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如意有点为难，毕竟现在时间不早了，而且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去接他呢？
怎么想都不合适，她对蒋宸说，“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走不开，能麻烦程屺的助理去接他么？”
“刘特助还在医院，许特助联系不到，打电话也没有接。”蒋宸有点可惜道，“你要实在不方便，我就在益华开个房把他扔进去睡一晚。”
靳如意想了想，答道，“那也好。”
挂了电话后，靳如意头发都没吹就躺在床上，心神不宁。
程屺喝多了总是特别磨人，好像只有酒精才能激发出他内里不为人知的幼稚属性，并且他喝多了对环境要求极高，一点点不舒服都要闹好半天。
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喝多酒都要折腾好久才会赶在靳如意的耐心耗完之前老实睡觉。
靳如意最终还是随便套了件衣服，匆匆开车去了益华。
在酒店服务生的指引下，找到了程屺所在的包厢。
一开门，冷气混着烟酒味道迎面扑来。
包厢内的景象用群魔乱舞来说也不过分，6个人，一地酒瓶子，有人喝多了直接拿空酒瓶当麦嘶吼着唱歌。
看到靳如意进来，包厢里安静了一瞬，坐在程屺身边的男人率先吹了声口哨，推了一把他，“程二，快清醒清醒，你心心念念的那位来了。”
“庄禹你闲的？张口就来。”程屺头也不抬，端起面前的酒瓶又要倒酒。
在场的都是程屺私底下的好朋友，但除了蒋宸，其余的都没见过靳如意，此时皆以一种微妙的看热闹的眼神，盯着靳如意。
蒋宸看到靳如意来了，一边按下程屺的手里的瓶子一边笑着打招呼，“又见面了，靳如意。”
程屺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到看着渐渐走近的靳如意，喃喃地说，“如意，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因为酒精变得略微沙哑，眼里是强撑出来的清明。
靳如意本想回答不是你让人打电话把我叫来的么，但碍于周围还有其他人，就什么都没说。她走到程屺面前，移开了那杯已经倒满了的酒，问道，“程屺，还能走么？”
没等程屺说话，蒋宸马上拿起程屺的手机塞给靳如意，不由分说地把程屺拽起来，“能走能走，他能走！”
说着就把程屺的胳膊搭在靳如意的身上，又拍了拍程屺的后背，“靳如意，就麻烦你把他带回家了，枫林苑，密码是他右手大拇指的指纹。”
蒋宸的积极程度就像是在把什么烫手山芋扔出去一样。在场的人们憋着笑看热闹。
靳如意不好说什么，只能草草地和大家打了招呼就搀着程屺离开了包厢。
程屺并没有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靳如意身上，而是控制着力度，所以两人走得还不算慢。
到了益华门口，等车开过来的间隙，靳如意松开了程屺，看他晃了一下就能站定，当下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程屺，没醉就别装了。”
程屺眯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面前的靳如意发丝潮湿，洗去了妆容的眼睛湿漉漉的，嘴唇是自然的肉粉色，嫩得像桃瓣一样，但微微向下抿的嘴角却暴露了她此刻并不是很高兴。
程屺盯着看了半天，问道，“为什么过来。”
车正好开过来，靳如意边上车边没好气地说，“不是你让人打电话叫我来的么，许晋也联系不上。”
程屺想到半小时之前庄禹和蒋宸两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谋划什么的画面，心里猜了个大概。
但他没有点破，跟着打开了车门坐进了副驾。
靳如意正拿出手机输入枫林苑准备导航，看见程屺上了副驾，头也不抬地说，“安全带。”
程屺没动，静静地看她。
靳如意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出车祸双双去世，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对坐车有极大的阴影，更别提自己开车。
大学的时候同学们都三五成群的去考驾照，家里条件好一点的刚拿驾照就买了车，载着大家出去郊游。而靳如意总是离得远远的，坐车的时候司机稍微开快点都会害怕到发抖。
上次去云山，在镇里吃面的时候听老板清姐说，靳如意这几年都是自己开车在燕城和云山之间来回跑。那么长的盘山公路，经常有拉货的大车成群结队地开过，路况复杂不说，弯道还很多。
此时，看着靳如意熟练地打方向盘汇入车流，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靳如意拐到左转车道，在路口等红灯的间隙回头看程屺，发现这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发现自己依旧没法和他长时间对视，所以很快就移回视线，看路口红灯跳动的倒计时。
红灯灭，绿灯亮，车子启动，她说，“2018年底，因为经常要去云山，有时还要送货，打车不方便。”
2018年，意味着什么，程屺心知肚明，他轻轻“嗯”了一声，就再没有说话。
靳如意也没再说下去，没有谁愿意总是揭从前的伤疤，也许说者滔滔不绝想要一吐为快，殊不知听者早已不胜其烦。
倒不如轻描淡写带过，总好过不走心的安慰。
益华到枫林苑，靳如意开了三十五分钟，其实导航绕路了，不过程屺就算发现了也没有开口。
因为上次登记过，靳如意顺利地开进去，依着记忆停到了车位上。
下车时外面起风了，程屺晚上喝的酒是后劲大的那种，如果说刚刚在益华还能强撑着一丝清明，此时被风迎头吹了一脸，是真的酒意上头开始醉了。
靳如意本来想直接走的，但看程屺一下车就晃得站不稳，还是跟着下车追上去扶住他，嘴里抱怨道，“程屺，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醉。”
电梯里，程屺紧紧靠着靳如意，她正盯着楼层数字发呆，程屺突然抓住她的左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
因为头晕，程屺连眨眼都变得很慢，上眼皮里像是有团火一样灼烧着眼球，而靳如意的手心凉凉的，沐浴露应该是某种花的味道，淡淡的沁人心脾。
靳如意没动，感觉到他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一下一下的扫过手心。
29层很快到了，靳如意抽出手先出了电梯，程屺跟在后面，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用指纹解锁。
但不知是因为站不稳还是因为手指过于潮湿，试了好几次，都只有一个冷冰冰的语音提示：“对不起，您的指纹不匹配。”
眼看着程屺开始逐渐失去耐心，靳如意抓起他的手，胡乱蹭了蹭就把手指放了上去，终于如愿听到了“滴”声，门开了。
靳如意把程屺扶到了床上，看他踢掉鞋烦躁地扯着衬衫扣子，眼眶发红，眼里那丝强撑的清明也消失了，犹如深邃的夜空被浓厚的云雾笼罩，让原本明亮的星光变得朦胧而迷离。
靳如意叹了口气，出去冲了杯蜂蜜水，回来的时候发现程屺的上半身已经都脱了，露出完美的肌肉线条，宛如雕塑般精致。
靳如意脸热了一下，站着定了定神才走过去，“程屺，起来喝点水。”
程屺撑起上半身咬着吸管喝了大半杯。但他依旧觉得热，在靳如意放下水杯的时候，再次不容拒绝地抓起她的手，把脸埋到靳如意的手心里蹭了蹭，嘴里喃喃像是撒娇一样，“好舒服，你的手心好舒服。”
靳如意试着抽手，然而程屺死死攥着，没有一丝松手的迹象，甚至把嘴唇覆上去，一下下的吻着她的手腕。
靳如意被拉着坐在床边，只觉得被抓住的那只手连带着整个手臂都麻了，像脱了力一样。
但谁知程屺又抓起靳如意的手放在胸口，像小孩子献宝一样，“你知道么？我的肌肉是拳击室练得最好的。”
靳如意无语，但手心里凹凸有致的手感让她忍不住随着程屺的动作蹭了一下，那是蓬勃的、充满生命力的感觉。
不知道碰倒了哪里，程屺的呼吸一下粗重起来，本来迷离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
很快，程屺就抓着她的手放到毯子里。
靳如意的手软软凉凉的，被程屺紧紧抓着，用力挤压着，听着他泄出来粗重的喘息，靳如意不自在地侧着头看向门口。
程屺的力气很大，甚至有点粗暴，靳如意感觉手心开始发麻发烫。
“嗯……”
靳如意不由地回头，却撞进了一双雾气氤氲的眼睛，那双眼盯着她，似闭非闭的样子像是要把人吸进去，她喉咙也有点紧涩，结结巴巴地开口，“程屺，你……你捏疼我的手了。”
程屺又喘了一声，靳如意甚至闻到了浓重的酒气，这人是真醉了么？
终于，靳如意的手心也被捂得潮热时，程屺才松开她，清爽又满足地睡了。
靳如意关了灯，在黑暗里坐了很久，等到程屺的呼吸逐渐平稳，等到身上无端烧起来的火逐渐冷却，才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她盯着镜子里那个嘴唇红润目光带着一丝迷离的女人，开始烦躁起来。
有件事她很清楚。
那就是，其实今晚她完全可以推开程屺的，而且有很多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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