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凡回再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泪流了满脸，还在大口的喘着粗气，心痛的甚至站不稳，于是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好痛。好痛苦。
刚才是什么，为什么这么真实？就像……就像自己本来就是卢倾梅一样。
鱼头看她倒在地上，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刚想站起来安慰扶她，就听到汤凡回在说话。
“卢倾梅……卢潇晓……”
“别说出来！”
蜄兽的声音又突然在她脑子里炸开，但是汤凡回无动于衷。刚才的感觉太真实了，那并不像是单纯的走马灯，而是自己就是卢倾梅，然后把自己的人生又走了一遍一样，而其中经历的情感波动和身体上的痛苦，她也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
怎么会这样？
我现在到底是汤凡回，还是卢倾梅……？
“汤凡回！！”蜄兽见她精神恍惚，心里想不妙，没想到这个人类通感竟然这么强，强到竟然能第一人称溯回别人的人生经历，这对本鬼来说其实是一种很强的精神冲击。
“……啊，我是，汤凡回？”汤凡回喃喃自语。
“你是！”
“……我原来是汤凡回……”汤凡回又低头重复了好几遍，眼神这才稍稍恢复了高光，但随即，她的冷汗便冒了出来。
自己刚才怎么会怀疑自己不是汤凡回？
她立即转头看了看鱼头，鱼头此时凸起的眼竟然更凸起，虽然停止了哭泣，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颤抖，颤抖到几乎要倒下。身体颤抖的同时还在不断往外涌着那粘稠的绿色液体，虽然现在已经因为乱码而变得模糊不清，但是气味还是一样刺鼻。鱼头死死盯着汤凡回，嘴里还在念叨什么。
“……你说我是谁？你刚才……叫了谁的名字？”
“啊……我……”汤凡回被鱼头这样吓到了，在蜄兽让她退后之前，她就已经先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但是鱼头却步步紧逼，身上此时又出现了乱码，而且面积越来越大，直到它几乎都不能算是一个鱼头，而是一个鱼头形状的乱码。
“卢潇晓……晓晓，晓晓……啊啊啊啊……晓晓……！！”
鱼头突然朝汤凡回扑过来，她下意识闭上眼拿手护在自己身前。
卧槽，自己这次又要这么死掉了吗。
但是她却并没有感觉自己掉在水里，而是听到一阵风声，紧接就是鱼头的一声凄厉尖叫。
汤凡回：……？
我没死吗？
“你睁眼吧你，已经没事了。”
蜄兽的声音又响起，汤凡回不知道为什么，又能从这句话听到蜄兽好像在在翻白眼。她慢慢把挡在头前的手移开，才发现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不，应该是两个少年形状的……神。
挡在鱼头面前的那个身穿浅紫长袍，头上还扎着汤凡回在古装剧里才看到的小揪发型，正在拿着比祂高整整两倍的巨大毛笔指着鱼头，但是汤凡回看不清祂的脸。而另一个则穿着神到已经看不出紫色的，类似裙子，又感觉像是巨大裤子的衣服浮空坐在一张巨大的卷轴上，正托着腮看着地面，但汤凡回怎么都看不出来祂的眼是睁着的。
除此之外，这两位身上都遍布着细小的咒纹，从脚踝一直到额头，爬满全身。
卧槽，这两位，长得好好看。
感觉不像是人类能长出的美脸两张。
这是汤凡回的第一反应。
“卢倾梅，生辰八字我已收下，现以判司之名，还予你。”
那个指着鱼头的少年发话之后，右手拿笔，左手在胸前比划着什么，好像是在结印，结毕，祂又单手擎着那巨大毛笔在鱼头前写着什么，汤凡回眯着眼看，但是一个字没看懂，因为比起字，那更像是什么符。写罢，祂轻推了一下毛笔，那毛笔便自己往前一步，在鱼头面前开始转圈，越转越快，直到汤凡回感觉鱼头现在迟钝的表情是因为看毛笔转所以晕的迟钝，这时，从毛笔笔尖又开始冒出跟祂们身上一样的细小咒纹，围在鱼头面前，像极一圈小虫。
“卢倾梅，你有什么来世愿望。”
是那个悬空坐在卷轴上的少年，祂的声音较刚才那位更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生，但是汤凡回实在是看不出祂们两个的性别。祂此刻从已经摊开的卷轴上站起，双手抱在胸前，眼睛还是不像睁着。
“我……我想要我的女儿，平安幸福……”鱼头此时已经乱码成一滩了看不清形状的东西了，但还是从乱码中传出它哽咽的声音。
“我收下了。”
两个少年异口同声，底下的少年右手向前一握拳，那巨大毛笔便停止转动，围着鱼头的细小咒纹此时也停止旋转和扭动，像一条盘曲蜿蜒的蛇一般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飞起来，落到了另一个少年脚底的卷轴里。少年见字已落入卷轴中，便一转身跳下，卷轴便自己卷起来，又在空中绕了一圈，落到了少年的背上。
优雅，实在是优雅。
汤凡回看傻了，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傻多久，就看到鱼头此时身上的乱码正在逐渐消失，乱码褪去之后，却并不是她熟悉的鱼头了。
而是一个中年女性。
汤凡回知道，那是卢倾梅。虽然刚才在说不清是幻境还是现实的地方没有见过卢倾梅的脸，但是当自己是卢倾梅时，她却知道卢倾梅就是长这个样子。这是一个瘦弱的女性，虽然年纪并没有到鬓白的时候，但是因为生活，她的头发已然白了一半，脸上也爬上了大大小小的斑。她此时不知是因为力气耗尽，还是刚才的仪式所致，正倒在地上，感觉像在酣眠。
“她需要休息。”其中一个少年看着卢倾梅，面无表情，“她不应该在这里溯回的，到底是谁叫了她的名字？”
汤凡回：……我是说还是不说。
她刚想在脑子里问蜄兽，但是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蜄兽好像没有声音了。
“你在这儿干嘛？”
两个少年齐刷刷地看着汤凡回，这两个神实在是长得太过好看，汤凡回被盯得甚至有些晕厥。但是她很快发现，祂们俩好像并不是在看自己。
而是好像透过她，在看她的后脑勺。
自己的后脑勺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蜄兽在心中暗骂，祂们俩没事来大门口干嘛，这看不出来我都难。于是就想找个空隙从汤凡回身体里幻化溜出去，也没理汤凡回在脑内不停叫它的声音。毕竟被这俩人抓住，又是一顿……
“我说你在这干嘛呢。”
卧槽，祂们什么时候到我身边的。汤凡回只觉得身侧一凉，两个少年就突然瞬移到她身边，还在饶有兴趣的盯着她。
这跟那黑条东西的瞬移太不一样了。
她甚至连移动轨迹都看不到，祂们完全是瞬移。
“那个，两位大人，我……”汤凡回哆哆嗦嗦的开口，生怕说错一个字又要被腰斩，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少年叫停。
“没问你。”那个背着巨大毛笔的少年看都没看汤凡回一眼，而是笑着盯她后脑勺。
“我说的是你，大狸猫，你在这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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