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系统上线,天塌了。
宿主被指控谋杀带进在派出所,案子什么时候结束放人,不清楚,郁向荣被拖在省里了无音讯,背后摆明有人搞鬼。
眼看郁家马上要完蛋了,郁崇钦很有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而就在被关进去前,他刚接到任务对象闻徵的告白——系统真不知道哪一个更让它绝望。
系统宛如祥林嫂附身:“我想不明白,真的,虽然你们人类世界上有一千五百种左右的物种存在同性恋的现象,比如海豚、绵羊、倭黑猩猩……同性恋情是非常常见的,纽约公园有两只著名的同性企鹅情侣,它们会互相缠绕着对方的脖子大声呼叫作为□□仪式,但这是政治不正确的,首先生物学角度来讲两个男生在一起你们没法繁衍,其次你们拿不到九块钱的红色小本本作婚姻存续保障,各类野生及严肃文学作品也侧重于表明同性恋爱阴暗、见不得光,主人公们往往不被亲人接受,不被社会接纳,不被法律认可……”
郁崇钦捻着一个纸杯,打断它:“我们没有在谈恋爱,你不用费尽心思地吓唬我了。”
系统:“我还没说完呢,你们有些聪明的人类更可怕了,虽然天生被同性所吸引,为了获得外界认同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他们选择找一个正常的女性结婚生子,而且瞒着对方,这显然违背婚姻法律要求的夫妻间公平公正公开……你为什么这个表情,哪里不对?”
郁崇钦无力道:“没有,你继续,你高兴就好。”
系统汪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一点都不高兴,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是男的,闻徵会跟你告白,做任务做成红娘,回去我会被它们笑死的。”
郁崇钦心里一点不比它平静。
这是一件封闭的询问室,他坐在椅子上,一张桌子,手机被收走。
屋内没有旁人,带他进来的人给他一杯饮水机的水后就出去了。
对面空地架着一个录音录像设备,顶上开着监控,一面单向玻璃,看不出外面走廊有没有人。
森冷的房间,极致的安静,光是沉默就能把人逼疯,幸好有个系统在他耳朵边上不停地叨叨。
距离凉亭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他还有些懵。
郁崇钦勉强回忆和闻徵这一年的相识经历,也是借此转移注意力,想要忽略派出所环境,他试图找出对方中了邪鬼迷心窍的佐证,但是越是回忆,越是发现两个人关系处得太暧昧了。
送早饭,送笔记,送人回家,互相见父母,疑似一起住酒店,运动会送水,情人节送花……
好嘛,这么一看两个人确实不是很清白。
但凡其中一个是女生,妥妥一段青梅竹马的‘佳话’。
郁崇钦还有个任务目标托底,当局者迷,聪慧如闻徵,肯定早就察觉,说不定误会了郁崇钦的动机,告白其实是回应什么的
这中间有个问题,他怎么就认定郁崇钦的女朋友是假的,难道聊天记录不小心暴漏了?
郁崇钦已经不再发愁想着如何体面地拒绝才能给双方留余地,事实是闹了这么一出,他们基本连做朋友都没可能了。
且不谈成绩差异,暑假一结束,大家就要各奔东西。告白到一半,告白对象被警察带走指认为杀父仇人。
场面即便没有闹得太难看,但也没办法更难看了。
不论调查结果如何,‘郁崇钦’是嫌疑人,至少有过谋害闻筠的想法,这个心理标签贴上就很难撕下来。
网上爆出了去年霸凌的视频,他那帮狐朋狗友可见不是省油的灯,这种东西还替他留着。
闻徵这会也该恍然大悟,他喜欢的人披着一层羊皮,实则人面兽心。郁崇钦只盼这不会成为闻徵日后感情上的阴影,对方别恨他就成了。
一盆花养得久了,还能养出感情,何况是相处久了的人。
这是郁崇钦一手掰正过来的反派,他私心也希望闻徵这一世有个圆满结局,找个喜欢的人,成家立业,不要在错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系统纠结着追问,想要个答案,方便以后规避红娘这条路。
郁崇钦静了静,说:“我没法跟你解释,或者哪天你有了人类的思维和感情,你自然就明白了。先别说这个,我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他和闻筠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谈到正题,系统勉强摆正态度:“我也可以肯定地说闻筠确实死于意外,我刚在外面看到了举报你的材料,只是一段录音音频,原身在狐朋狗友面前吹嘘着要弄死闻筠的话,还有闻筠出事当天一张聊天记录,原身在群聊里说晚点有好戏看,让他们等着瞧。”
“那完全是断章取义,后来查他要发的是……额,油管上一个网红的定制AV,不过警察看来有掩人耳目的可能,然后是闻筠去世,原身一连在群聊里发了三个大快人心,这就很没人性了,有人细思极恐问该不是你干的吧,他嘴硬说是我干的又怎样,人在做天在看吧啦吧啦。”
“放心好了,录音和聊天记录这一类东西因为没法排除诱导性,在是否能作为起诉证据上有着严明的法律规定,目前来看不够你进去的,无法定罪,你以后可以继续考公,我知道你们社会很注重编制。”
郁崇钦长叹一口气:“……我谢谢你。”的冷笑话。
系统没听出他的反话,别扭一阵,说,“不用跟我说谢,以前有过很多宿主不满提供的信息太少,要求系统开金手指,什么告诉彩票号码的,因为系统也有完成指标,有过宿主威胁消极怠工甚至恶意犯罪,你脾气算好的了,就是太好了,看吧,现在连闻徵也来欺负你。”
郁崇钦忽略它用错的词汇,抓到一个重点:“你还可以开金手指?”
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系统言简意赅:“这个,当然能开,但是碍于法则,只能开一次,这边开完咱们俩会被当场劈死——你想试试吗?”
郁崇钦:“不,不必了,你可以不用说话了……”
郁崇钦在趴在桌上睡了一夜。
早上**点钟,进到换班时间,他被一楼接待大厅传上来的阵阵嘈杂人声吵醒。
两个值班的辅警转悠来到窗前,透过窗户往里看。这期间,郁崇钦只是变化了几个坐姿。
一人吃着早餐,感叹道:“这孩子年纪看着跟我儿子差不多大,被关进来不慌也不闹,这心理素质够强悍的。”
另一个道:“这是郁向荣的儿子,家里背景不一般,当然有底气了。”
“怎么说法,我瞧着有背景的就要晾着人家?”
“你没听说吗,郁家现在也在被查,郁向荣快进去了,这孩子的举报材料是本地的富商送来的,估摸着几家也是斗起来了,想要摁死这孩子爸爸,咱们所长现在压力大得很,传唤是市局签发的命令,那边急着施压想给这孩子定罪,但是证据不够,抓不了,也不能放,只能先晾着。”
两人脑补八卦了一阵世家的恩怨情仇,这人又说道:“不过就算没证据。他今天也走不掉了,这还是个霸凌的惯犯,我亲戚家孩子在博阳一中读书,听说就是这个郁家小少爷带头把他们班上第一名的好学生拉进厕所里打,嫉妒人家成绩好,网上有流出来的打人视频,还有开房照,说什么胁迫□□的,新闻已经快传疯了,年纪轻轻的,造孽啊。”
另一人又吃了一惊:“不能吧,看他这面相是个好孩子,那种混混样的事能是他干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年龄满十六周了,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唉,走吧走吧,不是咱们该操心的,待会还要出去巡逻。”
清早的公共交通工具迎来一波早高峰,上班族们蜂拥着出门,又蜂拥着进入不同的大楼。
九点一过,行人跟毒辣的太阳一起沉寂,路边早饭摊开始收了,员工拿着盆子洗洗涮涮,准备关门回去补觉。
十点钟,终于有人进到讯问室内,打开系统,给郁崇钦做笔录,询问闻筠死亡当天他的行动轨迹,以及在闻筠死后霸凌闻徵的一系列实情。
由于不是本人,时间过去太久,郁崇钦答得磕磕绊绊,整个过程问话的人也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
结束之后,郁崇钦被换到留置室,里边有软包长椅和单人床,房间条件好上一个等级,对方走之前没忘扔下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防止他饿死。
系统出离愤怒了:“马上二十四小时了!他们竟然不打算放你走,这根本就是非法拘禁!我要写信举报他们!”
郁崇钦默不作声地吃掉包子,喝完豆浆,把垃圾收拾好放在门口等人收走,然后一歪身,和衣躺在床上。
系统:“你睡觉?!你竟然还睡得着?!”
郁崇钦说:“师父,在这里吃饱了不睡觉还能干吗,做俯卧撑吗,我困了,麻烦你安静一会。”
系统急得团团转:“你就不着急嘛?”
郁崇钦闭着眼睛:“着急,但是急也没用,等着吧,外边马上有人比咱们更着急。”
系统认定他是被闻徵的告白刺激得精神失常,原地等死听天由命了。
它无能狂怒地原地蹦跶一会,灵光一闪,告诉郁崇钦:“我这就去帮你下载美剧越狱还有肖申克的救赎,都是先辈们的宝贵跑路经验,咱们以后可能用得着!”
郁崇钦:“……”
·
这一整天,郁崇林在外边焦头烂额忙着满地找律师,打算先把不争气的弟弟保释出来。
郁家的法律团队被郁向荣的官司打包,一杆子支到省城策应去了,偏偏这关头几家生意上的对头冒出来作乱
先是找律师废了番功夫,到了和警方沟通环节,又是各种程序推阻,什么舆论证据的一堆大旗,中心意思就是不能放人。
陈碧云找到他面前又哭了一阵:“那种不争气的东西你还管他干什么,你没看网上那些视频,他要杀老师,还打同学,上面拍得清清楚楚能说不是你那弟弟干的吗?你爸爸还没回来,咱们这个家迟早要被他毁了,一早林家打电话过来,那个意思就是这事如果过不去,他们家里就要跟你退婚了,都到这一步了你还嫌他害你不够惨!”
郁崇林叹道:“妈,这种时候别说情绪话了,我心里有数。咱们家生意因为爸的事元气大伤,就是不出崇钦这个意外,婚事差不多也该退了,我不能拖累人家。”
他打了两个电话,人又出去了,实在忙得不可开交。
高考成绩刚出,直接炸了锅——被郁崇钦欺负过的那个同学闻徵拿了省状元。
这对于本人来全然说是好消息,但对于霸凌舆论无疑是火上浇油了。
明眼可见的大波水军下场,背后爆料的人真的是怕郁崇钦死得不够快。
网上各种新闻头版引爆热搜了,一下也直接点燃博阳人的热情。
国人崇文,还尚武,又兼延续民族优秀传统,武德充沛,行走江湖讲究的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听省状元的好苗子被恶霸流氓欺负了,这还得了。
郁崇林简直要庆幸郁崇钦这会被关进警察局出不来了,因为博阳本地现在起码有一半人脑袋冒火地在到处找他。
一中门口,小区门口,所见之处,每个可能他出现的地方都围堵了一群热心大汉,立志把人揪出来当面比划比划。
网上流量井喷式增长,已经有娱乐号在深扒郁崇钦的出身背景,想知道什么家庭的少爷敢这么嚣张。
郁崇林见过闻徵和郁崇钦的相处,他相信,两人关系绝对没有网上谣传的那样糟糕,里边一定有误会。
他本意是找到闻徵,当面沟通视频的事,但是循着地址一下扑了个空,闻徵家里没人。
郁崇林走出狭窄的楼道,站在单元门前,让人分散出去,打听闻徵去了哪。
太阳还很毒,明晃晃照在眼皮上,两边绿化带疏于打理,枝叶蔫蔫,老旧的小区,大白天垃圾车勤勤恳恳地作业,隔着老远送来一股过夜垃圾的腐臭怪味。
郁崇林站在路边,脱掉外套拎在手里,他站了一会,低头点一根烟。
连轴转半个月下来,身体长期超出负荷,心神已经麻木了,他感觉不到疲惫,也不知道什么叫饥饿。
没消息的老父亲,进局子的弟弟,经济案、谋杀、霸凌……
虽然不知道人什么时候会进去,往好处想,起码都还活着,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大不了他以后不结婚也不做生意了,凭着学历履历随便到哪个公司打工也能混口饭吃,饿不死谁。
这一根烟抽完了,郁崇林心也跟着静下来,他迈步朝车走去。
半道上,突然冒出个面目平庸的精瘦男人,招呼他:“郁家的少爷?来找这楼上那一家姓闻的?”
郁崇林打量着不认识,警惕道:“请问你是?”
对方和气笑道:“您别紧张,我也是个跑腿的,我只说一个您就知道背后是谁了,我家主人他姓陆。您要想见闻徵就劳烦跟我来。”
[吃瓜][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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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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