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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五十二章:永恆的承諾——「小魚基金」

肖瑜的離世,像一場猝不及防的寒流,凍結了許多東西。那場簡單溫馨、以她最愛的白色小雛菊點綴的葬禮上,胡盧柏以「未亡人」身份站立的身影,以及隨之公開的隱婚事實,在集團內部激起了久久難以平息的漣漪與嘆息。人們終於明白,為何那位能力出眾的肖副總監,職業生涯總是帶著一種克制的邊界感,多次婉拒晉升,原來是為了避開可能圍繞權力與情感的流言蜚語,默默守護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深情。

集團內部籠罩在一片複雜的低氣壓中,尤其是林振宇所在的技術核心層。胡總連續多日未曾露面,所有需要他決策的事務都暫時擱置。空氣中瀰漫著失去舵手的茫然,以及對那位低調而備受尊敬的女性最終身份的深深惋惜。

林振宇變得更加沉默。他出席了葬禮,給了他亦師亦友的胡總一個無言的擁抱。他比大多數人更早知曉這個秘密,也更深知肖瑜為此做出的犧牲。如今,他按時上下班,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必須由他決策的事務,但那種專注背後,是一種壓抑的緊繃。他幾乎不再參加任何非必要的會議,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邵苗知道,他不僅在處理工作,更在獨自消化那份沉重的悲傷,以及思考如何面對失去肖瑜後的工作格局,還有……如何支持那位一夜之間蒼老許多的老友。

大約過了半個月,一個午後,林振宇接到了胡總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沙啞、疲憊,卻異常平靜。

「振宇,下午有空嗎?來我家一趟,有點事想跟你商量。」

林振宇立刻答應了。他驅車前往胡總那座通常只有節假日才會顯得有些人氣的郊區宅邸。開門的胡總穿著簡單的家居服,整個人清瘦了不少,眼角的皺紋更深了,但眼神裡那種銳利的光芒似乎又重新凝聚了起來,只是蒙上了一層深沉的哀傷。

書房裡,不再茶香四溢,只餘下冰冷和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他示意林振宇坐下,沒有過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題。

「肖瑜走了,我這把老骨頭,好像一下子也被抽掉了一半。」他語氣平靜得像在陳述別人的事,「但日子總得往下過。她以前常笑我,說我這人,心裡裝不住事,有什麼念頭,就得立刻去做,不然渾身不自在。」

他頓了頓,目光看向窗外,彷彿在回憶什麼。「她這個人,看著溫和,骨子裡比誰都硬氣。一輩子不肯借我的勢,非要靠自己一點點做出來,就為了讓那些背後說閒話的人閉嘴。她帶過的那些年輕人,尤其是那些有潛力卻沒背景的女孩兒,她總是格外上心,能幫一把是一把。」

林振宇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他知道,胡總需要的是一個傾聽者。

胡總轉回頭,目光聚焦在林振宇臉上,變得清晰而堅定:「我想設立一個基金,用她的名字。不是那種大張旗鼓的慈善,她不喜欢。就專門用來幫助那些像她當年一樣,有才華、有韌勁兒,可能只是缺一點點機會的年輕女性,讓她們在技術、管理的路上能走得更順一點。」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初步計劃書,遞給林振宇:「這是初步構想。我不打算親自管具體運作,交給專業團隊。但需要一個懂技術、也懂肖瑜為人的人,在關鍵時候幫忙把把關,別讓這事兒變了味。你……願不願意幫我看著點?」

林振宇接過計劃書,封面上簡單地寫著「小魚基金」四個字。他瞬間明白了這個名字的含義——肖瑜的「瑜」,也是「魚」,更是胡總對她那份深藏不露、卻始終遊弋在他生命中的溫柔的暱稱。這份委託,沉重而珍貴。

他沒有絲毫猶豫,鄭重地點頭:「我會盡力。」

胡總臉上露出一絲極淡的、帶著疲憊的欣慰笑容:「我就知道找你沒錯。這事兒就這麼定了。細節讓下面的人去弄,你掛個名,偶爾過問一下就行。不用太耗神。」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深沉,「振宇,人啊,有些坎兒,邁不過去,就得繞著走。做點她希望看到的事,我這心裡,才能稍微踏實點。」

離開胡總家時,天色已近黃昏。林振宇坐在車裡,沒有立刻發動。他看著遠處沉落的夕陽,心中百感交集。胡總沒有沉溺於悲傷,而是選擇將思念化為一種積極的傳承。這份用情至深而又務實克制的紀念方式,深深觸動了他。

幾天後,「小魚基金」低調成立的消息在極小範圍內傳開。沒有盛大的發布會,沒有過多的煽情宣傳,正如胡總和肖瑜一貫的作風。基金會的運作完全專業化,林振宇如他承諾的那樣,只在項目評審的關鍵節點,以技術顧問的身份提供冷靜而精準的建議,確保基金的資助能夠真正落到實處,幫助到那些「像當年的肖瑜」一樣的年輕人。

邵苗也知道了這件事。她沒有多問,只是在一次晚飯時,輕聲對林振宇說:「這樣紀念肖姐,很好。她一定會喜歡。」

林振宇點了點頭。他看著邵苗,忽然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胡總的心情。有些愛,不會隨著生命的消逝而消失,而是會以另一種方式延續下去,成為照亮他人前行的星光。「小魚基金」便是胡總對肖瑜永恆的承諾,不是沉溺於過去,而是帶著她的精神,繼續前行。這份沉默而深沉的紀念,比任何痛哭流涕都更有力量。它也讓林振宇和邵苗更加珍惜彼此當下的擁有,明白守護好身邊的人,才是對生命最好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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