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适应过后,沙发上的人缓缓起身,窗外霜华落满身。
他身材高瘦有力,手长腿长,腹部紧实,人鱼线蜿蜒向下让人忍不住遐想别处风光。
再往上,是一张过分浓艳的面庞,五官立体分明,冷白肌肤散发光泽,长又密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遮盖琥珀色的瞳孔,左眼皮缀着一颗浅褐小痣,泠泠月光下,勾人夺魄。
毫无预兆从人变成雀,又莫名从雀变成人让他清冷的眼眸充满困惑。
蓝桉下意识伸出手臂打量身体。
意识到自己不着寸缕出现在女生家里,他莫名红了脸,忙走进厕所找到新浴巾围住下半身。
冬夜寒凉,变身前的炙热逐渐平息,阴风萧瑟,吹在**皮肤冰冷一片,激起阵阵颤栗。
舒槐家里没有男性衣物,他也不可能像个变态一样偷穿她的衣服。
只能打着哆嗦把她留在沙发的小毯子披裹在身上。
身体渐渐回温,蓝桉静静坐在沙发思考。
他能感受到变成人后身体的变化,更轻盈,更健壮,饥饿感来得也更强烈。
他是小雀时吃的东西远远不够维持他人身的机能和营养,导致他一变成人胃里的空虚感突袭,几乎让他站不稳。
蓝桉望了眼舒槐紧闭的房门,透亮眼眸染上几分复杂,好半天,他迟缓眨眨眼,光着脚走进厨房。
舒槐是被香醒的。
正做美梦,梦里美男出浴,朦胧红纱层层叠叠,她使劲睁大眼想要看清某些细节,每每到关键处总是一闪而过。舒槐不耐烦,一把握住红纱往下拽,美男的脸刚要出现,一股饭菜香忽地钻入鼻尖,唤醒她沉睡的味蕾。
她睁开眼,懊悔地在床上打滚尖叫:“差一点,就差一点,啊啊啊!”
“大清早谁在那儿做满汉全席,香死了。”
舒槐抱着被子在床上静默好一会儿,入睡失败,终于接受现实,认命起床洗漱。
打开房门,饭菜香气扑鼻而来,浓郁到仿佛有人在她家做饭一样。
奇怪,她昨天难道忘记关窗了?
舒槐猛吸一大口饭香,挠挠头走到窗边打算关窗。
玻璃关得严丝合缝,甚至窗帘都拉得没有一丝缝隙。
正疑惑着,厨房突然传来声响。
舒槐忙走过去察看,移开推拉门,油烟气和热气扑面而来,她掀开锅盖,篦子上坐落几道菜——猪肚汤、青菜肉丝粥、水煎包。
每道菜都被人吃过,剩下的妥善放在锅里保温,像是刻意留给她吃的。
灶台上干干净净,使用过的厨具全都清洗过,有序摆放。
舒槐被眼前的场面惊到,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传说中的田螺姑娘竟然出现在她家。
脚下的异物感让她低头。
是她的毯子和新浴巾。
舒槐捡起来,打量老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难道田螺姑娘怕冷?
她皱皱眉,目光忽地被角落一片蓝色羽毛吸引,她拾起羽毛。晨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四散洒落屋内,照亮舒槐指间那片蓝羽,艳丽的蓝染成薄蓝,暖阳温度顺着羽毛传递到她指尖。
舒槐再度审视手里的浴巾和毛毯,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
蓝桉收拾完一切,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倏地一下从人变成雀,遮蔽身体的浴巾和毯子登时掉落在地。
他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切,他索性躲了起来,躲避前,他注意到墙壁的挂钟,他变成人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看来他现在还不能完全变回正常人。
说是躲起来,也只是藏在窗台后面。
蓝桉鬼头鬼脑伸出半个脑袋注意舒槐的动向。
短暂的惊讶过后,舒槐端好菜坐在餐桌上美滋滋吃了起来,似乎对这些怎么来的并不奇怪也不抗拒,他长舒一口气。
放松的同时,他不禁有些生气,这女人怎么一点安全防患意识都没有,万一有人往饭里下药呢。
呲个大牙吃那么开心。
他以后得好好看着她,免得到时候被人拐跑替人数钱都不知道。
蓝桉完全忘记了当初舒槐是如何从李澈手里救下的他,就是再来几个李澈都不一定是她对手。
俗话说得好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上帝没有给她聪明的头脑,却给了她天赋卓绝的运动能力。
舒槐从初二开始看她小姨练散打,一直感兴趣,爸妈当时觉得她太小,练散打容易受伤不放心她去,后来还是小姨出面说服他们。舒槐在散打这方面也展现出不小的天赋,一直不间断练习,算算年头,有七年了。
蓝桉飞到她跟前,安静站在桌面。
舒槐被这桌菜鲜得舌头都要吃掉,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她呼噜呼噜沿着碗沿吸溜青菜肉丝粥,水煎包蘸着调好的辣椒和醋,一口一个,过瘾。猪肚汤又香又浓,喝到胃里一股暖流,惬意感流向四肢百骸。
“来得正好,快,吃。”舒槐拿出它的碗,给它每样都盛了点,放到跟前。
刚吃饱的蓝桉略带抗拒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滚圆的脸满是难色,它现在真是一点东西都塞不下了。
舒槐挑挑眉,紧盯它:“怎么?你不饿?”
“还是你早就吃过了?”
“舒小雀,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舒槐把喝空的粥碗往桌上随意一搁,背靠椅背,充满探究的眼神落在面前心虚到低头不敢和她对视的小肥鸟身上。
蓝桉僵直脊背,眼珠子跟弹跳珠似的在眼眶里不停小幅度跳动,要说没鬼,舒槐一万个不相信。
“我是该叫你小雀呢还是该叫你田螺姑娘呢?”她想到什么,瞟了一眼掩藏在尾羽下方的粉色圆圈,接着道:“又或者田螺公子?”
蓝桉没想到这回她如此敏锐,一下抓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他低垂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题。
人变成鸟,听起来就荒谬。到时候她会怎么看他,会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他吗?只要一想到会这样,蓝桉心里好似堵了一大口气,出不去进不来,近乎窒息。
那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舒槐看出他的忧虑,换了一种方式询问:“我来问,如果是你就点头,不是就摇头好吗?”
她轻轻把它的脑袋抬起来和自己对视,那双黑眸蕴藏许多情绪唯独没有害怕,这让它神经没那么紧绷。
它小心翼翼点头。
“你……之前是人对吗?”问出这句,舒槐说不清自己是种什么心绪,她期待小雀能给她所希望的答案,又对即将得知的答案充满迷茫和未知。
如果小雀不是小雀,那她该如何留住它?
在她炙热目光下,蓝桉轻轻点头。
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
舒槐继续问:“昨晚,你又变成人了?”
它点头。
“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吗?”她好奇地问。蓝桉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并没有将他当成怪物,也没有嫌弃他。
蓝桉松了一口气,压在心里的重担终于放下。
他咽了口唾沫,靠近她:“不知道,有一天醒来就这样了。”
“昨天是我第一次变成人,只能维持一个小时。”
舒槐把它拢进手心,用指腹轻轻抚摸它毛茸茸的脸蛋,澄澈黑眸溢满心疼,她把它举到自己眼前,轻轻道:“没关系,只要你愿意,这个家的门永远为你打开。”
“而且,”她想到什么,笑弯了眉眼,绯红爬上她眼角眉梢,脸对脸和小雀贴贴,“小雀变成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做饭哎,好感动,更爱小雀了。”
“感谢上帝赐予我小天使。”
小雀肥美的软肉被压得变形,但它没有挣扎,反而小心挪动脚步和她靠得更近,听着她“小天使,小天使”地叫它,它害羞得缩缩脖子,显得脑袋更加圆润,鸟儿这个萌,舒槐忍不住抱住猛吸。
吸到一半,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变得一脸严肃,吓得小雀以为有什么大事。
“明天,饭你做。”舒槐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想吃的菜,“可乐鸡翅、香酥鸭、红糖满头、热豆浆……”她可还没有忘记它装病奴役她的事,这口气她必须得出了。
“……”他就不该对她抱有幻想。
对上她那双期待的大眼睛,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换做从前,有人拿他当菜单用,人已经躺医院了。
他别扭移开视线:“大早上吃这么油腻,胖死你!”
舒槐知道他这是同意的意思,也不生气:“你是不是嫉妒我的火辣身材,你不会……”
她狡黠眯眼打量他:“不会变成人也是个小胖胖吧。”
“放心,”她不以为意摆摆手,“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蓝桉不懂这女人之前把他想象成旺仔牛奶那个幼稚大眼仔,现在是小胖胖,到底是什么给她的错觉认为他——蓝桉是相貌平平的普通人。
他明明是高富帅,高富帅好不好!
他低头扫视全身,腰间赘肉快坠到桌面,窗台停留两三只麻雀,尽管在鸟里已经算肥了,但和他一比还是过于清瘦了。
嗯,好像她设想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颜控女人,烦死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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