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切重新开始，姜沅宁愿从未遇见过文盛。
这几百年间姜沅也时常在想，自己当初的歪念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是因为什么话动容？还是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若是前者，姜沅都觉得自己恶心。
若是后者，她跟文盛，又怎么不算是同样的人呢？
“总之，我一时间不察，让他逃掉了，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搜寻他的下落，可是没有踪迹。”姜沅特意避开了当初那点歪念，草草带过。
倒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她迄今为止也未曾想明白是什么原因。
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又如何告诉别人。
程书玉听完只觉得文盛该死。
姜沅的长相看上去无辜清秀，若是在正常的环境下长大，也应当是个同左媛和叶知欢她们一样有性格的姑娘。
可此时的姜沅看上去冷漠，眉眼间都带着些狠厉。
“事情就是这样。”姜沅说。
“……”程书玉沉默了一阵，看了看祁琛，又望向姜沅，“抱歉。”
姜沅却说：“没关系，有些事情就算我不提，也不会消失。”
可程书玉觉得，姜沅远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样淡然。
姜沅又问候了两句程书玉，才说：“那我先回去了，如果有消息我再派人通知你们，到时候还要拜托你们。”
“好。”祁琛抓着程书玉的手站起身，总算说了话。
姜沅走之后，祁琛又钻进厨房给程书玉弄吃的。程书玉觉得怪怪的，便跟着他进了厨房。
他跟在祁琛身后，时不时探头观察一下，好几次下来祁琛才问：“怎么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呢？”程书玉背着手打量，“好像从姜沅来了之后，你话就有些少。”
“……”祁琛愣了愣，抓过程书玉的手，将他拉到身前站着，问：“我话平时好像也不太多？”
程书玉一脸“你自己信吗”的表情，顺势环住他的腰，问：“你在想什么？”
祁琛眼见着瞒不了，他本来也没想瞒，说：“我在想，这一次和文盛的对战，是否真的能够大获全胜？”
他很担心，担心八年前的旧事重演，担心他们又会因此分离。
可尽管他担心，他也会帮着程书玉去做。
“你昨晚不是还安慰我呢？装的啊？”程书玉微微仰头看他。
“……”祁琛没吭声。
程书玉抓住祁琛垂在身侧的手，轻声道：“我保证，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
说完他还怕祁琛不放心，又补充道：“我不会再以身犯险，不会再和你分开。”
“你相信我吗？”程书玉停顿两秒，盯着祁琛的眼睛问。
“信。”祁琛说。
话音刚落，祁琛就垂下头来亲他。
程书玉身体一软往后一靠，靠在了料理台上，一只手撑着台子，一只手牵着祁琛没放。
“等，等一下。”程书玉趁着换气的功夫叫停。
再亲下去今天可以不用吃饭了。他想。
“我今天，有件事情想要做。”程书玉眨了眨眼，问：“你陪我吗？”
“好。”祁琛哑着声音说，“去做什么？”
程书玉：“我之前许了个承诺，还没去做。”
祁琛没想到程书玉说的是什么，但他还是陪着程书玉出门。
程书玉跑了好几条街，才买了一盒糖。
他拿着祁琛的手机输了个地址导航，祁琛复杂开车过去。
程书玉把导航开好的时候祁琛瞥了一眼，是个墓地，再加上程书玉手上那盒糖。
他忽然就知道程书玉要去做什么了。
“你约好墓地了？”祁琛问。
“嗯。”程书玉轻声答，“前两天用你手机约的。”
他回来这几日还没有去买手机，做什么都是用祁琛的。反正祁琛也不怎么用手机，就放在程书玉这里了。
程书玉欠了一个小姑娘一句承诺，他要去实现。
他其实不知道当初那个小姑娘住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任何与那个小姑娘相关的物件，他甚至连那个小姑娘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所以只能买一盒糖，算是纪念。
从墓园回家的时候，祁琛顺路带他买了手机。
这八年间社会发展地太快，程书玉都不知道适应了没有。祁琛不放心程书玉自己一个人，几乎是寸步不离、紧张地跟着。
直到程书玉笑着逗他：“你是怕我丢了吗？”
他才放松了些。
这样轻松快乐的生活又过了七八日，程书玉和祁琛从外面回家的时候，正巧遇到左媛在巷口张望。
“左媛？”程书玉喊了一声。
“啊！你们真的住这里啊！”左媛惊喜回头，“我还以为我找错地方了呢！”
“你怎么来了？”程书玉问。
祁琛冲左媛点点头，问了个好。
左媛叉着腰说：“我回了一趟秋竹山，把山中事务都处理好了，现在由知欢料理后续的细节和工作。我想着你们肯定还会寻找文盛的下落，就来帮你们啦。”
程书玉：“知欢居然没闹着和你一起来？”
“她要来的，等她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了就过来，我已经告诉她了。”左媛说。
“你们山上一切还好吗？”程书玉问，“有做好防范吗？”
他想，左媛师父的手记上记载的东西那么多，难保文盛现如今不想要了，以防万一还是应该做好防备。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我之前见了一次灵主，她亲自帮我们设立了结界，不会出问题的。”
这是左媛入行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见到灵主，以前都只是听说，如今亲自见过了左媛才觉得传言不虚，“她真的好厉害啊。”
如今的左媛已经全然不似最初认识的时候那般骄傲，在见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显然是虚心了不少。
“对了，给你们带了个好东西。”左媛边说边从斜跨的小包中摸出了一本册子，“看，我把师父的笔记带出来了。”
程书玉指了指巷子，说：“进屋再说。”
左媛一进屋参观了一圈，感叹道：“哇，你们怎么现实中住的地方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笔记呢？我看看。”祁琛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桌上，一杯递给程书玉。
左媛闻声立马回头走到茶几边上，将笔记递给祁琛，见祁琛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谢谢。”
她端起水杯又道：“师父的笔记上记载了他入行以来得知的所有术法，比藏书阁的记载还要全一些，如今也就只有我看过，我想着你们可能不方便进入藏书阁，就带给你们看看能不能有帮助。”
祁琛翻了好几页，虽然都是简单的记载，但重要的东西都记录下来了，包括术法的使用和解法。
前半册是术法，后半册记录了一些人。
叶庭轩就有幸在册子上。
往后翻其实也有一两句提到祁琛和程书玉的，但看描述应当是在他俩离开灵界之后的那段时间记录的了，所以只是简单提及。
到了最后，文盛的名字总算出现，看样子像是左媛的师父在奔赴那场战斗前的记录，他在文盛的名字后面打了个问号。
他大概当时也想到了文盛这人，所以前去确认，只是没想到再也没回来。
“多谢。”祁琛翻完之后道，“比我当时在灵界调查时看的古籍都全一些。”
程书玉坐在他旁边一起看，看完只觉得这本笔记留存至今真是十分不容易的一件事，怪不得文盛当初想要盗取。
如今有了这本笔记，他们也算是对所有术法有了个印象，也免了回灵界查询还要各种手续的时间。
文盛就算知道再多的禁术，他们也能有应对之策。
“你收好这本笔记。”祁琛把笔记还给左媛，叮嘱道。
“你们都记下来了吗？”左媛张了张嘴，问。
等祁琛和程书玉点头之后，左媛把笔记抓在手里，安静了片刻，道：“记下来了那我就把这本笔记销毁了。”
“？”程书玉抬头，问：“为什么？”
“师父之前和我说过，这本笔记中记载的东西太多了，不能被有心人利用了。如今反正你们也记下来了，那我就按照师父说的，将它销毁了，以免被旁人看了去。”左媛正经说道。
说完，左媛就将笔记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手指轻轻一碰，那本笔记就从书角开始一点点消失，直到最后完全销毁。
“对了，怎么没看见阿稚？”左媛问。
程书玉：“……”
左媛不知道程书玉那个梦境是如何解开的，自然也不知道阿稚的事情。
只是在问完这句话之后看见程书玉的脸色变了变，愣了愣闭上嘴。
“阿稚他……”程书玉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情，道：“他留在那个梦里了。”
“？”左媛震惊抬头，下意识问：“为什么？”
“他不是现实中的人。”程书玉哑声道。
左媛突然往后一靠，有些呆滞，似乎是在消化这句话。
只是她也没再继续问，看看现在程书玉的表情她都问不出口。
程书玉低着头没再吭声，手被祁琛拉着。
他知道祁琛在担心。
片刻后，程书玉才抬头看祁琛，轻声说：“我没事。”
左媛轻轻叹气，语气带着些悲伤，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程书玉却阖了下眼，说：“我上楼了。”
“去吧。”祁琛拍了下他的肩，等到程书玉上楼，他才朝左媛说：“见谅。”
“没有没有。”左媛连忙摇手，“都怪我，我不知道。”
她跟阿稚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有些难过。
更别提程书玉了。
“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有消息我再过来告诉你们。”左媛有些歉疚低下了头。
“辛苦你了。”祁琛说。
“没事，你好好安慰一下程书玉，替我跟他道个歉。”左媛说。
她见识过叶庭轩离开后的叶知欢，所以也理解程书玉现在的状态。
等左媛走了之后，祁琛又给程书玉倒了杯水端上楼，推开卧室门的时候程书玉整个人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
祁琛坐到床角的位置，把水杯放好，从床头抽了两张纸递给程书玉，没吭声。
程书玉便偏过头来看了两眼，眼睛有些红。
“左媛走了吗？”程书玉声音轻轻的。
“嗯，她说抱歉。”
程书玉才稍微撑起前半个身子回过头，“好像我才应该抱歉。”
本来左媛也不知道这件事，也不能怪她。
“没关系。”祁琛说，“也不是你的错。”
程书玉这段时间听到太多遍这句话了。
可这件事程书玉只能怪自己，追根究底，好像确实是他的错。
就如同程书玉曾经说过的那样，这件事除非他自己想通了放下，不然谁也帮不了他。
所以祁琛能做的也只有陪着他。
改了一下排版 脑子好痛 最近特别特别忙 更新只能随缘 抱歉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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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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