灵涌来。龚泽倦被五六个镜灵缠住，它们像蟒蛇般用肢体绞住他的四肢。其中一个镜傀的指尖刺入他心口的刻印，贪婪地吮吸着溢出的镜液。龚泽倦闷哼一声，瞳孔骤然收缩。
黎郁抓起供桌上的铜烛台，狠狠砸向镜灵群。烛油溅在镜面上，立刻燃起幽蓝火焰。镜傀们发出高频尖叫，像被阳光照射的吸血鬼般蜷缩后退。
“它们怕火？”黎郁刚升起希望，却见火焰中浮现出母亲的脸。她嘴唇开合，无声地传递着信息。黎郁突然懂了——他拽下祠堂的经幡浸入灯油，点燃后甩向最大的那面铜镜。
火焰吞没镜面的刹那，所有镜傀同时僵直。它们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拉扯，扭曲着缩回镜中。最后一个镜傀在消失前，突然对黎郁露出诡异的微笑，用母亲的声音说：“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铜镜“咔嚓”裂开一道缝，黑血汩汩涌出。龚泽倦单膝跪地喘息，镜化的右眼已经恢复正常，但脸色惨白如纸。黎郁想去扶他，却被地上那滩黑血中的倒影惊住——
血里的“自己”正缓缓举起刀，对准了他的后心。
刘中猛地冲过来，用燃烧的烛按在镜灵手上。镜灵化为灰烟。
一瞬间，所有村民都冲过来，与镜灵战斗。仿佛是怨气在这时全部发泄出来。
死的死，伤的伤。一片硝烟散尽，战争也结束了。
村长缩在角落，龚泽倦缓缓走向他，用刀抵上了他的脖子。
“为什么这么做？”龚泽倦眯着眼。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村长抬起头，对龚泽倦说。
龚泽倦摸了摸喉颈，眼神慵懒：“又是这种电影反派爱说的话。”
他蹲下身子，与村长平视：“那我就说明白了，为什么要杀死村民们和你儿子？还有，给你儿子办冥婚，害了林招娣。”
村长大笑起来：“为什么？为了村子……要不是活祭人，村子当然不会这么好……我是为了大家！为了大家……”
龚泽倦笑了，他点点头说：“哦——我知道了，你的错就在于，把自私当成了无私。”
村长疯狂摇头：“不是……我是为了…为了活着！自私有错吗？人都他妈是自私的！我为了我自己有错吗？我只是…只是犯了一个所有人都会犯的错罢了……”
龚泽倦缓缓收回剑，对他说：“是…人都自私，我也一样。我曾也觉得，自私一点有什么错呢，人活这一世，不就为了快活吗。但后来直到我遇到他，我发现我错了，让他人快乐，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的事呢？”
他转头看了眼黎郁，嘴角微微一笑，接着说：“你觉得，优秀村长应该是把村民杀死为村子呢，还是靠自己的努力，换来村民的支持，让村子越来越好呢？”
村长沉默了。
龚泽倦转过身，将剑递给黎郁：“你来。”
当黎郁夺过祭刀斩断村长手腕的发丝时，血镜突然爆裂，镜中的亡魂哀嚎着涌出！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化作纸灰，祠堂开始崩塌。月光突然变成血红色，照出地上密密麻麻的脚印——那些根本不是人的足迹，而是某种多足生物拖行留下的黏液痕迹。
龚泽倦拽着黎郁冲出祠堂，其余三人也紧跟其后，身后传来村长癫狂的大笑。
黎郁烧了一把火，扔进祠堂。
火光映照，火焰像活物般扭动着，舔舐着每一寸木梁与纸符。那不是寻常的赤红，而是一种病态的幽蓝，焰心深处偶尔闪过镜面般的冷光。
秋月白倒在齐云怀里，刘中的眼镜碎了。
世界被渲染上红色，祠堂里传来嘶吼。火光渐息，一瞬间，尘归尘，土归土。
我很喜欢《盗墓笔记》中的一句话：“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眼镜]
人心本就是一个很深奥的东西，即使是非玩家角色，也不过是镜子倒映的现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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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九章 祭祀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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