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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四十八章:意外的風暴

那份由數據和期待共同構築的寧靜,在一場毫無預兆的暴雨夜被徹底擊碎。

那是一個普通的週四晚上,邵苗窩在沙發上看書,林振宇在書房處理一些不緊急的郵件。突然,邵苗感到一陣突如其來的、熟悉的絞痛從下腹傳來,比以往的孕期不適要尖銳得多。緊接著,一種溫熱的濕意讓她瞬間臉色煞白。

「振宇……」她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林振宇幾乎是立刻從書房衝了出來,當他看到邵苗蒼白的臉和沙發上刺眼的紅痕時,他整個人像被瞬間凍結了。那雙總是冷靜分析數據的眼睛,第一次出現了全然的空白和恐慌,彷彿系統遭遇了無法識別的致命錯誤。

沒有多餘的問話,他甚至顧不上換衫、換鞋,一把將邵苗打橫抱起,用最快的速度衝向車庫。他的動作快得驚人,手臂卻穩得沒有絲毫顫抖,只是緊抿的嘴唇和額角暴起的青筋,洩露了他內心滔天的巨浪。

去醫院的路程,像是被無限拉長。雨點猛烈地敲打著車窗,模糊了外面的世界。車內只有邵苗壓抑的、痛苦的抽氣聲,以及林振宇幾乎將方向盤捏碎的緊繃。他沒有說話,沒有安慰,只是將油門踩到法律允許的極限,闖了幾個黃燈,用最快的速度、最平穩的車技,將她送到了醫院急診室。

接下來的一切,像是一場混亂而殘酷的默劇。急救推床輪子急促滾過地面的聲音,醫生護士簡短專業的詢問,手術室門在眼前關上的冰冷景象。林振宇被隔絕在外,像一座孤島,僵立在充滿消毒水氣味的走廊上。

他看著自己沾著血跡的衣袖子,大腦一片轟鳴。他精心記錄的數據、他設計的健康監測系統、他學習的所有孕期知識,在這一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他無法用任何公式計算出這個結果,無法用任何邏輯解釋為什麼會這樣。一種從未有過的、巨大的無力感和自責感像冰水一樣淹沒了他。是不是他哪裡做得不夠好?是不是他忽略了某個微小的預警信號?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當醫生終於走出來,摘下口罩,用遺憾而平靜的語氣宣布「很抱歉,沒能保住」時,林振宇感覺整個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他聽不到醫生的後續解釋,只看到對方的嘴在一張一合。他機械地點頭,簽字,辦理手續,像一具被程序驅動的軀殼。

當邵苗被推回病房時,臉色慘白,眼神空洞,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林振宇走到床邊,輕輕握住她冰涼的手。他想說點什麼,安慰的話、自責的話、或者只是叫一聲她的名字,但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他只能緊緊地、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彷彿這樣就能將自己的力量傳遞過去,或者,是從她那裡汲取一點支撐自己不要倒下的力量。

邵苗閉上眼,眼淚順著眼角無聲地滑落,浸濕了枕頭。林振宇伸出手,用指腹極輕、極輕地拭去她的淚水,動作小心翼翼,彷彿怕碰碎了她。他依舊沉默著,但那沉默不再是以往的節能或冷靜,而是一種飽含著巨大悲傷和無措的、沉重的靜默。

他幫她掖好被角,調整點滴的速度,動作細緻入微,卻始終一言不發。病房裡只剩下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和窗外持續的雨聲。這場意外的風暴,來得迅猛而殘酷,將他們小心翼翼呵護的星光徹底吹熄,只留下滿地狼藉和無盡的黑暗。他們並肩站在廢墟之中,第一次真正體會到,生命中有一些失去,無法用任何演算法預測,也無法用任何邏輯修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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