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泽倦掏出来一支烟,对准燃烧的大火。
“不准抽烟。”黎郁夺过他的烟。
“管这么严啊…”龚泽倦挑了挑眉,“是心疼我?”
黎郁冷眼:“是怕你哪天抽死了。”
龚泽倦:……
嘴真毒。
龚泽倦长舒了一口气,两只手背到脑后,抬头望向黎郁:“现在能把你藏起来的那玩意儿给我看看了不?”
黎郁装傻:“什么?”
龚泽倦笑了,伸手戳了戳黎郁的脸颊:“就第一次去村长家。”
黎郁从口袋里摸出一封信,看向龚泽倦说:“早就发现了,为什么现在才说?”
龚泽倦拿过信打开道:“配合你。”
信中写着:
【致后来者 :
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窥见荒村的真相。
十年前,此地并非鬼域,而是一个寻常山村,名为青溪村。一切的开始,源于一面铜镜。
村长从古墓中掘出此镜,深信其能实现“永生”。他在中元夜召集村民,以祈福为名,举行了一场映魂祭——让所有人照镜留影,再饮下掺了镜屑的符水。
他骗村民说,这是“存影于镜,肉身不腐”。
可真相是——那面镜子,是活的。它吞下了所有人的倒影,再一点点吃掉本体。
你们现在所见的‘村民’,不过是镜渊捏造的皮影,靠着吞食活人记忆,维持人形。
而真正的村民,早已成了镜中困兽。
每到子时,镜渊会短暂打开,亡魂们以为自己还活着,重复生前的日常。可当鸡鸣响起,他们又会变回腐烂的尸体,周而复始。
村长早已疯魔,他把自己炼成了“半人半镜”的怪物,靠吸食村民的恐惧苟活。】
龚泽倦将信放回信封,扔进了熊熊火海中。
“真相?不重要了……”
滴——被砍成两瓣的大屏再次亮起,又变得完好如初。【恭喜各位玩家完成第六日祭祀仪式,杀死了最终boss,将颂发系统奖励。】
“不过话说,这破玩意为什么只听你话?”秋月白望向龚泽倦。
“嗯?”龚泽倦摆弄了一下头发,“可能是长得太帅了吧。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多次违规都没事,还能保你们不死了。”
秋月白:……
【虽说玩家已杀死了boss,但还没有完成系统任务,系统奖励一位玩家一次副本保送,也就是可以不参加此副本接下来的任务,直接到达休息区】
龚泽倦取过保送牌,转头看向众人:“谁要?”
仿佛是经历了太多所以习惯了,也仿佛是因为龚泽倦几人才活了下来,所以没人好意思要这保送牌。
龚泽倦睁着炯炯大眼看过来看过去,见没人要,他走到刘中旁边。
“给你了,我没说过保你不死吧,你能活到现在也是运气,那就让你继续好运下去吧。”
刘中顿时感动得流下眼泪:“谢谢…谢谢……”
“你们没意见吧?”龚泽倦转头问秋月白和齐云。
“没!师父,我要和你并肩共战!”齐云大喊。
滴——【将派送玩家刘中到休息区,恭喜各位玩家解锁新的系统任务——明天是第七日,是林招娣出嫁的日子,请各位玩家准时参加,活过明天即可通关】
黎郁打了个哈欠,眼神松散:“说了杀死村长就通关,现在又要完成任务。”
龚泽倦勾住他的肩:“你也想救林招娣吧?”
黎郁愣住了,转过头看着龚泽倦。
“我困了,今晚不想和你睡。”
虽说其实只要活过明天即可通关,但两位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过完一天呢?
时间:丁酉年七月十五,子时。 地点:青溪村祠堂。
新娘:林招娣。 新郎:村长长子阿明。
风轻微吹过女孩的眉发,女孩轻抬杏眼,望着镜中的“新娘”。她眼中浸着两汪清泉,红唇格外艳丽。
红烛燃烧,照耀在整个屋子里。窗拦杆的倒影,牢牢地困住了墙上的“囍”字。
是婚姻的枷锁?是命运的牢笼?还是…身为女儿的不公……
林招娣轻闭眼眸,泪水顺着脸颊划过。
那年瓜熟蒂落,随着孩儿一声啼哭。
“生了生了……”
“男的女的?”男人冷着脸问接生婆。
“哎呦,这次可花了不少劲儿啊,差点儿就难产了…”接生婆笑着抱着孩子。
“我问你男的女的?!”
“女的……”接生婆的笑脸凝固了,声音在颤抖。她抬头看向男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又他妈一赔钱货!”男人夺过接生婆手中的孩子,“我要把她扔了。”
接生婆拉住男人,眼中布满了泪水,手不自觉地颤抖着。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可被抛弃的,一直都只有女婴。
“女儿将来是要出嫁的,你就养她个十来年,之后一卖,也能收不少钱…”
男人沉默了,他缓缓甩开接生婆的手:“也是……这孩子…以后就叫招娣吧!”
林招娣缩在柴房角落,手腕上的淤青在月光下泛着紫。门外,爹的旱烟杆“咚咚”敲着门板,每一声都像钉棺材的锤。
“死丫头,村长家给了二十块大洋聘礼!你哥娶媳妇就指着这个!”爹的声音混着痰音,从门缝挤进来,“把你嫁出去了,就好了。”
娘蹲下来,往她怀里塞了把生锈的剪刀,指甲却深深掐进她胳膊:“你弟的病拖不得……那口井,你当娘不知道?前年投井的春桃,她爹现在顿顿有肉吃!”
“不要…我不要嫁给一个死人!”林招娣哭泣着,哀嚎着。
子时的梆子响了。柴房门被踹开时,她看见爹身后的媒婆。媒婆笑脸盈盈走上前抓住林招娣的手:“你就是招娣吧,长得真俊俏。走吧,去我家待几天,最近来客人了呢。”
呜——
风将思绪拉回现实。林招娣坐在闺房镜前,脸色惨白如纸。媒婆走了进来,手指轻撩过林招娣的发丝,声音低沉:“我再送你最后一程……”
林招娣猛地拉住媒婆的手,抬头看着她:“为什么?”
媒婆的眼神中有了她曾经从未有过的温柔,她紧紧地握住了林招娣的手,说:“这就是命吧。”
“为什么…”林招娣摇着头,“同为女人,为什么要这样!”
媒婆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看着林招娣,声音嘶哑:“或许,就是因为同为女人,我才…我才无能为力……”
媒婆站起身,对林招娣说:“我叫柳银钗。”
她也曾是冥婚新娘,同为女人,又怎么可能不想帮她?
柳银钗用棉线绞去林招娣脸上最后一点血色,碎发落进铜盆,竟化作细小的水蛭。眉笔是坟头柳枝烧制的炭,画出的黛眉遇风即散,露出原本溃烂的眉骨。
柳银钗缓缓站起身,望着林招娣,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不要恨我……” 柳银钗声音越来越小。
吉时将至。
子时的更鼓刚响,村道铺满纸钱。
屋檐滴下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泥点,像谁撒了一把发霉的米。院子里那棵老槐树被雨水泡得发黑,枝丫低垂,像是随时要折断。树下摆着一顶红轿子,轿帘湿漉漉地耷拉着,上面绣的鸳鸯被水晕开,变成两团模糊的红影。
由四具无头尸抬着,轿帘是用百家寿衣拼成的“百福帐”,每走一步就滴落腐液。
花轿抬出院子的时候,雨停了,可天色更暗了,像是有人用蘸了墨的笔在天上重重抹了一道。轿夫踩着泥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唢呐声断断续续,吹的是《喜相逢》,可调子拖得老长,像是谁在哭。
路边站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交头接耳,眼神躲闪。
“这就是林招娣?可惜啊,才十七……”
“听说嫁的是村长儿子阿明。”
“啊?他不是死了吗……”
村长站在门口,笑着迎接林招娣。
等等,村长不是死了吗?!
黎郁猛地一颤,从睡梦中醒来,他抬头看向龚泽倦,龚泽倦正在穿衣服。
龚泽倦的后背线条凌厉,肌肉紧实如刀刻,晨光下泛着光,肩胛骨随着呼吸起伏。
“哎呀,怎么看人家穿衣服,怪不好意思的…”龚泽倦嘟起嘴。
黎郁抓起枕头扔向他:“恶不恶心?好像谁乐意看一样。”
龚泽倦笑了:“谁昨天说好不想和我睡,半夜做噩梦又反悔了?”
黎郁别过脸不承认,耳尖却微微泛红。
龚泽倦穿好衣服,看向黎郁:“你又做噩梦了?”
黎郁拿起水杯:“梦到你亲爱的村长爷爷复活了。”
龚泽倦点点头,说:“今天可能他真要复活。”
黎郁刚喝下的水一口吐了出来,他疑惑地看向龚泽倦。
龚泽倦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笑了起来:“这表情真可爱。因为我们没完成系统任务,所以npc今天都要复活,包括那些村民。放心,今儿一过,他们又死了。”
黎郁白了他一眼,拿起外套穿上。“滚蛋…”
龚泽倦假装委屈:“哎呀,又不是我让的,怎么又怪我…”
黎郁冷眼:“谁让你睡觉不穿衣服的。”
龚泽倦:……
他凑到黎郁耳边,轻声说:“其实我平时睡觉连裤子都不穿的。”
话音未落,黎郁的一巴掌就落在了他脸上。
龚泽倦不敢说话了,揉着脸走下床。
“那个……你快点,别迟到了!行不……”他被黎郁瞪得声音越来越小。
“我知道。”黎郁照了照镜子,项链上的珍珠在此刻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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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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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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