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姑娘？”程书玉试探性出声。
姜沅一愣，手松了下力，剑刃离程书玉的脖子远了些，但依旧没放下来。她蹙了下眉，眼神中都带着打量，“你认识我？”
“……”程书玉一时间不知是该说认识还是不认识，含糊道：“谁不认识姑娘呢？”
就凭白日里文盛那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的张扬，谁能不认识姜沅。
“是你帮了我？”姜沅想起那一声声响，“你为什么帮我？”
程书玉指了指身后大开着的门，问：“姑娘要与我这样大摇大摆地交谈吗？”
姜沅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备，手上的剑虽然收了回去，但还是紧紧握在手中，关上了门，“现在可以说了。”
祁琛说过，姜沅这个人因为自身的一些经历导致这人的戒备心一直很重，倘若程书玉说不出让姜沅信服的话，她真的会让程书玉离不开这地方。
但姜沅会信什么呢？
程书玉有点迷茫。
“你究竟来做什么？”姜沅握紧了手中的剑，警惕开口。
“在下想和姑娘合作。”程书玉说。
“合作？”姜沅一愣，“什么意思？”
“有关，刚刚从姑娘房间离开的那个人。”
程书玉话音刚落，就见姜沅立马举起手中的剑，抵着程书玉胸口处。她的手微微颤抖，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姑娘何不等我把话说完？”程书玉连忙道。
他感觉自己再不解释，姜沅真的能让他死在这里。
但姜沅只是试探性地碰到了他，随后便将剑收回剑鞘中，问：“你是文盛的人？”
“不是。”程书玉说。
姜沅：“那你为何有灵力？”
程书玉：“……”
“罢了，你想与我合作什么？”姜沅突然转换了态度。
程书玉有些摸不清她的情绪，正想开口问些什么，只听姜沅解释说：“你有灵力，但我从未在文盛的手底下见过你，你不是这里的人。”
“姑娘聪明。”程书玉夸了一句，随后道：“我想问问姑娘，有关那个人你了解多少？”
“他？”姜沅咬紧了下唇，眼神中都带着恨意；“他狂傲自大，心狠手辣，谁愿意了解他？”
但很快姜沅又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冷静道：“他这个人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看人互相残杀。他以自我为中心，要求所有人顺从他，不可违背。”
“那姑娘呢？”程书玉突然问。
“我？”姜沅顿了一下，问：“我什么？”
“姑娘可有什么爱好？”
“……”姜沅没吭声。
“或者说，姑娘可有什么愿望？”程书玉又换了个问题。
“我的愿望……就是恨不得他从此消失。”姜沅垂下眼，死死盯着桌上的茶杯。
为了这个愿望，她不惜付出一切。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姜沅突然脸色大变，给程书玉递了一个眼神，小声道：“他回来了！你快走！从窗户走！”
脚步声停留在姜沅的房间门口，推门而入的时候，姜沅正好关上了程书玉离开的那扇窗。
后面发生了什么程书玉不得而知，他和祁琛约定的出去的时辰快到了，他得赶紧离开。临走前姜沅告诉他：“倘若有机会的话，三日后的这个时间，我会去祭坛。”
程书玉成功和祁琛见上了面，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后，两人便找了个地方暂时歇息。
“现在我能想到的文盛的动机只有两个。”程书玉说。
“哪两个？”祁琛问。
程书玉：“第一个，他天生坏种。第二个是，他不甘心灵主被姜沅夺了去。”
倘若是第一个，那么他们对文盛的动机当真无迹可寻，因为文盛做得那些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是出于本性。
若是第二个，文盛尚有所求，有所求，就有弱点。
程书玉恍了会儿神，突然又想到什么，但很快就摇摇头自己否决了。
祁琛见状便问他：“想什么呢？”
“没有，突然有了第三个猜测，但我觉得不太可能。”程书玉说。
“什么猜测？”祁琛温声问。
“……”程书玉沉默了片刻，突然问：“文盛和姜沅，他们是因为逐鹿会认识的吗？”
祁琛愣了两秒，似乎在回忆，道：“不清楚。”
程书玉刚刚在想，文盛对姜沅似乎有些极端。但他分不清这是因为文盛的本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所以他才会问，文盛和姜沅是怎么认识的。
而他的第三个猜测，是姜沅。
“你是在想，文盛是想报复姜沅？”祁琛问。
但程书玉摇摇头，说：“我在想，他如此极端，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若说是报复，他所做之事也并没有影响到姜沅什么，倒不如说是……”
倒不如说，他在吸引姜沅的注意力。
但文盛会做出这种事吗？
他那样狂傲自负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种极端的事吗？
程书玉想不通。
事实上换谁来都想不通，这简直不像文盛的作风。
所以这个猜测也仅仅是浮现出了两秒，就被程书玉否定了。
要彻底确认文盛的动机，还需要更多消息才行，但他们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眼下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三日后与姜沅的见面上。
程书玉只希望一切顺利，这样他们不必耗费太多时间。
只是现实不如他所料。
那天夜里他们等了姜沅一晚上都没有见到人。
而在第二日的清晨，文盛突然宣布逐鹿会如期举行。
姜沅依旧没有露面。
就这样又过去了两三日。
这两三日里程书玉和祁琛都尽量在旁人的口中打听文盛和姜沅的消息了，但人人都对他们的关系一无所知。
所有人都和他们知道的一样，姜沅是文盛收的一个徒弟。
除此之外还有个有用的消息，在文盛将姜沅公布于众之前，没有人见过姜沅。
她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这里，在逐鹿会上脱颖而出，随后才被众人知晓。
而这样一个人，文盛丝毫没有怀疑，反而是带在身边。
程书玉越来越觉得有一些不对劲。
文盛和姜沅的关系，实在有些不对劲。
“你觉得呢？”程书玉把猜测讲给祁琛听了。
“确实有些怪。”祁琛抿了下唇，又说：“以前我问过姜沅，但她好像一直刻意回避谈论和文盛的关系，现在想想，他们应该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文盛和姜沅，一定有什么他们不曾知晓的过去。
而那些过去，恐怕才是文盛的动机，也是姜沅回避的原因。
但这些故事，除了当事人，谁能知道？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向文盛和姜沅的其中一人求证，但谁又会主动提及？
“我们如今见不到姜沅，该怎么办？”程书玉问。
他其实有一个办法，但祁琛百分百不会同意。
“你又想做什么？”祁琛似乎看出了他心有所想。
“逐鹿会这么大的场面，姜沅一定会在的吧？”程书玉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根本毋庸置疑。
“你要去？”祁琛有些严肃。
程书玉轻声“嗯”了一下，说：“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其实他没有告诉祁琛，在文盛宣布逐鹿会如期举行后的这几天里，程书玉偷偷实施了一个计划。
他没敢和祁琛说，他知道祁琛一定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但他又不得不去做。
逐鹿会的名单会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宣布，程书玉这两天跑遍了整座城，想遍了所有方法，才把自己加到了那份名单当中去。
在祁琛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祁琛。”程书玉沉默了好久，突然开口：“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什么？”祁琛声音有些低，脸色不太好，但还是稳着情绪和程书玉说话。
只是他的脸色在听到程书玉接下来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如同陷入了冰窖。
程书玉说的是：“其实那份逐鹿会的名单，有我的名字。”
“……”祁琛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沉，眉心几乎蹙在一起，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程书玉。”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了。
程书玉想象中的责备没有到来，他本来以为祁琛会怪他自作主张，但祁琛没有。
祁琛只是说：“你注意安全，一切小心。”
直到此刻，程书玉才真正理解了为什么八年前的他会那样义无反顾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因为总有一个人，不管他做什么，都会在他身后守着他，护着他。
那是他的退路，是他的底气。
程书玉自认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他想到的方法也不是万全之策，顾不了所有人。起码在祁琛这里，他一直对不起祁琛。
所以他凑到祁琛身边，抓着他的手轻轻凑上去吻了他，蜻蜓点水，“谢谢你。”
一句“谢谢”也无法表达他的心情。
但其实他什么都不必做，什么也不用说。祁琛都能理解的。
^……
只是最终祁琛还是没有放心让程书玉一个人去参加逐鹿会。
逐鹿会是公开举行的，但除了一些特殊的人可以进入内场之外，大部分人只能站在高处远远地围观。
程书玉不知道祁琛用了什么办法混进了内场，反正见他一脸淡然地坐在人群中的时候程书玉还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祁琛想做什么做不成呢？
逐鹿会在一个露天的场地举办。整个建筑足足三层楼高，中间是空的，四周都站着人。
而他们参加的人站在场地中央的平地上，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和议论。
而文盛坐在不远处，捏着酒杯把玩。姜沅坐在他身侧稍微低一些的位置，披着斗篷带着面纱，视线扫过程书玉的时候还微微一愣。
站到这个地方，程书玉仿佛和很久很久以前的祁琛感同身受。
那种未知的恐惧和紧张挥之不去，尽管程书玉再冷静，但还是萦绕在心头的某处。
只是看见祁琛，他又忽然淡定下来，仿佛胜券在握。
那是他由心而发的勇气。
是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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