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随之而来。
大片的乌云笼罩了天空,整个教廷如同停摆了一样,变得如死一般的寂静。
旧的祂已经覆灭,新的祂即将席卷而来。
林悬日抬头,看着这一片天空。
她面无表情。
可是她一个祂都不想跪拜,如何呢。
等她走到中心大殿的时候,江月白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我们就在这里迎接祂。”她笑笑,随即接过了林悬日手中的鞭子,说道,“做的不错,我会向大人报告的。”
林悬日把鞭子递过去,说道:“对不起。”
她说道:”我没办法跪拜新任的祂了。”
“为什么?”
江月白的脸色变了变。
“难道,”她说道,“你还对现在的祂有留恋吗?你这么守旧吗?你醒醒吧,这是大忌。”
林悬日看着江月白脸上慌张的神色。
“不,”她说道,“我只是不想再跪拜祂了。”
在第二代祂统治的时代,她是异教徒。
第三代的时候,她就不是了吗?
她永远不会服从任何一个祂。
“那么,那你想退出吗?”江月白脸色微变,说道,“在这个节骨眼上退出吗?”
她一边说,一边逼近林悬日。
“你想清楚了吗?”
林悬日感受着步步紧逼的紧张氛围,却没有后退。
她说道:“我想清楚了。”
江月白冷笑一声。
她凭空打了一个响指,仿佛开启了什么开关似的,林悬日突然感受到身体的深处传来一阵一阵的剧痛。
她立即瞪大了眼睛,意识到了什么。
“在我跳下万丈深渊的时候……我损伤的灵魂,不是已经修复了吗?”
“修复了,还怎么控制你啊。”江月白依旧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看着痛苦抽搐的林悬日,说道,“你还是乖乖听话吧?你也知道你没有拒绝的权力吧?”
林悬日沉下了眉目。
“我数三个数,你停下你的所作所为。”
她看着江月白,说道:“三……二……”
“你死心吧。”江月白说道,“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一……”
林悬日盯着江月白。
江月白看到她这一副动弹不得的样子,用一种几乎是嘲笑的口吻,说道:“你知道吗?我早就把你的戒指和耳钉封住了,你以为我每天在你身边,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江月白就觉得有些不对。
她面色一变,看向林悬日。
林悬日眼底的暗绿色光点,此时正在暗流涌动。
“你不解开,”她站起身来,说道,“我就自己替我自己解开了。”
身体深处的痛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暖的感觉。
“你怎么做到的?”江月白问。
她能感受到,她对林悬日身体的控制,不仅已经全都被解除了,甚至还在为她的身体源源不断地增加补益。
“我猜你的信仰通路,是【控制】吧?控制他人的身体,兼具追踪的作用。所以你才能实时地探知我的位置,你家大人才派你来看住我。所以你才能控制住我灵魂的旧伤……但是,同时也能修复旧伤,对吧?”林悬日说完,对江月白笑笑。
“你——”
江月白有些气急败坏。
她真是小看这个林悬日了。
林悬日抽出对方的鞭子,让鞭子把她困在原地,随后说完这一切,就要离开。
“等等!”
江月白在她身后大喊,说道:“你不能走!求你了!”
她没有停住脚步。
“林悬日!”江月白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待在这里!”
——知道又如何。
她脚步不停,越走越远。
“你在这里没有找到你想找的人对不对!”江月白这回是真的急了,她大喊,“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林悬日停住了脚步。
她转头看向江月白,有些犹豫。
确实,整个教廷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她也还是没有找到对方。
她原来以为,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对方一看有机会,几乎是舌头打结的语速说道:“艾……艾丝勒……那个人叫艾丝勒,对不对?”
“你竟然知道这么多?”
林悬日一听到这个名字,情不自禁地走到江月白面前,说道:“你还知道什么?”
江月白一看她回来了,又露出了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
她说道:“那得看你的态度了。”
听到这句话,林悬日伸手,主动地把鞭子又收紧了一些。这一收紧不要紧,把江月白勒得够呛。
“快说,”她拽着鞭子,说道,“不然就再紧。”
江月白一听,立马求饶地说道:“我说,我说。”
林悬日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可惜没有下文。
江月白一用力,趁她没有防备的时候,鞭子上突然涌动出一阵强大的能量,烫得她一下子松开了手。
随后又是一阵暴击,江月白跳起来撞到她的头。她本身就体弱,这种纯肉搏的行为,让她没办法占到上风,一下子就被撞得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
江月白得到了空闲,林悬日顾不上控制她,导致江月白一下子就抽开了鞭子。
仅仅几个瞬间,形式就天翻地覆。
江月白压住靠在墙上头晕眼花的林悬日,说道:“我早就知道你的心不在这里。但不管怎么样,你真的不能走。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你理解一下吧。”
说完,就用鞭子把她捆了起来。
林悬日躺在地上,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天气骤然变冷,乌云压住了教廷上方的天空。
很快,一个巨大的、不可名状的、臃肿又渺小的黑影,缓缓地出现在中心大殿上。
林悬日勉强地睁开眼,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影子。
江月白很快俯跪下来。
“恭迎吾主。”
林悬日听到她这样说。
怪物游弋在大殿周围,听到这句话,又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旧神只是休眠,谁敢在这里恭迎异教神?”阿玛塔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大殿之上,她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玻璃水培罐。
仔细地探查她手上东西的能量波动,竟然还有微弱的能量。
怪物并不理会她,似乎阿玛塔只是一个小小的蝼蚁,根本不足为惧。它只是不断地缠绕在巨大的旧日之神的雕塑上,似乎很渴望这样的东西。
“阿玛塔,你够了吧?”
熟悉的声音进入了林悬日的耳朵,她愕然地抬头,却看到了一个她此生都不会忘记的人。
艾黎瑟缓缓地走进中心大殿。
她的身体依旧那么瘦削单薄,眼眶中的青紫色,也没有被很好地消除掉,反而显得她的眼眶更加的深邃。
林悬日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果然是你!艾黎瑟!”阿玛塔一看到她,也是一惊,随即便是一脸怒容。
“我说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护着你的那个林悬日!”
阿玛塔怒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最大的叛徒。”
她突然想到,她第一天见到艾黎瑟的时候,她为了保护她,被银器捅穿,清除了沿路的血迹,伤口却不能愈合。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成为异教徒了吗。
艾黎瑟依旧是一脸冷漠,甚至表情中,还带着一种微微的嘲讽。
“旧神是靠不住的,我早就告诉过你,”她说道,“你从来不肯听我说的话,现在怎么能怪我。”
阿玛塔看了看,那个在一旁只知道围着雕像转的怪物,讽刺道:“你的新神,又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吗?”
她转身轻柔地把水培罐放到了身后,随后抬手,掌心浮现出了很明显的曼陀罗花印记。
她说道:“不必多说什么了,我们侍奉的主人不同,开战吧。”
艾黎瑟冷着一张脸。
她的脸上,没有了从前日常生活中的那种微微的暖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菩萨怒目的艳丽。
她抬手,手中赫然浮现出了飓风。
顷刻之间,巨大的龙卷风就席卷了整个中心大殿。
阿玛塔见状,立即抬手吟唱咒语,很快与雕像一样大的封印就从天而降,直接压在了飓风身上。
林悬日看得出来,这是曾经用在她身上的,用来封印异教徒的那个阵法。
这个阵法只能用来封印人,却从来没有用来封印飓风的。
这种用上等马赛跑中等马的做法,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但却很有用。
阵法十分强悍地湮灭了飓风,中心大殿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样貌。
“投降吧,”艾黎瑟说道,“用阵法来压制飓风吗?太可笑了。要是被信徒知道,你这主教还怎么当得下去。”
“缇奈欧已死,我也没有在意的信徒了。”
阿玛塔不以为意地说道。
说完,她又抬手默咒语,又一个与雕像一样大的封印从天而降。
艾黎瑟自然没有被二次伏击的道理,她抬手,身形瞬间移动到另一侧,灵巧地躲过了对方的封印。
谁知,阿玛塔似乎早就知道艾黎瑟的移动路线。她伸出手,手掌上的曼陀罗花印记正发着火红的亮光。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她就飞奔到艾黎瑟面前,五根手指直接插进艾黎瑟的胸前。
她想要取出她的心脏。
艾黎瑟当然不会让阿玛塔得逞。
电光火石之间,她又是一个瞬移,偏转身体躲过了阿玛塔的手指,随后数百根线犹如刀锋一般出现在阿玛塔面前。
她飞奔的速度太快,想要躲避,却来不及,半边身子都撞到了细线上。
这数百根细线,其实是由无数的空间压缩在一起组成。
转瞬之间,阿玛塔的半边身体被切割得血肉模糊,从不同的空间掉了下来。
“咳咳。”
阿玛塔跪在地上,咳出了血。
艾黎瑟站在了她的面前,说道:“把旧神的精神体水培罐拿出来。”
阿玛塔冷笑一声。
“你的技能我早就知道了,你以为我撞了上去,其实水培罐早就不在我这里了。”
“我抛出去了,”她说道,“你要不要找找看,在哪里?”
在角落里,好不容易挣脱掉鞭子的林悬日,突然感受到一阵强烈的视线。
艾黎瑟在看她。
而她身旁,确实落着一个水培罐。
阿玛塔挣扎着撑起身子,用尽力气对林悬日说道:“你不是想要自由吗?和江月白谈判是没有用的,你要和艾黎瑟谈。”
“拿着水培罐,你才有谈判的资格。拱手奉上水培罐,你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里。如果你是个聪明人,想要离开这里,不要把水培罐还给她。”
她本来就打不过艾黎瑟,旧神已经衰弱,信徒的能量也已经断崖式下跌。此时此刻只有让林悬日来,才有一线生机。
艾黎瑟面上无风无浪,实际上已经在背后紧紧握拳。
作为很多年搭档的阿玛塔,最知道怎么做,才会让她难受。
……
林悬日站起身,看向怀中。
她早就把水培罐抱在怀里了。
尽管面对的对象是艾黎瑟……但阿玛塔说的这种道理,她当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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