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同时,策宇寰只身站在阿留的面前,他面对着乌兰雪丝毫没有畏惧,只一掌,一股强大的力气便从四面八方汇来,向着前方涌出。
乌兰雪侧身躲过,扬起大刀,将灵力灌输进去,横刀一挥,气刃就这样向着两人袭来。阿留身子虚软躲避不得,策宇寰便用灵力在男孩的面前筑起一道屏障,气刃飞来的速度太快,男人小退一步,看向乌兰雪的眼神更为谨肃。
策宇寰所学的道法,便是津门自身的道学,以灵力为基础,可化为万物行事。杭谨庭从未见过策宇寰出手,此次一番见识,倒不由得让他瞠目结舌。
乌兰雪使刀,策宇寰便用灵力化作另一把刀,出刃的气力同样不容小觑,两道气刃相撞,满地的落叶倏地被卷起,随着狂风在四处乱舞。
撑起身子坐起,阿留在策宇寰的身后盘起双腿,他努力调和着自身灵力的平衡,可无奈灵力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体支撑不住向前倒下,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身体的疼痛还在继续发酵,阿留的意识开始模糊,或许是因为年幼的缘故,魂魄不够稳固,耐受不住,男孩便这么逐渐昏睡过去。神智昏迷,但身体却在行动,策宇寰只当身后强撑着的还是那位小师弟,不知接管这具身体的已是杭谨庭。
“他的弱点在他的左下腹。”于策宇寰的身后开口,杭谨庭的声音依旧微弱,“有可能是陈年的旧伤,他转身的动作不太自然,弯腰时也受到了限制。他的左手会下意识地挡住,我猜是长枪所伤。”
一边说着,杭谨庭接替起阿留开始调和灵力,他似乎很有经验,造一方火地晋卦于自身脚下,另一手置于胸前,防止灵力自丹田处迅速流失。策宇寰不再分心于身后,照着杭谨庭所说之处攻击,乌兰雪正如对方所说,出手的招数变得杂乱无章。或许是牵动到了这陈年旧伤,男人的脸色开始变的闷青,不断有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
将灵力化作长枪,策宇寰只身冲上,他的速度很快,只一瞬变来到了乌兰雪的身后。转身,一记背刺,却被乌兰雪的刀面抵挡住,策宇寰后退又与对方拉开距离,长枪在刹那间又变成了一柄利剑。
乌兰雪似乎动了怒,再次攻击的时候招式越发毒辣起来。咬破食指指间,用力挤压,鲜血在一瞬间喷射而出,乌兰雪将血液涂抹在刀面上,只见刀鞘上的银蛇竟开始游动起来。
“策宇寰!”忽然,乌兰雪开了口,“也难怪周翊会这么喜欢你!你果真没有心!”
“何为有心?”策宇寰反问,“若是在这里的数千库满亡灵得知,你又知道他们愿意打仗或是迁徙?若是策家尚在,即便是四处流浪,我想必也是愿意的。只是这连年的战事让这一切都不可能成为现实,连家都没有了,哪来的国,或者是一族?”
愤怒到极点的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乌兰雪看着刀鞘上游动的银蛇,嘴里不知嘀咕些什么,转瞬间策宇寰与阿留的耳边便出现了众多异声,令人毛骨悚然。声音像是草丛中的嘻索声,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运动起来,策宇寰猛然转身一看,竟有一条数米长的大蛇朝着阿留长开了血盆大口。
向前跑去,策宇寰挡在了阿留的身前,又是一掌,这一掌径直打在了蛇头,却依旧没有阻止对方前行的脚步。
“阿留。”策宇寰问,“还有力气起来吗?”
虚弱地点下了头,杭谨庭瞧见一旁地上的枯树枝,他够向那根最为粗壮的,将身体依靠着它缓缓支撑起来。他说:“能勉强撑着走一会。”
“够了。”策宇寰道,“不要远离我。”
望向四周,在乌兰雪的支配之下,有蟒蛇从四面八方不断赶来,它们似乎来自这东西峰的每一个角落,源源不断地来这山头支援。乌兰雪不知何时退居远处,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眼中的不屑昭然若揭。
手中的利剑不断挥舞着,策宇寰的脚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布满了血迹。下裳被染红,身上沾满了血腥味,在这不间断的车轮战中,杭谨庭似乎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人的灵力是有限的,经不住这么久的消耗,策宇寰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杭谨庭站在一旁观察着四周,瞧着这满山头的巨蛇,同样敛容屏气。
如果能阻绝这些蛇爬上山头……
那便需要在山脚动些手脚。
杭谨庭忽然想到了周翊,如果对方能发现这发生在山顶的异样……
忽然,一阵笛声从不远处色的山谷中传来,笛声悠扬且婉转,竖耳聆听,似乎其中还参杂着人的歌声,很轻,却又似乎能在脑海中放大。
“阿留。”忽然,策宇寰开了口,“不要动。”
照着策宇寰所说的做,杭谨庭止住了步伐,策宇寰向前一步同他并肩,用一只手扶住男孩的身体让对方有个支撑。
“策师兄……”
杭谨庭体力不支,便将身体依靠在策宇寰的一侧,他环视四周,发现所有的蛇在一瞬间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它们抬着头,齐齐向着东边的天空望去,巨蛇似乎与这歌声产生了共鸣,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响,却没有任何动作。
“将军。”策宇寰解释道,“将军同赵檬应该是发现了山顶的异动。我曾经同你说过,荡黎族与蛇为伍,他们的歌声常常可以蛊惑人心,蛇也不例外。既然荡黎与库满曾同出一族,那必然知道这蛇阵的破解之法。”
杭谨庭颔首,却听见策宇寰继续道:“其实自打我出现在这里的这一刻,乌兰雪就已经知道他必败了。”
“他还想再搏一次。”杭谨庭问,语气却是肯定。
“走到绝路的人,已经没有了任何顾虑,他什么都做得出来。”策宇寰回答,“这叫……”
“狗急跳墙。”杭谨庭接道。
策宇寰一愣,忽而又轻笑一声:“虽然是个不太好的比喻,但若真要这么形容,倒也贴切。”
在笛声与歌声的融合下,满山的蛇逐渐退去,它们齐齐向着山下爬去,成群结队地退出。比起乌兰雪的号召,它们似乎更倾向于荡黎人的歌声,没有了先前攻击策宇寰时的戾气,在杭谨庭看来,如今的蛇倒是与当初阿留触碰时的那条无二。
“乌兰雪。”向着前方呼喊,策宇寰收起手中那柄灵力所化只剑,“放弃吧,让这些将士的亡灵安息。”
“放弃?”乌兰雪笑笑,“我还有的选吗?”
话音刚落,一支箭头从远方忽而飞至,它从后背直直没入乌兰雪的胸口,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流下。杭谨庭愣愣地望向前方,在乌兰雪倒下的那一刻,他瞧见了不远处土坡上的周翊——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盔甲,在风中持弓而立,他的双眼直直望向杭谨庭,眼神中满是肃杀。
这又是杭谨庭未曾见过的模样。
不合时宜地,杭谨庭忽然想到了马道明的那句话,他久久的望着周翊,心想,好一朵不出世的白莲……
“先前山上传来异动,山下也一样。”向着两人走来,周翊解释起来,“赵檬带着荡黎一族御蛇,我让王军依旧镇守在山脚,只身一人上山来找你们,我……”
“你杀了他。”杭谨庭打断了周翊的话,他问道。
“为什么不杀了他?”周翊反问。
“因为……”只两个字,杭谨庭便无法继续解释,在这个你死我亡的时代里,他的任何理由似乎都无法让人信服。
乌兰雪的尸体就这样静静躺在他们的脚边,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没有闭眼,满山的红幡依旧在随风飘扬,太阳从云丛中露出了一角,所有的阴霾在此刻被驱散。
杭谨庭仰头看着周翊,他久久没有说话。
“对了,你现在怎么样?”策宇寰问阿留,“伤到哪了没?”
杭谨庭摇了摇头,道:“先前乌兰雪一刀被我胸口的玉佩所抵挡住,或许是母亲的在天之灵吧,这是当初她留给我的东西。”一边说着,杭谨庭将阿留始终紧握在手中的玉佩碎片打开,他低头凝视着碎片,隐隐约约能看见后边雕刻着的图纹——一只展翅而飞的鸟。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天下之好,斯为和睦。”久久凝视着,杭谨庭轻声道,“原来这玉佩的背后竟是一只凤凰。”
策宇寰的目光与杭谨庭一同落在这玉佩上,在对方认清这图腾的那一刻,男人的心跳也似乎慢了一拍。
猛然间,他蹲下身子,一把拿过杭谨庭手中的一片碎片,他举起,静静打量起来,有阳光打在玉面,策宇寰刹那间便没了动作。
“策,策师兄。”杭谨庭问,“你怎么了?”
“你说……这是你母亲给你的?”
杭谨庭隐约记得阿留的提及,他点了头,却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下一秒,策宇寰竟忽然把对方拥入了怀中,力气之大,让杭谨庭无法挣脱。他就这样静静由策宇寰抱着,听着对方一直喃喃道:“阿留,策留……你叫策留,策留……”
策留……果真是自己的师祖,也是策宇寰走失的胞弟。
伸出手,想要替阿留环抱上自己的阿兄,杭谨庭甫一开口,忽然间又一阵天旋地转般的不适感猛烈传来,就好似他的魂魄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紧接着男人便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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