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依旧被排满，不是在训练就是在出任务，只是以往总要找借口在东京逛几小时的染川盛也开始追求效率。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椎名优在第四天的早晨就醒了过来。
熬了整个通宵的染川盛推开门，就看到没什么表情的椎名优。对方也朝他看来，语气却并不轻松：“染川同学来了。”她总是这样称呼庵歌姬之外的人，但只有这次的态度让染川盛感到陌生。
“不需要吃点什么吗？我可以帮你…… ，”染川盛的斟酌被床上的少女打断。
“不用避开话题！……我知道我手从此都好不了了。”她的语气急切得甚至带着几分恳求。
但染川盛却摇了摇头。
“我前几天想对你用反转术式却没成功，既然现在你醒了，再试一次吧。”染川盛见椎名优没反应，垂眸没再看她，表情内敛，“另外就是，监察会的人在追察那名攻击你的诅咒师，不过烂橘子的能力指望不上——我会在他们前找到。”
椎名优苦涩地笑了笑：“反转术式就算了吧，我想是没用的。”
空气在一瞬间凝滞。
染川盛没想到她会在清醒的时候拒绝，声音有点艰涩：“……试试吧。”态度坚决。
拗不过直执的染川盛，她举手作投降状。在马上展开治疗的接下来十几秒，她都一声不吭——直到染川盛大汗淋漓地停了手，气息不均。
“我说过没用的。”椎名优叹了口气，“我想既然是你，那大概反转术式也需要愿力才能发动成功吧？”
回应她的唯有沉默，染川盛的嘴唇张了张，明显有什么想说的却问不出声。
但他偏偏又打断了椎名优，：“只要一点就好了。”
椎名优怔了怔：“什么？”
“意思就是，为什么你会连一点治好右手的想法都没有啊？！椎名优？”
椎名优的眼睛正视他：“因为你不是我啊。”
“我就是一个很懦弱很没能力的普通人啊？你真的不能理解吗？我宁愿残疾也不想再当咒术师了。我认输！我只是不想继续这个幼稚的拯救世界的游戏了。”
“咒术师只是一群无药可救的疯子而已！”最后几个字被她咬的很重，反而有种让人轻飘飘不真实的感觉。
染川盛却没再用更高的声音去反驳，半响才道：“别难过啊，优。” 想说服我就不要自己先哭出来啊。
但此刻的他完全冷静了下来，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醒，如同被薄荷水浸泡一般透彻。
染川盛几乎要把烂橘子和检查会的名字脱口而出，是他们的手笔才出现了这种局面没错吧，在不管不顾地问出口前，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对灰色中显现着从未散去的光彩。
他选择相信。椎名优不需要他的帮助。染川盛笑了一下，准备再向前走一步。
但此时，有一种强大到无法抗衡的力量横插在两人中间，一切都被改变了。
染川盛只能眼睁睁看着椎名优开始浑身发抖，一个字都不愿再多说，却什么都做不了。头痛开始加剧，他的潜意识在告诉自己：这就是所谓的世界意志。
不能反抗，无法拒绝。
染川盛被迫退到门外。
早就在听的庵歌姬一把握住他的胳膊：“你怎么不再问几句？优现在状态很不对劲，肯定瞒了事情不说啊。”
“这是她的选择，既然她不愿意说，那我就不应该用我的想法去干涉她，哪怕……”染川盛的自我意识被困住，隐约感知着一个完全等于自己又不是自己的人在说话。
但眼前的庵歌姬不知道。又或许她也被操控。
“就算她去死你也不在乎？”庵歌姬被逼急了，但这并没有让【染川盛】住口。
“哈，是啊……哪怕她想死我都不会拦着。”【染川盛】一脸沉静。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应该是真正的愿望，而这掌握在世界意志手中。
庵歌姬刚说出口就后悔自己口不择言，又因为他的肯定回答而讶异：“你现在不在乎了？那你怎么不一开始就别用反转术式救她啊？”
“那时候她是想活的。”【染川盛】说服了自己：直到反转木式再次失败前——也就是几分钟前——他都以为她是想活着的。
庵歌姬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般看着他，几秒后就赌气般开门进了医务室。
然后，染川盛感受到了灵魂回归的清晰感。
染川盛没去关注汹涌的弹幕，他只是不明不白地立在原地。
但他知道一旦试图回到医务室，自己将再度被被迫。
他嗤笑一声，一个人离开了纯白的建筑。
———————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椎名优在恢复了几周后就重新和另外两人一起上课、训练。时间依旧在向前。
在染川盛又一次停下训练、用手遮住自己左眼时，夏目崎朗终于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真的可以再坚持吗?”
【233的术式反噬效果越来越严重了吧】
【反转术式救一下】
【就照他的反转术式那种救法，只会因为咒力消耗变得更疼】
【每次看到染川盛这样都很担心他总有一天会失明，，】
【前面的禁止立flag别这样我是真害怕】
【因为是热血王道少年漫，所以这种剧情很合理】
“我习惯了。”染川盛深吸了一口气，歪歪嘴角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自从他的身体素质不断提升开始，他就能明显感受到术式效果也在加强——现在已经超出他身体的承受范围了，于是连多用一点儿咒力都不行。
讨厌死了。毕竟反噬还是有那么一点疼的。
他没把这些事情告诉任何人——虽然他们应该猜到毛皮了。
“小盛，可以试试尽量不用咒力强化自己的身体吗？”果然，夏日崎郎突然发问。
染川盛偏头想了下，干脆利落地解除了所有的咒力强化。他浑身一轻，疼痛削弱了大半。也同样意味着他不能让对手碰到自己一下。凭借他出其不忘的招式，虽然躲闪进攻的动作的确受了影响，但仍然让人难以招架。
夏目崎郎与他过了几招，便施施然停了手。他的回复很简洁：“不愧于一级之名。”不过语气带着揶揄。
染川盛很配合地甩了甩头发，一副臭屁模样。
时间依旧在向前。
一晃就是十一月深秋，寒风彻骨。
椎名优已经熟练掌握了用左手干所有事情，也在监察会的要求下接着去解决咒灵——即使只是一些连报告的窗都可以祓除的四级咒灵。
是啊，椎名优敛眉看向自己永远被长袖盖住的那段干瘪。自己已经是唯一一个还在祓除咒灵的四级咒术师了。因为正常来说，混到这一步的人都转成了监督辅助或是窗，再就是干脆退出咒术界。椎名优坐在顶楼的屋檐上，用脚向后抵住墙面。
但可惜她不行啊。她既无法往上进哪怕一步，又被威胁着无法退出。椎名优哂笑。果然是个一直都很没用的胆小鬼啊，连做出决定的勇气都没有。
她眯着眼睛，头对准天空的流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
染川盛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要来点披萨吗，这位一个人躲在角落的咒术师小姐？”
椎名优莞尔，接过披萨。染川盛顺势坐在她身旁：“这里温度略低啊，真不去下面吗？宫崎和夏目都已经开始玩牌了。”
椎名优以一种很寻常的口吻：“我也玩不了啊。”然后还挥了挥自己的袖子。
染川盛被她的回答呛了一下：“也不是让你玩。难得夜蛾请客哎，错过就不知道有没有下次了。”
椎名优无法，起身用左手拍了拍身上的浮尘，两人一起离开了天台。
一进去就看到两个成年男性在桌上打扑克，庵歌姬和其他几个学生、老师在一旁三两聚着。
墙上挂着的横幅是染川盛特意定做的，上书“恭喜夜蛾正道完成第100只咒骸制作”的搞笑字样,已经被情绪上头的众人弄得七零八落。
而夜蛾本人正抱着另一个老师喝酒，看上去面红耳赤：“我做的熊猫实在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它昨天开口喊我爸爸了……嗝……我要把它当儿子养着……”
“明年入学名单快确定了，除了六眼之外还有一个咒灵操使一个反转术式…哈哈哈，我们继续喝啊……”他显然已经酩酊大醉了。
椎名优在听到“反转术式”的时候，几个月来都在犹豫不决的心忽然静了下来。
反转术式吗？
要是等到明年开学，自己的手就不得不被治好了吧？她想起那个烂橘子的威胁，最终还是在心底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的计划应该再提前一点实行了——在死前让监察会……？
“是等不到了吗？优？”染川盛没有任何预兆地站在她右后方，是一侧眼就看得到的位置。
“我能考虑时间是两个月，现在距离我断手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啊。”【椎名优】没敢回头看哪怕一眼，“我想我以后的需要面对的咒灵会变得难以对付吧。要让我再等到明年开学……我有点累啊。”
染川盛眼睛微微睁大，鲜少出错的直觉让他感到了不对劲。
但这种猜测是不被允许说出口的。
他想，椎名优的死会毫无意义。
“……要先说句再见吗？我接下来一周都不在高专。”染川盛只能这么笑着说了。
【椎名优】再次探头向窗外，这次的确在看流云。她没有正面回答：“染川同学，你会很快忘记的，因为时间比我们快。”
……
“像神一样帮我实现愿望吧，染川盛。”椎名优道，“如果是你，就可以做到吧。”
一周后，四级咒术师【椎名优】确认死亡。
墓碑在高专后山最南边，由庵歌姬亲手刻成。
东京校一年级生椎名优，十六岁。
一年级的回忆杀终于完成了，，
周末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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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chapter22 【椎名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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