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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烽烟四起(五)

翌日一早,扶瑄便为卫灵蕴备好了马车,让她护送苏妙臻回兖国。卫灵蕴将自己辛苦攒下的符纸仔细地放在小木匣里,心想路过南荣姝军中时便将这些凉风符交给她。

连日奔波不休,卫灵蕴却不觉得疲累。路上听闻,南荣姝在前日的恶战中英勇无匹,于千军万马中将敌军主将薄穆旻枭首,大胜而归!

卫灵蕴越想越精神,已经迫不及待想向南荣姝当面道贺。她满心欢喜抵达军营,却不见南荣姝来迎接,只是副将陈堤、张常浩在营前恭候。

卫灵蕴宝贝地捧着木匣,问道:“阿姝呢?怎么不见她?”

见陈堤面露难色,卫灵蕴心中泛起不好的感觉。陈堤不语,直直将卫灵蕴和苏妙臻引去了南荣姝的营帐。

“姽将军今日怎样了?”陈堤问营帐里的军医。

进了营帐,只见南荣姝安静地躺在床上,脸上疲态尽显,毫无生气。

老军医摇了摇头,道:“还是同前日一样,昏沉不醒。”

卫灵蕴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张常浩道:“邴筑之战大捷后,姽将军回到军营突然就不省人事。叫她、掐她都没任何反应,像成了木头一般。我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好大祭司您来了,看看是不是有邪祟作乱啊?”

听张常浩说这样的话,军医气得不行:“姽将军气机郁滞,心神严重耗伤,积忧成疾,才会骤然昏厥。你啥也不懂,不要瞎说!”

张常浩眉头一皱,耍赖似的道:“就让大祭司看看嘛,万一呢。”

老军医气鼓鼓看着张常浩,又不敢在卫灵蕴跟前造次,忍气吞声地退至一旁。

卫灵蕴暗暗用神识略作打探,见南荣姝身上并无妖邪作祟的痕迹,遂说道:“军医伴阿姝多年,她身上有什么病症隐疾他最了解。咱们都是门外汉,还是不要捣乱了。”

陈堤道:“大祭司一路赶来想必辛苦,末将先带二位去安置吧。”

出了南荣姝营帐,见几个士兵正挑拣木材,又不像是做弓弩机具,卫灵蕴疑惑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陈堤解释:“这是在做浴桶呢。他们手脚麻利,很快就好,热水也在锅炉里烧着了,不会耽误大祭司和苏姑娘沐浴洗尘。”

卫灵蕴连忙道:“不必这样麻烦,我用阿姝的就好。”

闻言,陈堤却犯了难:“大祭司勿怪。姽将军没有这些东西,她和其他将士一样,都是去河畔洗漱的。”

卫灵蕴愕然:“沐浴也是?”

陈堤点头,面色有些尴尬:“……平时,都是属下为姽将军望风,免得有不长眼的惊扰将军。”

“嗯……那,辛苦你们了。”

卫灵蕴将手中的木匣递给陈堤,“里面是凉风符,张贴在营帐里可消暑纳凉。行军辛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将士们都是兖国开疆拓土、可堪青史留名的功臣,我虽不通军政,但也知你们背井离乡的艰难。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朝廷亏待将士们。”

陈堤谢过卫灵蕴,将她和苏妙臻送至营帐,便将凉风符分发下去。

梳洗后,苏妙臻规矩待在营帐里歇息,卫灵蕴则去了南荣姝那儿。军医去了伤兵营诊治,帐子里只有陈堤在照看。

卫灵蕴道:“既然我来了,就让我留在这里照顾阿姝,毕竟……许多事情你们也不方便。”

“有劳大祭司了。”

陈堤叹了一声,又道:“将军这……恐怕是心病。”

“我知道。”

陈堤惊疑:“您知道?”

卫灵蕴点点头,“自阿姝幼时入伍以来,你就一直陪着她,应当也知道她素来是个文静的人,不喜舞刀弄枪。若非南荣将军逼着她,她定然不会从军的。婳儿倒是喜欢刀枪剑戟,可南荣将军却觉得她没有天分,不肯带她。”

卫灵蕴叹了口气,“阿姝倒是有天分,可她这么多年都不得其乐,始终逼迫着自己撑起南荣家的门楣,能不憋出毛病吗。”

听卫灵蕴说的是些陈年旧事,陈堤松了口气,附和道:“是,是这个理儿。南荣将军强硬得很,姽将军只能听之任之,要不军医说她积忧成疾呢。”

卫灵蕴认真思忖,“这么多年抑郁不申的日子都熬过来了,怎么会突然扛不住了呢?你同我说说,阿姝昏厥那日都发生了什么?”

她想弄明白,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究竟是什么?

陈堤犹犹豫豫,如坐针毡一般,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卫灵蕴皱眉:“说啊。”

“那日,我随将军一同杀至敌将薄穆旻面前……”

***

南荣姝被困在了梦魇里。

梦里反反复复都是一个场景,她将崇阿剑刺入薄穆旻的胸膛。利剑拔出,鲜血热乎乎地喷溅在她脸上、战甲上。

视线像是被血水糊住,她眼里的天地都变得红彤彤的,鼻子也有些发酸,腥味儿在鼻腔里扎根似的,拼了命地往前额钻。

她因此骤然头疼起来,意识从这刻起变得有些昏沉。身体不受控制地抱住了倒地的薄穆旻,从他胸腔淌出的血水跟小溪似的,弄了她满身。

明明枪声刀影已充斥了她的整个脑子,但她还是格外清晰地听见薄穆旻在她怀里不甘地说道:

“你负我……”

像是一根钢针刺破耳膜。

她的眼眶落下无用的泪珠,不敢直面薄穆旻的眼神,她料想那眼神怨怼无比,只敢垂着头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回应。

他朝她伸去了手,南荣姝愧疚地闭着眼睛等他掐死自己。可他的手刚触上自己的脸,骤然滑落下去。

他死得好快……

怎么会这样快呢?

南荣姝脑海里没有别的念头,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剑是不是太锋利了。

也不知自己愣神了多久,她才去确认怀里的薄穆旻没有任何气息,血都好像流干了似的。

父亲的声音骤然回荡在耳畔,她四处望去,却不见父亲的踪影,唯有他的千叮万嘱像是思想钢印一样刻在脑海深处,一到节点就会触发他冷漠威严的声音。

“杀了敌将后,应当枭首示众,可挫敌锐气,扬我军威。阿姝,这儿有几个死囚,你去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

“优柔寡断,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加痛苦!你不忍心,就将刀刃再磨锋利些,好给个痛快!”

南荣姝轻轻将薄穆旻未凉的身体放在地上。

“不痛……他不会痛的……他已经死了……”

薄穆旻死前已合上双眼,南荣姝却觉得他还在看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此刻为何这样害怕,像第一次杀人时那样,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左手多余地捂住薄穆旻的眼睛,将剑一横,像是砍了个瓜。她颤抖地抓起薄穆旻的头发,又立了杆枪,将他的头发挂在了枪口。

好冷……

在这炎夏,她竟冻得发抖。

她本该扬起军旗,大喝“敌将已死,众将士冲”,以鼓舞我军,挫敌锐气。可她太冷了,呆愣愣地望着那颗滴血的头颅,整个唇齿都在颤抖,她怎么都喊不出口。

还是陈堤帮她喊了出来:“敌将已被枭首,将士们冲!”

战鼓擂动,薄家军溃逃。张常浩领兵乘胜追击,千军万马从南荣姝身边掠过,而她却怎么也动弹不了。

南荣姝的世界似乎定格在这一瞬,耳根怎么都清净不下来。薄穆旻的头颅悬在长枪上,睁着幽怨的眼睛盯着南荣姝,血口一张一合地凄厉控诉:

你负我。

你负我!

你负我啊……

***

“姽将军将薄穆旻枭首示众,之后就面色苍白,看起来格外疲累,还是我将姽将军扶上马的。后来回到军营,将军倒头就从云蹄身上跌了下去。还好我和张常浩扶得及时,将军并未摔在地上。可即便是这样,将军还是昏迷到了今日。”

听陈堤讲完,卫灵蕴愈发摸不着头脑:“这样说来,也并无异常之处啊。战场上打打杀杀,斩敌枭首也是兵家常事。难不成那个薄穆旻气量如此狭小,竟阴魂不散缠着阿姝不成?陈堤,你去打听一下他的尸首送回晟国没有?若是没有,我去把他挫骨扬灰,给阿姝好生出口恶气。”

陈堤愕然:“不必如此吧……”

卫灵蕴正帮南荣姝擦脸,话音一落就见她的眉头动了动。卫灵蕴大喜:“有反应了!看来她真是被薄穆旻那混球气昏头了。区区手下败将,做鬼了还缠着阿姝不放,将她害成这副样子。陈堤,你每个时辰都叫人来这营帐外把薄穆旻骂上一刻钟。先这样试着,阿姝听着心里畅快,说不定就醒了!”

“这……好。”

陈堤领命告退,卫灵蕴寸步不离守着南荣姝。

这一守,就是两天两夜。晟军那边群龙无首,也没有什么动作,因此陈堤与张常浩得闲便过来探望。

卫灵蕴整宿没敢合眼,生怕万一南荣姝醒了又睡过去。将士们也在营帐外骂了薄穆旻两天,可是南荣姝却再也没有反应,此事索性作罢。她拜托苏妙臻进城去挑一把琴回来,让陈堤跟着护送。

她就不信了,自己还镇不了这亡魂。

营帐里,卫灵蕴从未如此憔悴。得了琴,卫灵蕴迫不及待就抚上了《镇魂曲》。

南荣姝仍在梦魇中受折磨。

可这次不同,她听到一支风动竹摇的琴音,渺渺如天外传来。随着风静林止,她的心神莫名就安定下来,耳边亦没了嘈杂的刀鸣马嘶声。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抬眸去看了薄穆旻。

他的眼神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充满怨恨,而是柔情的、悲悯的,甚至带着温和的笑意。像小时候在鎏华宫里,他耐心教她吹叶子,不管她的调子多么离谱,他总能心平气和地夸出花来。

薄穆旻的声音还是很轻,落在她的耳朵里,却比以往的梦魇更加清晰。

她听清了,彻底听清了。

他说:“你不负我……这才是一个将军该做的事。”

他说:“你别哭啊,脸都花了。”

于是抬起手,想抹去她脸上的血迹与泪花。

原来他不是想要掐死自己啊。

南荣姝却哭得更大声了。

一曲奏完,卫灵蕴听她在昏沉中呢喃了一句:“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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