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胜明凝视着桌面上粉红的媛守,恍然间又看见春奈明媚的微笑。
“哥哥。”她笑着告诉他,“我被县乐团录取了哦。”
“哥哥。”她紧张地告诉他,“我和足立,我们要结婚了。”
“哥哥。”
“哥哥。”
“哥——”
他将琴弦烧焦,放在每一具尸体旁边。就像那个被烧得赤红的夜晚,从断壁残垣里捡起妹妹被烧焦的琴弦。
“我能问一下,你到底为什么会怀疑到我?”小松胜明闭了闭眼,站起身,让高木涉将手铐拷在他的双手之上,问。
“酒井真子的不在场证明。”江户川柯南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角不自觉流出一点笑意,“她设计的不在场证明实在太粗糙太容易被拆穿了,但你却没有发现。是因为你刚好借机将准备好的琴弦放在九条的身边吧,如果没有酒井真子,你也会找机会动手杀了他的。”
“原来如此。”小松胜明点点头,又问,“那你刚才进我办公室,称想要看当时我拍的现场照片,只是个幌子?”
“差不多吧。”江户川柯南也站起身,随意地展了展衬衫领口,“要我说,你其实应该处理掉足立的尸体。”
小松胜明一愣:“?”
“足立失踪,即使后续所有死者和静冈县音乐厅大火的关系被发现,与椎名春奈有直接关系的足立光春就会被认定为潜逃的凶手,做你的替罪羊。”江户川柯南漫不经心地说。
小松胜明:“?”
诸星秀树:“?”
桑原慎也:【好家伙,他认真的?】
高木涉豆豆眼,连忙撞了他一下。
江户川柯南一摊手,无辜地道:“我就随口一说,别放在心上。”
桑原慎也:【你看上去可不像随口一说的样子。经验怪丰富的。】
“不过——”年轻侦探话锋一转,语气很冷静,却像是春日薄薄的冰层,其下汹涌着暗流,“你以为把琴弦留在死者身边,是在替你妹妹‘复仇’,是在纪念她吗?”
“当然!”小松胜明挺起胸膛,大声地说。
“你错了。”江户川柯南怜悯似地瞧着他,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对于一名乐手来说,乐器就像是他们的生命。这些琴弦,承载着她对于美好未来和音乐梦想的追求。而你,却用它来标记死亡,让每一根弦都沾满了鲜血与罪恶,这真的是纪念吗?”
小松胜明僵住了,但年轻侦探的声音仍一个个钻进他的耳朵里。
“你把她最珍视的梦想,当做复仇的道具;把她热爱的音乐,变成了你宣泄仇恨的工具。你根本不是在纪念她,你是在玷污她用生命热爱的一切!你以为这是对她的告慰?不,这只会让她在天上看着你,看着她心爱的哥哥,是怎么样变成现在的模样的!”
小松胜明痛苦的呜咽了一声,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滴到了桌面上那枚御守上,像冥冥之中,椎名春奈未来得及落下便被蒸发的泪。
-
高木涉带着小松胜明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吸引了全编辑部的目光。神坂庄太郎脸色不善地瞪着桑原慎也,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意思很明显。
桑原慎也:【……吃瓜有风险啊。】
诸星秀树戳了他一下,晃了晃手机:“晚上联系?”
桑原慎也苦大仇深地点点头,在心底将来龙去脉梳理一遍,老老实实去给上司做转播。
等他好容易从神坂的办公室出来,警官们已经带着小松胜明走了。即使抓到了犯人,对于警方来说还是有很多工作要做,光是完善证据链就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桑原慎也默默为辛苦的警官们和估计没空联系他的男朋友感伤了一秒,抬头看见江户川柯南还站在大楼门口。
他半靠着一棵树,低头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字。六月的阳光像被打碎的金箔,从悬铃木浓密的枝叶间漏下来,落在他的肩头。他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眉头微蹙,镜片后的蓝眼睛罩在额前碎发的阴影下,像一片漆黑的海。
“你在等人吗?”桑原慎也问。
江户川柯南抬起脸,那一点阴翳如清晨的露珠,倏地消隐了:“我在等你。”
等我?桑原慎也不明所以。
“卡里尔很喜欢你的报道。”江户川柯南不带一丝感情的复读,“所以,他托我问你一下——
“那天,你有在后台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风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卷起桑原慎也的发尾。树叶沙沙作响,桑原慎也默不作声地面对侦探锐利的视线,姿态坦然而轻松。片刻后,他微笑着反问:“哦?我应该发现什么东西吗?”
江户川柯南眯起眼打量他。他们两方心知肚明,东西一定是被桑原拿走了。他对此倒无所谓,毕竟上面并没有太多的信息。但兰登与记者打交道多年,深谙他们的底线就是毫无底线,态度鲜明地竖起两根手指:“要么让他闭嘴,要么,让他永远闭嘴。”
桑原慎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那张在兰登休息室里发现的,写着“我知道你们的秘密”的那张纸条。
他原本没怎么放在心上。但现在,他开始感兴趣了。
“既然没有,那就好。”江户川柯南率先移开了视线,随意地耸耸肩,“兰登就是太紧张,他毕竟是公众人物。”
桑原慎也理解地点头:“公众人物的确要多操心一点。虽然我不是娱乐记者,也知道他们实在是过分。”
江户川柯南接收到他的暗示,心有戚戚地抱怨:“那可不,有一回我去找他,结果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狗仔堵了个正着,差点被当做他男朋友然后享誉世界。”
“享誉世界什么的不一定,但你一定会被那群疯狂的粉丝活撕了。”
“我也这么觉得。”
“桑原先生!”正说着,突然有个清亮的女声响了起来。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寻声回头,却像是被车灯晃到的羚羊般僵住了。
桑原慎也感受到他的僵硬,打眼一看,心下了然。他和江户川在交谈间已经走到了主街上,从西侧走过来的,正是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
【这下有好戏看了。】他想着,和他们打招呼:“大家好啊。”
他的声音似乎惊动了江户川柯南,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后扭过头,企图挡住自己的脸。
但已经晚了。
吉田步美明媚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刹那间涌出了泪。圆谷光彦吃惊地张大了嘴。小岛元太手一松,原本拿着的冰激凌啪得一声掉到了地上。
“柯——”圆谷光彦的第一个音节刚刚滑出喉咙,被吉田步美打断了:“柯南君!”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给了浑身僵硬的少年一个大大的拥抱:“真的是你!”
女孩子的怀抱柔软而温暖,让江户川柯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那些过去的回忆,顷刻间汹涌地淹没了他。他下意识回抱了她,同时朝圆谷光彦和小岛元太微笑:“好久不见,各位。”
“柯南君!”无论是小岛元太还是圆谷光彦,没人顾得上和一旁的桑原慎也打招呼。但桑原慎也并不在乎这种失礼的行为,笑眯眯抱着胳膊在旁边围观冷静自持的侦探是怎么被“儿时”的伙伴围攻的。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吉田步美。
“明明说好了要给我们写信的!”这是抱怨的圆谷光彦,“灰原同学就一直在写!”
“你出国了就把我们都忘了是吗!”这是附和的小岛元太,“要请吃鳗鱼饭补偿我们受伤的心!”
“元太——”这是无语的吉田步美和小岛元太。
江户川柯南在这种情况下也难免狼狈,又是陪笑又是道歉,顺带帮着“在国外照顾博士而没有一起回来”的灰原哀一起接受了小伙伴们的讨伐。
他们分离了七八年,彼此都已经长成了所能想象的、最美好的大人的模样。但交谈笑闹间,依旧与往日毫无区别。
桑原慎也竖着耳朵偷听,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线索。八年前,在新一哥哥的葬礼后不久,江户川柯南就被他母亲接回了美国。不久之后,灰原哀和她的监护人阿笠博士也启程前往英国读书。开始的头几年,灰原哀寄来的明信片会附带江户川的份,但后来,就只剩灰原哀一个人的了。
【所以他们是八年前出国的,也就是组织被毁灭前。】桑原慎也思索,【灰原哀也许是去避难的,但江户川柯南不一定。】
【应该是为了切断联系保护他们?】森推测。
【如果为了切断联系,就不会给他们寄明信片了。】桑原慎也说着,突然停顿了下,【不对,如果是证人保护计划的话……难怪只是寄明信片而不是发邮件,寄信只要频繁改动地址,安全性更高。】
“抱歉,桑原先生。”诉说完对相遇的惊喜后,吉田步美才后知后觉旁边还站了个人,歉意地道,“我们太兴奋了。”
“没关系。”桑原慎也笑道,“好朋友久别重逢,当然要好好聊聊。”
江户川柯南轻轻侧身,不经意地似乎想把少年侦探团挡在自己的身后。他蓝色的眼睛沉淀下来,不轻不重地道:“那我们先告辞了。”
侦探团的各位一一和他打过招呼,桑原慎也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转身朝地铁站走去。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来电是陌生号码,但桑原慎也当初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在房间里找到手机,现在用的这个是后来新买的。他接通了电话,放到耳畔。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只能听见清浅平稳的呼吸声。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过电似的穿过脊背。桑原慎也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细微地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通话双方都保持着安静的沉默,仿佛连风声都静默。
“真是……”终于,电话那边的人微微叹气。那是一道沉稳的男声,带点无奈和纵容,“小孩子脾气。”
桑原慎也依旧没说话。
男人并不介意他的失礼,轻柔地问:“有好好吃药吗?”
药?桑原慎也眉心一跳,想起自己刚醒来时发现的不知名药物。那个小瓶仍然被他随身携带,正躺在他的口袋里。
鬼使神差地,他干涩地回答:“嗯。”
男人似乎笑了:“吃完了话记得打电话,我派人给你送新的。”
桑原慎也喉咙发紧。陷阱藏在他平淡的言语里,而他根本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
又是沉默。
“药得继续吃。”男人也不恼,哄孩子似的劝他,“你答应过我的,嗯?”
答应什么?桑原慎也莫名其妙,含糊地嗯了声。
“听说你下个月要去美国?”男人大发慈悲地放过了这个话题,慢条斯理地说。虽然是个问句,但他的语气却很笃定:“西雅图是个好地方,别太累着自己,多出去玩玩吧。护照差不多到了,你记得签收。”
“当然,也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了。
第四个事件结束啦!下一章是新单元[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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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阒黑的七重奏(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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