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欢呼声一刻未歇,吵得程书玉耳朵疼,他下意识捂住耳朵,往祁琛那边凑过去问:“这里应该是根据他的记忆衍生的吧?”
“应该是。”祁琛回答道。
千年前的这个时候祁琛还没来呢,他也不清楚现场究竟是不是这么个情况。
程书玉又望了一下高台上的人,说:“我怎么觉得姜沅好像不太高兴?”
高台上的姜沅虽然嘴角上扬,但整张脸却没有任何表情,呆滞得像个木偶。
文盛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仅仅一秒,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
程书玉有些怔愣,心想这些人消停得也太快了些。
但他不知道的是,倘若他们这些人没有在一秒钟之内止住声音的话,就会面临噩梦一般的下场,这是文盛的规矩。
“我总觉得这些人好像看上去没什么灵力。”程书玉疑惑道。
这些人虽然身处灵界,但程书玉却无法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一丝灵力,就算是微弱的灵力也没有。
“……”祁琛安静了一会儿,小声道:“这事我之后再同你说,先看一下现场的情况。”
程书玉点点头,也没再说话。
只听文盛又说:“如今正逢喜事,我决定将下月的逐鹿会推迟一月,名单将会在下月月中张贴。”
“逐鹿会是什么?”程书玉小声问。
话音刚落他就察觉到旁边站着的人松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庆幸,随后又开始紧张。
下面一片寂静,没人敢说话,生怕文盛注意到自己。
姜沅听见“逐鹿会”这三个字的时候显得异常紧绷,听见推迟一月后又放松了些,但始终没什么表情。
文盛又草草吩咐了两句,警告大家要尊重姜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撩了下外袍,拉着姜沅的手三两下就飞离了现场。
文盛的身影一消失,在场众人皆和失了魂似的,有些人瘫坐在地上,有人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之类的话,还有的人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离开了现场。
“逐鹿会是什么?”程书玉和祁琛跟着人群往外散场,又问了一遍。
祁琛攥着他的手,将他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以免被人挤着,回答道:“是文盛的一个爱好。你刚刚不是说这些人看上去没什么灵力吗,他们确实,都是平凡人。”
“?”程书玉满脸震惊,好像不太理解,“那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没有丝毫灵力的人,如何出现在灵界这种地方?
“千年以前,灵界其实没有设立结界,而是与人间接壤,所以这里虽然被叫做灵界,其实是人界的地方,这也就是他们身处于此的原因。”
程书玉:“怪不得,他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祁琛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哨塔,示意程书玉去看,“这片区域早已被文盛占领,他派人守住了出口,他们出不去的,贸然出去只能是死路一条。”
程书玉眉头皱更深,问:“他这样不会破坏灵界的规则吗?”
祁琛摇摇头,“文盛在任的时候,灵界没有规则。
程书玉:“……”
他似乎理解了为什么后来姜沅会选择挑战文盛。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文盛后来作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现在他觉得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是坏种,作恶多端。
“那逐鹿会又是什么?”程书玉又问。
问了三遍祁琛总算是给他解答了。
“他会在每月月中的时候挑选出二十个人参加月末的逐鹿会。”祁琛顿了顿,又道:“这二十个人会经历三天三夜的厮杀与打斗,最终胜出的一个人将会得到被他赋予灵力的资格。”
“……”程书玉顿时无语。
二十个人,只能活一个人……
这样残忍的手段,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默默骂了一句:“有病。”
随后他突然又在想,祁琛这么了解这些事,是不是代表……
程书玉皱着眉心疼地看了祁琛两眼,还没开口,祁琛就先说:“没事,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这一句话,却恰好佐证了程书玉的想法。
他没再说话,用力抓紧了祁琛的手,脸色不太好,情绪一时间有些晦暗不明。
“小心点。”祁琛道。
程书玉旁边有人急匆匆地往前跑,幸好祁琛拉了他一把才没被撞到。
那人头也没回,只留下一句“不好意思”就跑走了。
“姜沅就是刚刚结束的那次逐鹿会胜出的人。”祁琛又说。
“……”程书玉闷闷地“嗯”了一声,说:“你怎么知道?”
他的嗓音有些哑,感觉带着些情绪。
祁琛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牵着的手变成十指紧扣,他说:“姜沅曾和我说过,文盛看重她,是因为她在逐鹿会仅仅花了六个时辰就成为了胜出者。”
程书玉还没回话,祁琛又解释说:“我是参加过,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一次出了些意外,因此我才认识姜沅。”
“什么意外?”程书玉追问道。
“那一次文盛不在灵界,整场逐鹿会是姜沅监查的。”祁琛说。
“哦。”程书玉还是兴致不高。
祁琛:“后来姜沅帮我取得了文盛的信任,我也就帮姜沅完成了她想要做的事情。”
程书玉抬了下眼,点点头。
“真的没事。”祁琛又说。
“好。”程书玉无奈换了换语气,比刚才轻松了些,问:“我们现在想要知道来龙去脉,是不是得去找找姜沅?”
其实他很心疼过去的祁琛,但见到这么安慰他的祁琛,他却更难受,因此还是故作轻松地换了一个话题。
“但她也不是那么好找的。”祁琛说。
在他的记忆中,姜沅一直贴身跟着文盛,很少有时间单独做事,以至于他们后来的谋划都进行了好几年才落实。
因此他们现在想要找姜沅,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怎么办?”程书玉问,“总要试试吧。”
倘若他们无法与姜沅取得联系,又怎么了解这些事情?
倘若无法得知文盛的弱点,他们如何想出针对之法?
事到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这么一条路,要么大胆赌一把,要么坐以待毙。
虽说他不太确定如今他们能否与全盛时期的文盛抗衡,但试都没试过就轻言放弃又实在不太像他们两个的风格。
因此祁琛也没反对,只是说:“可以试试,但要等晚上再试。”
这青天白日的,他们就算成功潜入了文盛的住处,也一定会被发现。
文盛这人狂妄自负,在这座城中的最高处建了一座府邸,金碧辉煌。门外台阶数节,两侧都有人把守,想要从正门进去几乎是不可能。
但不从台阶上去,他们又无法接近文盛的住处。
因此程书玉和祁琛可以说是分头行动,一个人负责引开守卫,一个人想办法溜进去。
本来一开始程书玉说的是自己去引开守卫的,因为想着祁琛和姜沅熟悉一些,可能交流起来没那么费劲。
但要引开他们就需得对附近的道路熟悉,程书玉并不太了解千年前的灵界,因此两个人便交换了一下,由程书玉去找姜沅。
祁琛大概跟程书玉说了一下姜沅的性子,这人生性多疑,又刚刚经历了一段不太好的事情,现在想取得她的信任还是有些不现实。祁琛说了一点有关于姜沅的小习惯,希望能帮到程书玉,自己就抓准时机去作诱饵了。
程书玉趁着守卫去追祁琛的间隙偷摸上了台阶,没从正门进,刚绕到一处角落躲起来观望呢,正门就又冲出来几个守卫,还加强了巡逻。
他抬头看了看,墙并不高,应该很轻松就可以上去。
只不过刚进去程书玉就犯了难。
院中的守卫并不多,可以说文盛似乎很有把握这个地方旁人一般进不来。
但程书玉也是第一次来,他确实有些不太认路。
他沿着几个房间摸过去,屋里面都没什么动静,也没有点灯,他头也不回地就朝下一个房间走。直到他误打误撞来到了一个亮着灯的房间外。
这间屋子里虽然没什么声音,但毕竟是有烛火燃着,应该是有人的。
程书玉就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开始听墙角。
一开始其实没人说话,程书玉只听得到风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推门而入。
“你已经拜了三个时辰的菩萨了。”虽然只听过一两次,但程书玉辨认出来了,这是文盛的声音。
他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些怒气,但又有点无可奈何。
“……”回应文盛的是一段沉默,随即温柔的声音响起,但带着些冷漠:“手上沾了血,当然要赎罪。”
文盛似乎更生气:“你一连几日皆是如此,那逐鹿会就这么让你忘不掉吗!”
“大人,您不是我,您始终坐在上位,您凭什么轻描淡写地提起这些事?”姜沅似乎完全不怕文盛迁怒她,她只冷漠地回应着文盛。
文盛问什么,她就答什么,除此之外不说多余的话。
直到房间中传来陶瓷破碎的声音,以及一声清脆又响亮的巴掌。
“大人,您不如直接杀了我。”姜沅终于主动说了一句话,但情绪依旧难测。
她其实很怕文盛,但她知道她表现得越怕,文盛就会越得意,那她就没有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从她参加逐鹿会开始,就在她的计划之中了,她要将文盛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所以她冷漠,淡定,倒让文盛生出了些掌控她的**出来。
文盛对她越感兴趣,她的机会就越大。
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发展。
其实她也知道文盛会如何对她,只是每一次到了这种时候,她的伪装便消失无踪,恐惧展露无遗。
程书玉皱了下眉,从身侧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站得远了些往那间屋子的门口一扔,随后藏身于一处假山后。
文盛推门而出怒吼:“谁!?”
无人回应,他又回头往屋内一瞧,冷哼一声,已然没了兴致,瞪着眼睛一甩衣袖就离开了。
门没关,程书玉瞧着四下无人就顺道溜了进去。只是刚刚迈进去一只脚,连门都还没来得及关呢,一把剑就贴上了他的脖颈。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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