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长华想做什么,她都得先去一探究竟。
谁让三人之中就她最合适。
走之前归黎将一枚玉佩给了她,说是能检测出有没有阵法或者禁制,以免她不小心惊动了敌人。
长华把行动时间定在了凌晨三点,大部分人都在熟睡,醒来反应也不太灵敏。
另外两人没意见。
傍晚,长华没吃晚饭,随便找了棵最高的树猫着,等待着月亮。
月亮同她记忆中的并无差别,如此皎洁,如此明亮。
她伸手想抓住一缕月光,扑了个空。它从来不会为谁停留。
那周身的孤独与寂寥被沈昭看在眼里,也只有他能见。
他什么也没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小贩退去,孩童各归各家,烛火一盏盏熄灭,夜色笼罩着皇城,寂静无声。
长华看着沈昭给的地图,决定还是走直线吧,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穿过两条街,翻了几个胡同,她就看见了万花楼的牌匾。
据沈昭所说,万花楼的姑娘们卖艺不卖身,白天多是弹琴作画,许多文人墨客都会去坐坐。
这倒是比长华所想的要好点。
还未进去,香气袭人。
门后有两位站岗的打手,撑着棍子一点一点着头,双眼无神,显然已经困极了。
楼内一共有十三层,一楼是大厅,二楼开始就都是房间,层层递减。
大厅留有几盏烛火,火光在空中摇曳,散发荧荧之光。
楼内没有人在休息,长华进入了几个房间查看,都很正常,摆放的都是乐器、画作之类。
万花楼后面是一个院子,里面住着万花楼的员工。让长华意外的是,最好的那间屋子窗纸上还闪烁着烛火。
仗着谁也看不见她,长华直接莽了上去。
穿过门,便见一名容颜倾城的女子伏在桌子上,眉目含情,面容忧愁地望着一只笛子。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女子额头处的触角,和耷拉在身后翠绿的羽翼。
她是妖,或者说是半人半妖。
长华没在她身上感受到妖力。
女子的触角竖起,像是感应到什么,散发出荧光。她转过头,精准无比地捕捉到长华的位置。
她站起身,身后的羽翼仿佛羽衣般垂落,她坦然无畏地走到了长华三步之内:“阁下是来取小女子性命的?”
不知怎的,长华看着女子莫名不害怕,甚至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依赖。
她撤去了法术,现了身形。
“并不。我是来找朋友的,她被抓到了这里。”
看见长华,女子说不清出自己是失望还是庆幸。这么多年了,她盼望有人将她救出,也盼望着那人将她杀死。
“这样啊,阁下信我吗?”
女子笑吟吟的问道,两只触角慢悠悠地左右晃动。
长华把答案交给了直觉:“信。姑娘可告诉我位置在何处?”
这是第二个毫不犹豫说相信她的妖精。
女子:“你那朋友是人还是妖?”
这个问题,长华也想知道。林然她现在是算人还是妖?
不过假如林然是岚绯的身份被抓的话,应该是妖了。
长华:“都有,我两个朋友都被抓了。”
女子一愣笑出了声,然后凑近身前告诉了她两个位置。
长华道谢,走之前她还是忍不住问道:“我有什么能帮你吗?”
“救了你朋友就快些离开吧。这里妖不能待的。”
女子说完,转身去到了床榻,帷幕放下隔绝了长华的目光。
……
“救人从院中走三百步见一树,那树是障眼法,地下便是关押的地方。”
“救妖从院中走五百步见一井,跳下去便是了。”
信早了。
看着满院树、井交错,这是长华升起的第一个念头。
还她同情心!
长华绕了一圈又一圈,没看出个所以然。看着月亮一点点偏移,她狠下心闭眼跳了一口井。
跳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长华向下吸。长华没有抵抗顺着这股吸力一直向下飘去。
耳边是水流声,然后变成了孩童和少女哭泣的声音。
落地那声音不消,始终回荡在这个空间。
长华小心翼翼地寻着声音向前,不过几百米,她眼前出现了火光。
两个牢房分别关押着孩童和少女。
孩童男女都有,最小一岁左右,最大不过八、九岁。少女皆为十五、六岁。
长华本以为自己会很生气,她触碰心口,心跳丝毫未乱。早在女子那里,她就有所猜测了不是吗?
她脑海中浮现了一个问题:林然调查的案子是不是同这有关?
牢房没有人看守,他们很自信。这也便宜了长华,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两个牢房的人。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不应该存在这里的人,沈棋。
相比于其他孩童,他显得极为镇定,缩在一个角落里不哭不闹,还能安慰旁边害怕的小女孩。
或许是长华看的久了,他抬起头,眼神流露出震惊。
他看得见她。
从屋子里出来时,长华就施上法,给自己套了件衣服。按道理他不可能能看见她。
沈昭是同她有契约,她的法术对他都不起作用。
那沈棋呢?
长华将这个问题放在心里,现在这个不是最重要的。
她收回了目光,不做停留。
这个地下四通八达。她怀疑那伙人是将整个院子的地下挖空了,不然也不能这么大。
在走了四条路后,她终于闻到一丝了岚绯的妖气。
这次走进去就是一间间单独的牢房。
狐狸、鹰、狼、兔……
还有鲛人,岚绯。
或者说,林然。
她情况显然不太好,躺在水池边,尾巴一动不动,粉红色的血液将池水染上颜色。
她走上前,玉佩没有发热。
穿过牢门,水池边的鲛人睁开了眼,她没有看见人。
“林然。”
一道轻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呼唤她的名字。
林然一笑,那么快,有些出乎她意料。她本以为是归黎,但如果是归黎,恐怕就要晚上一两天。
也不知道殿下在哪里拐到的人。
“那伙人天亮就会过来。请姑娘将万花楼所见告知殿下,并道若想解万花楼之危,必要玉玺。”
“而我到时再向殿下请罪并禀明一切。”
她信任师父,但不信任殿下,是她错了。
“你能坚持吗?”
鲛人点点头,重新闭上眼。
长华出万花楼碰巧天光初现,太阳升起将黑夜驱散。小摊贩已备好,等候百姓从梦中苏醒。
城楼震鼓三声,叫醒了整个皇城。
长华走在街上,人们不自觉避开了她。他们延续着昨天,日复一日的生活着,全然不知。
要玉玺便必然涉及到皇帝。
更严重一点,长华往坏里猜,万花楼背后就是皇帝呢?
林然让她告诉沈昭,是相信他会处理,或者说是无法不信。
或许她这次只是想自己查清真相,但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她必须要找个人接下去,沈昭就是最好的人选。
长华想通之后,不再犹豫直接飞向了东宫。
“就是这样。”
一向面不改色的沈昭,听完顿时变得严肃。他的手紧紧抓着扶手,木屑刺近指甲里都感觉不到。
更别是不算稳重的归黎,不过十六岁的少年,这些脏事只在书上见过,哪里在现实中遇见。
“多谢长华姑娘。”
长华目光一凝:“你猜到了什么?”
以她对沈昭不到一天的认识,她不认为沈昭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废话。
道谢什么时候不能道,现在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他怎么可能有心情说这些。
沈昭点点头:“确实猜到了一点。”
“如果昭没猜错的话,那万花楼应是父皇为求长生而建。”
妖精寿命千年万年,容颜不改。而人族百年未至便风烛残年。
父皇你又是何时起了这番心思呢。
他也总是明白了,为什么父皇对待妖精这么和善了。至于父皇为什么能控制妖精,不让他们逃跑,秘密应该就在他手中的玉玺上。
更准确一点是在龙脉里。
归黎生气:“求长生他不来我们方寸山,自己去搞歪门邪道?”
孩童、少女、妖精,能搞出什么正常的方法他跟皇帝姓!
长华:“……”
脑子有病吧。
这意思是皇帝放着唯一的一家正规医院不去,自己建了一个三无诊所,准备自己给自己治病是吧。
沈昭不想说话。
他从来就没搞懂过父皇。
“那我们去偷玉玺?”
她提议。
沈昭摇摇头:“玉玺非我族之人拿不动。”
“那你的办法是什么?”
“皇帝那边已经知道了,万一他要毁了万花楼……”
长华最怕的就是皇帝来一场大火,将所有毁掉。然后找机会重建,到时又多了一批受害人。
沈昭思索了几番才道:“我等下进宫,尽量取得玉玺。麻烦长华姑娘带归黎一同再去万花楼。”
“看一下对方是在行何事,若有动静可直接动手,先将孩童和少女救出。事后我来处理。”
长华和归黎对视了一眼,点点头:“没问题/要是打不过呢?”
长华:“???”
长华:“你的自信呢?”
归黎:“我这不是不善打架,问一下万一打不过咱俩也被抓了,那就……”
“那我会拿着玉玺来救你们。”
沈昭如此坚定地看着他们。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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