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矜容请了锦绣坊的来替魏双岚量了身量,本该为宴会当日现裁一套,因时间仓促,林矜容只得领着她去到店里,凭她自挑了套成衣也就罢了,既上了街,便又同着胭脂水粉,钗环首饰都采买了些,直到太阳将沉方打道回府。各自回院中休息,不必多说。再后一日便是十五,虽说宴会设在下晚,然而府中各人都早早起来梳洗准备了,婆子丫鬟午膳就开始布置宴会场地,因夜里晴浦榭风大,恐魏双岚受寒,林矜容特命人换挂上厚帘子,铺上毛毡,设了暖炉在四角,椅子上按品阶各自铺上了毛皮料。虽说是晚膳,然而午膳后各婆子丫鬟,凡无事的便都早早来候着了,午休一过,念荷先领着菱儿到了,然而只打着扇子四处逛,并未入座。约莫又是一个时辰,玉郎领着笙官也到了,见婆子丫们站在外边,估摸着榭内恐怕无人,思忖片刻也绕往就近的亭子中暂歇。到太阳西照二人方绕回晴浦榭。只彼此见了礼便自觉分立两旁,约莫一刻钟,便见林矜容携着个盛装女子走来,便知是新嫁的夫人,各自行了礼。明竹清莲上前打起帘子,念荷并玉郎便随二人进了榭中。四人各自坐下,命人看了茶,魏双岚端着茶,暗暗观察着两人。说实话,纵早知上官风流成性,初见玉郎时她依旧惊了一惊,好歹控制住没表现在面上。此时细细瞧来,觉他生的斯文俊逸,穿着月白色的纯色对襟大袖,玉似的脖颈侧面一点黑痣,儒雅温润,竟不像从馆子里出来的人。再看念荷,镂金水红窄袖配着弹墨石榴裙,眼尾长而上挑,未笑先含三分情,端的是妩媚勾人。念荷先奉了茶,自说了些应承的话。玉郎也随之奉了茶,因是男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天渐渐黑下来,林矜容命人点了灯,又点了暖炉,笑道”今日既是妹妹的洗尘宴,受了风就不好了,宁可热些。“此时有丫头来摆了碗箸,知是要上菜了。林矜容叫了清莲过来,问道“侯爷想是在路上了?“清莲会意,转身出了榭。四人在榭中无事,又闲侃一阵。魏双岚有意与此二人打好关系,主动笑道“妹妹往日在外边儿也自诩见过不少美人,公子,直到今日见了念荷姐姐同玉公子,方知目光短浅。“念荷笑道"夫人说笑了,妾不过一介柳巷女子,蒲柳姿罢了,要说美人,咱们大夫人向是榜首,然今夫人新嫁,妾瞧着也是风华绝代”。玉郎应和笑道“夫人所言赞了。”林矜容也因笑道“瞧你们贫嘴,好好的,又扯上我做什么? 二位在这府里这么些年,莫说妹妹你,就是我才来时也得了她们许多照顾。私底下唤声姐姐,兄长也是有的,这下子倒是打起我的趣儿来了。“魏双岚道“我说这话说岔了。姐姐才貌动京城,听闻姐姐嫁前,为姐姐辗转反侧的男子单是数得上名的就不少,姐姐何必如此自谦。倒是双岚至多算得上清秀,哪里敢同姐姐相比?“林矜容道“妹妹在济城的美名,一曲空巷。就是远在京都,也略有耳闻,若妹妹还不算美人,那又有谁敢当呢?”念荷因又道“二位夫人也莫再争了,好歹给咱们也留些面子。”玉郎只望着外边道”远远瞧见明瓦灯亮,像是侯爷要到了。 ”三人一看,果见几豆弱光影影绰绰,忙起身预备着迎接, 不一会儿果然两个丫头提着灯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上官楠。四人行了礼,簇着他进了水中。却见那丫名扇绢者竟也跟进来了,魏双岚心下一动,看另三人面上无异,便料想怕是个通房丫头。四人并上官楠落座,扇绢侍立一旁,林矜容只拉过她来“这丫头叫扇绢,是侯爷房中的通房丫头,手脚向来伶俐的,又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儿,平日里妹妹若有房里丫头一下忙不过来的,只管找她。”魏双岚笑着应了,又细端详那扇绢,见她面若银盘,杏眼樱唇,瞧着年纪尚小。还未说话,又听林矜容道”妹妹别瞧她年纪小,却是从小在府里调养大的。当时一批买回来的女孩子数她年纪最小,大些的都打发出府了,只留着她孤零零在这府里,也没个亲朋。去年侯爷见她可怜,这才收了她做房里人。“上官楠道“扇绢秉性无邪,一向如此。“魏双岚遂起身执起她的手来“我可怜见的妹妹,亏得遇到侯爷怜惜,有空常来与我散散心可好“扇绢脆声道”多谢夫人垂怜,奴婢知道了“林矜容那道“瞧她两个一见如故,是连饭也不吃了。“魏双岚这才放了扇绢,坐回座位上,又干聊了半日,上官楠道“怎么不见母亲?“林矜容忙唤人去请,恰好碰上老太太房里的春燕领着两个小丫头过来,将手上提着的攒心食盒递给扇绢,对各人行了礼,转向魏双岚笑道“夫人明鉴,老太太今日晚间就有些乏困,今日是来不成了,又不想驳了您的一片心意,特命奴婢送几样菜来。“揭开看时,见是一碟胭脂鹅, 一碟鸡髓笋,一碟藕粉桂花糖糕,又并一海碗圆子汤,扇绢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春燕又道”老太太另赏了些玩意儿,还请魏夫人别怨她老人家怠慢”说着招招手,后面两个丫鬟各人捧着一木盘,魏双岚忙唤了莺儿并惜月进来接了,见尽是些扇子坠子之类的小玩意儿。时谢过了春燕,亲倒了杯茶与她,那春燕却拒了,只客套两句便领着丫头走了。扇绢仍旧在一旁布菜,细看菜色却有些清淡,因魏双岚吃不得荤腥,一桌十余道菜色,肉色虽有四五道,却寡淡异常,更无香辣菜色。别人尚且适应,只那玉郎原是巴蜀一带人,向来喜食辛辣,只随意动了两口就停箸了,只一个劲儿喝茶水,因而饭吃了一半,就告罪去了茅房。上官楠既允了,几人欢谈照旧。然待过了半晌竞还不见人回来,林矜容于是传了人去问,那人回说他竟是在路上失足跌进了池子里,因不愿扰了侯爷同夫人们雅兴,故而没叫人来报。不待林矜容开口,上官楠急道”怎么就跌进水里了?那些奴才是废物吗!连路都照不清! ”林矜容见状赶忙问道“玉公子现今在何处?可有请了大夫?”回话的道“玉公子已经被人搀回南玉院了,奴婢来时大夫也已到了,说是呛了两口水,受了些惊吓,所幸这两日水还没冷下来,只受了些风寒,有些发热,好歹没被冻着。 ”上官楠闻言便想起身,却被林矜容扯住了,听她耳语道“官人这下子走了,可曾想过双岚妹妹没有?况且玉公子不差人来报,本就为了不惹官人担心,官人这会去了不正驳了他一番心意吗?”上官楠想了一想,只得悻悻坐定,然而也再没心思和桌上各房打亲骂俏,各人不敢造次,虽吃完剩下半顿饭,不过赚了个没个趣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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