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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旧事(六)

薛必青时常进宫来探望,他不会治病,进宫纯粹是为了安抚显素的情绪,显素十足信任他,觉得薛必青在必然万事大吉。

薛必青也有意无意问起吕曦容的身份,为什么这孩子要想不开跳血池。

显素剜了他一眼,“你再多一句嘴,我把你也推下去。”

薛必青不问了。

他来得正是时候,刚好吕曦容醒过来,当着显素的面,他呕出来两口血,显素脸都白了,凑到吕曦容耳边,恶狠狠威胁他:“你要是死了,孤王便杀了你的兄姐给你陪葬。”

吕曦容昏昏沉沉的,抓着显素的衣袖,他说:“我不会死的,在你咽气之前……我一定不会死,我要亲眼看着你死在我前面。”

薛必青看得目瞪口呆,就在他极度震惊之时,吕曦容松开了显素的袖子,又躺了回去,用极为沙哑的声音道:“陛下可知,何谓绞杀之木?”

显素没听清他的话,于是附耳过去,听见他说:“你现在若不杀了我,将来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

这一次显素听清了,但他并未动怒,只是垂眼苦笑了一声,“那孤王便等着那一天,等你亲手来取我的命。”

薛必青知道这地方他不能待了,再待下去王君真的会推他下血池。

耗了半年,吃了无数的灵药,吕曦容又顽强地活了过来,薛必青照常进宫探视,难得见他清醒,便问:“身上可还难受?”

吕曦容认识薛必青,不知道为什么薛必青会来看他,于是道:“身上不难受了,心里难受。”

薛必青又问:“有心事?”

吕曦容故意道:“有,显素一日不死,我心里的疙瘩就一日解不开。”

薛必青连忙去捂他的嘴。

岐和神殿大半的弟子都是薛必青捡回来的,他很擅长哄孩子,尤其是十多岁这个年纪叛逆的孩子,薛必青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开导吕曦容,话里话外围绕着一个重心:

‘王君是个凡人,你是灵族后裔,你至少比他多活一百岁,且放宽心,他肯定会死在你前头。’

不料吕曦容油盐不进,冷漠地说:“我八岁时,国师给我算过命,说我这一辈子不会顺遂,命浅福薄,寿短早夭,国师也会有算错的时候吗?”

薛必青愣住,“啊,这……”

在吕曦容即将把他打成骗子时,薛必青赶忙道:“卦未出错,但你命中有贵人,能助你化险为夷。”

这话听起来更像招摇撞骗了,吕曦容愈发无语地看着他。

薛必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岔开话题,临走之前,他又按捺不住哄孩子的本能,伸手摸了摸吕曦容的头,满脸慈爱地笑起来,“往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到岐和神殿来找我,我有一个小师弟,年纪和你一般大,但他从不爱哭。”

吕曦容倔强道:“我也不爱哭。”

“你叫曦容对吧?”薛必青和蔼地笑着,“那曦容也是坚强的好孩子。”

*

宿阳的春天到了,整个王城一片生意盎然,显素要去春猎,吕曦容也跟着一起去。

猎场人多地广,没一会儿他就和显素分散了,吕曦容骑着马一个人在山林间晃晃悠悠,倒也不心急,他今日来并非为了游猎,乃是为了蹲余容。

余容公主爱出风头,争强好胜,游猎场上她必然落单,吕曦容四处乱晃,箭矢擦得蹭亮。

他是灵族,只需放出一点微薄灵力,山林间的飞禽走兽便任其摆弄,他着意驱赶,引君入瓮,果然不多时便听见马蹄声响。

小路尽头公主纵马驰骋而来,挽弓搭箭,三箭齐发,吕曦容动了动手指,箭矢打了偏,擦着野兔的耳朵掠过,一发未中。余容尤不死心,再次将弓拉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亦有一支箭对准了她,两箭齐发,电光火石间余容弯腰躲过,她的箭再次射偏,俱都未中。

余容震怒,“是哪个不长眼的!”

吕曦容驱着马过来了,他看着余容,抽出一支箭,“公主,好巧。”

余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敢伤我?王兄一定扒了你的皮……”

“你不说话,谁知道是我干的。”吕曦容将弓拉满,对准了余容,“公主小心,我可不长眼。”

他指尖一松,凌厉箭矢朝着余容射去,余容甩出蛇骨鞭险险避过,气得脸色都变了。

吕曦容也不跟她废话,一连射出好几箭,都被余容躲过,他惋惜地说:“你得感谢我骑射不精,早知有今日,当初便好好学了。”

他再次拉弓,余容忍无可忍,大喊一声:“琴婴,滚出来!”

琴婴当真凭空出现,他如精魅一般出现在吕曦容在身后,抬手一掌落在他背上,吕曦容来不及躲开,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他先前在血池里滚了一遭,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但灵力大不如前,身体也虚弱得很,是以连琴婴一招都接不住,也就只能欺负欺负余容。

琴婴将他制服,按在地上,他虽跪着,但嘴上仍不怕死道:“原来还有帮手。”

余容一鞭子甩在他身上,吕曦容感觉不到疼一般,又道:“叫帮手算什么本事,你敢不敢和我单打独斗?”

余容憎恶地看着他,嘴上自顾自说着:“你擅自跑出来,骑术不精,摔下了马,被马踏断双腿,我路过此地恰好救你一命,你该感激我才是。”

她说着,一扬鞭抽在马背上,马儿吃痛,眼看就要从吕曦容身上踏过去。忽然一阵劲风袭来,吕曦容感知到一股轻柔又强横的灵力荡开,马蹄从他身前踏过,他抬头看去,花木丛中走出个人影,是薛必青。

薛必青是整个太乙最厉害的凤凰血,琴婴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力量极强,出手却不狠厉,三两下击退琴婴,把吕曦容拎到了自己身边。

“公主殿下,王君正在四处寻你。”

嚣张跋扈的余容公主顿时打了蔫,显素在薛必青面前都不敢肆意妄为,更别说她了,余容瞪着眼睛,火气没敢发出来,“国师怎会来此?”

薛必青道:“我见山间有异动,恐有妖邪作祟,特来巡视,并非有意冲撞公主。”

吕曦容一见有薛必青为他撑腰,不知怎的胆子大了许多,自薛必青身后探出一双眼睛,幽幽道:“公主落单在此,被妖物所伤,恰巧国师路过此地,保下公主性命,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余容本不怕他,但想到薛必青在场,便觉得他真的敢仗着国师庇护做出些胆大包天的事,熊熊的气焰堵在胸口,余容怂了。

紧要关头显素驱马而至,余容立马奔向显素,同时大声呼喊:“王兄救我……”

显素没理会她,目光在薛必青身上一扫,又看向吕曦容,问道:“阿福,怎么回事?”

吕曦容刚要信口雌黄,便听薛必青接过话道:“陛下,方才我追捕妖兽途径此地,不料妖兽性凶,竟欲袭击余容公主和吕小公子,公主受了惊,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想必得好生调理几日。”

岐和神殿作为整个中洲最为神圣的象征,在世人眼中便如天上明月般皎洁,不成想薛必青随口胡扯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吕曦容很敬佩他。

显素果真信了,又问:“阿福,你没事吧?”

薛必青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再道:“吕小公子亦受了些惊吓,他身体未愈,又差点被妖兽所伤,方才我探他脉息,灵力溃散,真气衰竭,怕是不好。”

吕曦容没想到薛必青这么能编,一边敬佩一边作势咳嗽两声,虚弱地靠在薛必青身上,“国师真是神妙,我藏得这么深的内伤都被你一眼看穿了。”

显素颇为急躁,“国师高见,可有办法治一治?”

“陛下莫急。”薛必青一派沉稳,“灵殊之体脆弱,待我回神殿细细研究一番,再给对策。吕小公子可愿随我同往神殿?”

显素连忙打断:“不行,他不能去。”

“咳咳。”吕曦容咳嗽两声,靠着薛必青,“一点致命伤而已,不足挂齿,劳国师挂怀……”

显素妥协了。

*

吕曦容跟着薛必青回了岐和神殿,他不知道为什么薛必青要管他,但总归待在哪都比待在显素身边好过,他没多想便跟着去了。

薛必青将他领进清心殿,同他说话的功夫,自门外进来两个人,一大一小,薛必青热情地招呼道:“这是你二师兄姚景耘,和你的小师兄楚毓,神殿事务繁杂,我不能时时看顾着你,往后我让楚毓带着你练功。”

楚毓:“我不要。”

姚景耘:“凭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吕曦容抬眼看向楚毓,说:“我记得你,那个时候就是你给我哥下浮屠钉的。”

薛必青干笑两声。

楚毓道:“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吕曦容寡着脸,“多谢。”

面对这样的安排,除了薛必青以外无人满意,意见最大的是姚景耘,楚毓是他一手带大,当亲弟弟般呵护着,一度自诩是楚毓身边最亲近的人,薛必青一声不吭塞个人过来,姚景耘大感不妙,看吕曦容十分不顺眼。

楚毓本人虽然不很满意,但他向来服从安排,薛必青让他做什么他一贯不会推辞。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吕曦容尚沉浸在睡梦中,楚师兄一言不发闯进他屋里,将他从床上扒了起来。

“晨练。”他说。

楚师兄的嘴比冬至的大雪还要冰冷。

吕曦容往常在家时练功都是随心所欲,竹林没什么人管他,他们姐弟几个各练各的,因为天赋不错都练得有模有样,没想到入了神殿还有晨练这回事。

天刚擦亮,太阳还未升起,吕曦容大困特困,看向楚毓时只觉他有三重影子,好像快要飞升了。

楚毓是岐和神殿这一代嫡传弟子中年纪最小的,但他的威名在神殿不输薛必青,因为极高的天赋,他被内定为下一代神殿之主,自小被当作继承人培养,持重端方,沉稳守礼,挑不出一点错处。就是人凶了点。

吕曦容初来乍到就得楚毓亲自教导,神殿众弟子都很钦佩且同情他,不知道他哪来的这般殊荣。

楚毓问:“需要我手下留情吗?”

被一众人围观的吕曦容怒从心头起,他觉得楚毓在羞辱他,于是倔强地说:“看不起谁?”

他说完听见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楚毓掀翻在地,一时天旋地转,楚师兄的拳头比神殿门口的石狮子还要沉还要硬,他甚至未用灵力,那十足可怕的力量在地上砸出个深坑,吕曦容觉得自己脑浆都要被打出来了。

在这生死一刻,吕曦容忽然反应过来,刚刚楚毓问他那一句,原来是十分善意的提醒。

他瘫在地上爬不起来,浑身都痛,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

楚毓凑近他,说:“起来。”

吕曦容很想倔强地爬起来,但他实在做不到,挣扎了两下放弃了。

“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楚毓有点自我怀疑,“可是我只用了三成的力气,你是竹林来的,按理来说不该这么没用。”

楚师兄的语气不带一丝鄙夷和不屑,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吕曦容眼冒金星,无比绝望,以往显素发疯揍他的时候都没有下过这么重的手,楚毓真的不拿他当人。

凤凰血都是些什么怪物!

楚毓其人,长得比吕晗桑还要白净隽秀,又高又瘦,身形修长,皮肤很白,那双手像是用雪揉出来的,没想到里面灌的是铁水。

吕曦容来的时候身上带着轻伤没错,跟着楚毓晨练了一天之后,他身负重伤下不了床。

虽然没有人当着他面提,但他能感觉到那些人都在背地里嘲笑他。薛必青抽空来看过他一回,嘱咐他好好修养。

楚毓顺嘴问了一句:“他是来干嘛的?”

薛必青:“来养伤。”

楚毓:“呃……”

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吕曦容觉得自己身体大好,他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来。这几日楚毓没来找过他,他出了房门,太阳刚升起来,楚毓蹲坐在门前的石阶下,他很瘦,坐下时整个人显得更瘦了,细细一条长影,哪里看得出他的铁拳堪比秤砣。

吕曦容叫了他一声:“楚师兄。”

楚毓回过头来,他身体未动,只微微侧仰起脸,那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漠,楚毓并不爱笑。他的面颊细腻如白瓷,茶色眼瞳淡漠得恰到好处,在阳光下如清透的琥珀,冷冷清清的长相。

“怎么了?”楚毓问。

吕曦容走到他身边,也学着他蹲坐下来,见楚毓手里抓着个骨骰子,便问:“师兄在做什么?”

“玩骰子。”楚毓头也不抬。

“怎么玩?”

“猜单双数。”

吕曦容觉得好笑,“你一个人怎么玩?”

“我平时都是一个人玩。”楚毓下巴搁在膝盖上,偏过头看他,头发散落下来,“你有意见?”

吕曦容觉得楚毓的脾气实在不算好。

但他从生下来开始胆子就比别人大,于是一把抢过楚毓手里的骰子,攥在手心,“师兄猜一猜,单还是双?”

楚毓眉头一皱,“不猜,还我。”

作势要伸手去抢,吕曦容一边躲一边道:“师兄要是不猜,我就把这个东西交给薛先生。”

他本是随口打诨,没想到真的歪打正着,楚毓立马老实了,有些不大高兴地怒视着他。

吕曦容很想笑,忍了一会没忍住,很痛苦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内伤犯了,有点岔气,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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