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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这场大雨让村庄的人和水稻难得地喘了口气,李家水库的水也涨回一大半。

耿妩爸爸回家时终于不再死紧地皱着眉头,家里的水井也由每日只能打上两桶水变成一夜之间能打上四五桶,耿妩痛快洗了个澡。

耿爸非常满意趁着夜雨干的农活,他顶着大雨中在自家田边挖了很深的储水沟。

“让别人家的水都往我家田里流。”他如此兴奋地说道。

耿妩不知道他的方法是不是有效,但她农活做得不及爸爸多,自然不敢插嘴,当然就算爸爸错了,她也不敢指出来。

第二日一大早耿爸安排耿妩守着井,攒满一桶水的量,就赶紧往上提。

反正如果他们家不提,也是流到别人家去了。这是耿爸的原话。

耿妩守了一上午,提上八桶水,先将渴了近一个月的猪牛喂饱水,又将家里衣物和被褥干干净净洗了一通。

实在是不能怪她浪费,因为耿妩已经没有容器来装水了。

正在她愁苦着下一桶水放哪里时,有人正敲门。

盯着井底的耿妩直起身子,眼睛却看向堂屋里的爸爸。

没有得到爸爸的允许,她不敢开门。

爸爸正在堂屋里劈竹篾,打算自己做一个背篓,收获了水稻之后就可以在田里捕鳝鱼和泥鳅。

耿爸放下手中的活,走过去亲自打开门。

耿妩离门有点远,只隐约听到一个老头低沉粗哑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发音让她听得不是很真切。

耿妩在脑海里将村里的老人和自家亲戚都过了一遍,这个声音不属于任何一个她认识的人,那会是谁?

耿妩好奇地朝外走两步,看见一个老人匍匐地跪在门外,手掌和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任耿爸怎么拉扯,就是不肯起来。

老人身后一步开外的距离还跪着一个少年,同老人姿势一样,头深深埋在土地里。

他瘦得可怕,脖颈后方有一根骨头高高地凸起,像是要戳破皮肤,身上的短衫不知道是哪个长辈的,灰蓝的条纹衫洗得发白,还有两个破洞,趴在土地上的手指瘦长得像是刚长出的细竹节。

耿爸终于将老人拉扯起来,他的大嗓门在此刻也压低不少:“老人家,孩子肯定是要读书的,这么好的成绩不读就是浪费,你好生保重身体,享福日子在后头呢。”

说完他在裤子口袋里掏了几下,像是想到什么又转身进了屋。

耿妩在门口和老人大眼瞪小眼,终于等到耿爸攥着一小叠钱出来,老人的眼神才从耿妩身上转移到耿爸身上。

耿爸将手中的一小叠钱交给老人,常年被太阳炙烤得黝黑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不自然:“我家年前买了头母牛,眼下也没多少钱,老人家別嫌少。”

老人接过钱,听到这句话又要跪:“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现在哪怕是一块钱,对于我们祖孙两人都如再造之恩。”

老人被耿爸拉着,没跪得下去,只得用拐杖狠杵几下地面,低声叫道:“厚言!来记账!”

耿妩闻言一愣,跪伏着的少年慢慢抬起头来。

居然真的是温厚言,短短十几天里,他又瘦了,眼下乌青一片,周身的氛围也更加沉寂,像是一滩死水,没有半点波澜。

他站起来,走到老人和耿爸中间,视线扫过耿爸身后的耿妩时一顿,而后本来就带着几丝羞赧的面皮上突兀地燃烧起红色的彩霞,那股红色向下蔓延开来,从脖子一直烧到手指,眼里满是尴尬和羞愧。

温厚言的手微微颤抖地从耿爸手中接过钱,仔细数了数,一共五十块。

他扯开怀中的一个小布口袋,将钱好好放进去,掏出一个小本子写几笔,而后将本子和笔放进去又将布口袋仔细绑紧,手在上面拍了拍。

他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绞着,但还是开口和耿爸说:“耿叔叔,我一共借您五十块,可能要过几年再还您。”

老人倚靠着温厚言:“等他考上大学就去打工,到时候让他一定双倍还。”

耿爸连忙摆手:“先好好读书,旁的不用想。”

老人又让温厚言磕了个头,这才带着他往隔壁缺牙佬家走。

等耿爸走后,耿妩依旧站在门口看着二人。

缺牙佬家里一向厉害得紧,自然不会捐款给温厚言,反而将他好一顿羞辱之后,扔下两个一毛的硬币在院门外。

老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温厚言脸红得要滴出血来,眼睛里还隐隐泛出泪光,他垂首站着,原本互相绞紧的手指改为用力握着拳头,像是克制不住怒火。

等缺牙佬家里关上门,老人朝地上的硬币点点下巴,示意温厚言:“捡起来。”

温厚言梗着脖子,血红的脸上满是倔强,不肯弯腰去捡。

老人用拐杖重重敲他的膝盖窝,打得他一下子摔在地上。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捡起来。”

见温厚言依旧不动,老人拿拐杖戳温厚言瘦得隔着衣服都能看见肋骨的后背:“不是每个人都要帮你、都会帮你。记恩善不记仇恶,七情六欲不要花销在无关之人身上。你现在这般生气,于他于你都没有任何意义。”

摔倒在地的温厚言正好扑在两枚硬币旁,他握紧的手指松开又握上,松开又握上,反复几次后,终于捏起那两枚银色的小圆饼,重新爬起来。

“记账。”看温厚言将两枚硬币紧紧攥进手心,老人语气软和下来。

温厚言又拿出纸笔,写完后他独自在太阳下垂首站立,什么都没说。

而老人家也没催他,只是和他一起在艳阳下站着,望着远方,陪伴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

不久之后温厚言拍拍身上的土,扶着老人继续往下一家走。

耿妩看着他一家一家地敲门,多数人家都会给上一些,大多是两元,五元,这么看来,耿爸算是给得多的人了。

直至堂屋里传来耿爸喊她打井水的声音,耿妩才回到她守候的水井旁。

耿妩是羡慕温厚言的,即使他没了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宁愿四处借钱也要让他去读书的爷爷。

温厚言借完钱之后一个星期,耿爸又开始焦虑起来。

因为天气持续炎热,温度越来越高,一望无际的蓝天上一朵云都没有,耿家的水井里又开始每天只能打出一两桶水了。

家畜们因为得不到足够的水喝整日烦躁得不停拱门,要不就是躺着连食都不吃,有几只鸡甚至出现中暑的症状,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而稻子至少还要半个月才能收。

耿爸又开始计划去李家水库挑水,但等他去到水库一看,老李在水库边修葺了一个小小的茅草屋子,拿着一柄长把镰刀日夜守候。

水库里的水位降得非常厉害,又到了站在水库边上能看见鱼背的程度。

老李家的两个儿子不管鱼够不够大,日日一大早就去各个村镇卖鱼,以此来减少损失。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全村人都在期盼下雨。

耿妩跟着爸爸去田地里时捏了把穗粒,里面浆液干涸,就算长出来也是碎米。

耿爸蹲在田里愁容满面,恰好耿家旺如小旋风一般跑过来。

他不知去哪里玩过,脸上脖子里都是灰黑色汗水流过的蜿蜒痕迹。

他一跑过来,拿起耿爸斜跨在腰间的水壶狠狠喝两口水,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事,爸爸,我有要事相商。”

耿爸正在烦恼中,闻言就知道他肯定又在村口的小商店偷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心底无名火更盛:“好好说话。”

耿家旺不以为然,凑过来小声说:“我刚刚听小行哥说要大家凑钱打井哩。”

耿爸皱眉:“打什么井?村里每家每户都有井,哪里还需要打井?”

耿家旺双手一摊:“不知道,他说水不够是因为没井,再打一口就行了。但是每家要出三百块钱。”

耿爸闻言更是跳起来:“每家每户三百,村里八十多户就是……”

他顿住。

耿妩在他后面轻声说:“两万多。“

耿爸接着暴跳如雷:“两万多!他怎么不去抢!一口井怎么算八百块还有余,刚当上村官就要钱不要脸。”

然而耿爸并没有气愤多久,因为方躬行下午的时候出现在耿家堂屋里。

耿爸烦闷地抖腿,他猜到方躬行此番过来的目的,要钱!但是很显然他不想给。

方躬行笑盈盈地谢过给他泡了杯茶水的耿妩,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起井来。

“耿叔,我们村委会打算在村里选个地方打一口深水井,造价也出来了,要两万多,分到各家各户头上就是三百二十四块五,过两天就可以开工。”

耿爸斜睨他一眼,充满嘲讽:“一口井也就八百来块钱,你这个两万是怎么算出来的?”

方躬行并没因为他不好的口气出现任何不满:“耿叔,怪我没说清楚,我们是商量着打一口深水井,不是家里的这种水井,要钻到地下两三百米深呢。”

耿爸皱眉:“当初我掏井的时候,十米挖了七八天,且不说两三百米得两三个月,十米往下走这人也受不住啊。”

方躬行又是浅浅一笑,他生得浓眉大眼,戴一副黑框眼镜,平添一份儒雅的书卷气,这一笑唇边的两个梨涡又加几分调皮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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