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家,季粟洗过澡浑身水汽的抬手拿过被放置在房间桌面的手机,苍白指尖轻点屏幕几处,之后似乎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手机熄屏,放在一边。
夜中,季粟黑沉的双目似乎由于洗了澡的缘故,被水汽蒸腾后显得格外干净,纯粹得犹如不掺任何杂质,成分本就纯净透亮的琉璃。
除去外貌的优势,季粟眼睛也十分漂亮,是种足以勾魂摄魄的美。
人们第一眼看到的或许是他尤为醒目,彰显在表面的外貌,其次才会是眼睛,但如若恰巧与这一双眼睛对上,那可能就再也无法舍得挪开。
这双眼睛看人时,其中总透着一股让人难以言喻的沉着冷静,眸色幽深,难以将其看透的同时却能深深被其吸引。
季粟的一双眼型遗传于他的母亲,温婉柔和,而其自身冷漠平静的眼神又很好的将两种矛盾气质融合自洽。
是副得天独厚的好相貌。
季粟最后擦干滴水的头发,躺上了床,闭目酝酿睡意。
他的活动轨迹十分单一,白天上学,放学兼职,回家洗了澡如若没有其余事情便会早睡。
因为除了这些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可提起季粟的兴趣,供他消遣时间如其余同学般彻夜玩个通宵,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夜猫子。
即便明天是周末。
第二天清晨,时间将近八点,季粟家门被人敲响。
季粟正巧刚收拾完被使用过的餐具,双手沾水,不是很方便。
没多久,门外没了响,转而是门锁被转动的声音,接着家门打开,沈书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高中时期男生的身高犹如抽条,总是长得很快很高。
季粟家的门框高度已经快要容纳不下沈书淮的人,只得微微低头走入。
沈书淮显然来过多次,驾轻就熟穿好室内拖鞋,最后在沙发坐下。
沈母沈父忙于工作很少在家,周末也不见得休息,如若沈书淮没有其余事情便会来到季粟家中坐上一坐,整日下来活动内容随意。
在家,季粟不再穿着宽大的校服,穿得比较休闲,一件连帽卫衣套在身上,领口之下微微露出嶙峋瘦削的锁骨,除此之外,外面还搭了个外套,不至于太冷。
季粟周末第一天没排到班,有一整天的休息,他从桌上拿了杯子倒了水,转身习惯递给坐沙发上垂眸玩手机的沈书淮。
“谢谢。”沈书淮接过抿了一口又放下。
季粟随他在客厅,自己回屋把学校布置的作业写了,放在手边的手机在他将要写完作业的二十分钟里响了一声。
季粟正解着题,即使消息响了也不见得会看。拿起手机的时候已经是季粟把东西收拾好放进书包之后,季粟解锁点进那通消息,看见快递准备发货的通知,他的视线轻描淡写的扫过快递预计抵达的时间,上面显示为一天后的下午。
季粟熄屏走出房间去往客厅。放在桌上的水还剩小半,不用看已经凉了,沈书淮还维持着他进屋之前的那个姿势,没怎么动过。
“中午你想吃什么?”
季粟一人在家吃什么都很随便,没有可以挑剔的条件,只要不是特别难吃基本都能面不改色吃下去,但目前有沈书淮,他不能那么将就。
“你想吃什么?”沈书淮抬头望着他,不答反问。
“都可以。”
沈书淮没说话,倒是收了手机一路走到冰箱前,打开门看里面,菜品没那么丰富,只几样蔫巴的蔬果孤零零摆在同一层,看着很空。
“去菜市场。”沈书淮合了门,当机立断道。
他做事也讲究效率,说一不二,话音没落就见沈书淮已经走到了玄关,下一步要穿鞋。
季粟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拢了拢外套,拉链拉到顶遮住下巴,又戴上帽子把自己遮严实了才出门,这怕冷的模样跟昨夜下班站门口那个仿佛不是一人。
沈书淮看了眼没说话。季粟的行为举动一直毫无规律可言,似是视心情而定,心情不错二话不说就会根据需求把自己照顾好,而坏的时候,随意一件薄外套出门都能在冷风里走上许久,完全不计后果。
去菜市场的时间不晚,到那现场还算热闹,不少大爷大妈挎个菜篮背着手在各行各摊穿梭拣菜,鸡鸭家禽,水产海鲜各类味道混杂不算好闻。
地上烂菜叶也不少,季粟挑干净的地方走,显然不太喜欢这里的气味和环境。
“不习惯?”沈书淮印象里季粟一直深入简出,不会到人多的地方,要去也只去人少也不怎么吵的。
“还行。”季粟露在外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摊子,“要买什么?”
“菜和肉。”沈书淮说,“我少买一点,吃不完蔫巴了扔。”
季粟点头表示明白。
菜市场逛了一圈,沈书淮手里已经多出不下五六个袋子,有的是一次的量,剩余留给季粟过日子。
季粟手里帮他拿了几样,回了家一齐送到厨房让沈书淮处理了做饭。
沈书淮做饭味没那么重,吃着特别舒服不会觉得腻,两人花了时间把饭吃完,季粟负责收拾桌子洗碗。
“沈书淮。”洗了碗季粟有空,喊他名字说话,“两天后。”
他只说了那么一句,头尾不清,旁人很难知道他在说什么,说这个干嘛,两天后会有什么事。
但沈书淮一下就懂了,好歹和季粟一起相处到现在,潜台词还是知道的,况且昨夜刚论过,自己也问了时间。
“好。”沈书淮没什么表情的一点头,接着看电视里的娱乐综艺打发时间。
两天后,校外一处深巷。
“你就是徐照?”沈书淮平淡询问来人,心里则吃惊于季粟当时的字竟都犀利的概括到了点上。
须臾,沈书淮听到了一声回应:“是。”
深巷无光,沈书淮的相貌在暗里模糊不清,季粟把人带到就退到了一边,静看着眼前两人,打算暂时旁观。
体力活他不行,但收尾可以,季粟书包背在身上,借此靠墙等候。
“针对季粟有意思吗?”沈书淮站在原地发问。
要是到现在还不明白情况,徐照就是真蠢,他快速瞄了眼一旁退居幕后的季粟,笑了一声,“你找的人,要收拾我?”
眼见话问到了自己,季粟撇了头,目光清冷,“嗯。”
尽管徐照看上去完全不怕,甚至有闲心问当事人,但如若细看便能见他双目瞳孔是颤的。
在学校他可以作天作地,胡作非为,但到了外面其实就是欺软怕硬的怂货。
沈书淮进入这条巷子前脱了校服,脱前还问了季粟是否可以放他包里,走时再穿上,他要赶着回去上晚自习。
“可以。”季粟取下包当着他面拉开拉链,里面的东西一下明目了然。
“你说的快递就是这个?”沈书淮下拉外套拉链的手一顿。
“嗯。”季粟没多做解释,沈书淮外套进了包他就拉起来。
沈书淮隐隐知道季粟要做什么,他从片段里回神,朝徐照走了两步,“听说过枪打出头鸟吗?这一年,你是第一个。”
“既然做了这种事,那也要想想后续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你想好了吗?”
不等徐照回话,沈书淮抬手抓住了他的头发,猛地向后拉拽,就此徐照面目后仰看清了前者原本隐在暗处同样看不清的眼瞳神色。
他的目光是静的,却没有季粟那么冷,带着人该有的温度,深棕色瞳孔,总不像季粟那样深不可测,但是危险又具压迫。
头皮被扯得隐隐作痛,力道还不轻,徐照五官扭曲,呼吸频率急促,眼看死到临头,他还强撑着嘴硬,气势分毫不减,大声嚷嚷着不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我会只针对季粟而不针对别人,他自己心里清楚!”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沈书淮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挺有道理。”
“可是你错了。”
话音刚落,徐照脸侧一阵拳风袭来,凌厉快速,砰一声,硬拳砸在脸上,发出沉闷到肉疼的响。
“像你这种无头没脑的恶心苍蝇该适当的清一清,围着人到处乱转还恶人先告状,学校的教育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书淮下一拳对着徐照的脸已经蓄势待发,耳边忽然传来季粟的一声劝告,“别打脸……”
沈书淮一顿,没等抬头,又听季粟淡道:“脸上留下印就好了,剩下的,打身上,看不见。”
他一句一顿,内容听得让人心惊。
刚挨一拳的徐照心底倏地升起一阵恶寒。俗话说过打人不打脸,第一句他真当季粟这是心软,没想是为眼前这人出谋划策。
季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说话,万事不留心,方才语气淡似无声,却透着股阴凉的疯劲,阴湿的犹如匍匐攀爬在皮肤上直勾勾盯着朝他吐信的毒蛇。
沈书淮抬眼看向更暗处的人,四目相接,季粟示意继续的意味正浓。
徐照从没想过三年内胡作非为一下居然还踢到了铁板,方才强装出的镇定在沈书淮下一阵拳风来临之际溃不成军,终于知道求爷爷告奶奶的诉求沈书淮能放了他。
“放了你?”沈书淮回眸挑眉,“为什么拳头打在你脸上后才知道后悔,早干什么去了。”
“你说的话我都不信,得挨了几次拳脚之后再跟我说说以后见到季粟该怎么办。”
沈书淮松了手,捻落几根黑色毛发,照着徐照的腹部踹了一脚,后者跌落在地,五官揪在一起,痛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沈书淮顺势在徐照面前蹲下,说:“校贴里的视频是你让人发的?标题撰写得牛头不对马嘴,连人都不是季粟本人,你费尽心思弄得引人注目,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季粟好过。手机在哪?”
徐照心里畏惧,挪着屁股连连后撤,着急忙慌撑起身子准备跑路,后领一下又被从后拽着。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给。”沈书淮踹向徐照膝盖,后者站立不稳,一下跪地,“不久前的悔过之心在哪呢?”
徐照在他手里毫无还手之力,沈书淮下手不轻,现场如若再多个不明所以的人都以为沈书淮和季粟两人才是那个挑事,在学校横行霸道,欺辱同学的人。
沈书淮搜了徐照的身,在他口袋里找到手机,面容识别解锁后沈书淮打开相册彻底删除视频。
“帮你发视频的叫什么?”沈书淮指尖不停退出相册来到徐照的联系软件。
徐照畏畏缩缩说了名字。
沈书淮依言找到,告知对方立刻删帖,否则后果自负,等了几分钟沈书淮搜索关于季粟的那篇帖子,结果显示为空。
一切细节处理得当,沈书淮方才撂了手机起身。
徐照顿时如临大赦,虚汗浅浅湿了发根,正要起来又被一脚踹回,接着他听这人喊来季粟,言语中大有无休无止不肯罢休的意思。
季粟看了全程,面无表情,就在和沈书淮位置交接间才露出一点其他情绪——书包被冷静递到后者手里,包里的东西被拿出紧攥在手上。
事前沈书淮纵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真看到这一幕,神情难免还是会有些改变,他目光复杂地关注着季粟。
季粟察觉他的目光,态度明显迟疑了一下,到底沈书淮耳边听见他一句轻描淡写地解释:“……他羞辱过我。”
闻言沈书淮腿脚犹豫着后退到了一边。
季粟缓缓偏回了头,对着地上的徐照问:“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季粟伸手捏住徐照的下巴,起先力度是轻的,随徐照沉默的时间越长,力道也越发重了,指尖泛白,颌骨仿佛要被捏碎。
季粟见他好像回答不上来,遂替他复述回答:
“你说:‘书包里看来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能还会有些取悦客人的**用品——兔耳朵和兔尾巴?还是猫耳与猫尾?又或者是一副毛绒手链?’”
季粟一字不落的复述完,看着徐照,言语如孩童般天真道:“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些?难道这是你想要的吗?”
徐照身躯本能地颤抖,季粟盯着他的眼神就如恶魔盯着该下地狱的人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徐照以往的气势在短短二十分钟内被碾为齑粉,一心只想离开这个有他们在的鬼地方,“不……不是!我错了!季粟,我知道错了!求你放我走吧!”
季粟胸膛起伏一瞬,耐心耗尽,抬腿踩住徐照的一侧肩膀让他挣扎不得,挑出其中一样堵住徐照的嘴,然后动作慢条斯理为他穿戴好所有用品,将他打扮成一条只会摇尾乞怜的“狗”。
徐照双臂被反剪在后,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仍旧在费劲扯着嗓子模糊不清地挣扎叫嚷。
可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指望在场两人能够放他一马更是奢望,徐照以泪洗面,心里终于知道生出无限悔意。
“送你。”季粟起身,目光自上而下漠然注视徐照的一身**装扮,“既然是你喜欢的,我都送你。”
沈书淮瞥见地上徐照的一身打扮,心理不适地移目看向来路,须臾直觉时间差不多了,开口提醒,“走吧,时间快到了。”
“嗯。”季粟慢悠悠应了一声,留在徐照身上的视线很快转移,目不斜视和沈书淮一起并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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