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统考的铃声像冬日里的冷风，裹着紧张吹进教学楼时，江晴正攥着2B铅笔在草稿纸上画辅助线。
窗玻璃上凝着一层薄霜，把窗外的梧桐树影晕成模糊的水墨，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监考老师轻缓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最后一门数学考试，江晴的额角沁出了薄汗，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像座小山，她盯着题干里的函数图像，脑海里之前自己梳理过的解题思路，和熬夜刷过的同类错题，终于在草稿纸上画出关键的步骤。
笔尖在答题卡上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时，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她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细雪，雪花落在玻璃上，很快就化成了小小的水珠。
交卷铃声响起，江晴跟着人流走出考场，刚到走廊就被黎落落扑上来抱住。
“江晴！最后一道大题你做出来了吗？我卡了十分钟，差点以为要空着交卷！”
黎落落的围巾蹭到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橘子味，“不过应该能考得不错，你给我讲的很多都考了！”
程枫拎着两人的书包走过来，笑着递过保温杯：“刚才在楼下看到公告栏，说一周后才能出成绩，今天下午就能放寒假了。”
江晴接过保温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她看着飘落的雪花，忽然觉得这阵子的辛苦好像都有了着落——数学最后一道题应该能拿到大部分分数，政治的大题也答得很顺，语文英语正常发挥。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校门口走，雪花越下越大，落在头发上。
走到校门口时，江晴忽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向隅站在公交站牌下，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旁边放着一个浅蓝色的书包。
他好像也看到了她，抬手冲她挥了挥，嘴角带着点笑意。
江晴的心跳瞬间快了些，下意识想躲，却被黎落落推了一把：“去打个招呼啊，愣着干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拉了拉围巾，慢慢走过去：“你也刚出来？”
“嗯，”向隅点点头，把伞往她这边递了递，“政治考得怎么样？上次看你在自习课做政治题，好像有点难。”
江晴没想到他会记得，脸颊微微发烫：“还好，做出来了，比上次进步了一点。你呢？语文应该没再重默了吧？”
向隅笑了，耳尖泛红：“没有，这次默写应该是全对。”
公交来了，向隅把伞塞到她手里：“雪下大了，你拿着伞吧，我家离得近，跑回去就行。”
不等江晴拒绝，他就抓起书包冲进了雪地里，白色的校服在雪地里格外显眼，跑了几步还回头冲她挥了挥手。
江晴握着伞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里像揣了个暖炉。
黎落落和程枫走过来，前者挤眉弄眼：“可以啊江晴。”
程枫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到时候记得请我们吃冰淇淋，庆祝你考试进步，也庆祝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黎落落捂住了嘴，两人又闹了起来。
江晴笑着摇摇头，撑开伞，三人并肩走在雪地里，脚印在雪地上连成一串，笑声顺着风飘得很远。
晚上回到家，江晴先把伞撑开晾在阳台，等上面的雪水慢慢融化，又找了块干净的棉布，小心翼翼地把伞骨和伞面擦干。
黑色的伞面映出她的影子，想起向隅跑开时泛红的耳尖，她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指尖在伞柄上摩挲着，像是在触碰什么珍贵的东西。
“这么开心？”客厅传来江华的声音，他刚从书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看你一路哼着歌回来，考试应该考得不错吧？”
江晴赶紧收敛了笑意，却还是藏不住嘴角的弧度，乖乖点头：“感觉挺好的，数学最后一道题做出来了，政治也答得顺。”
“那就好。”江华放下文件，指了指厨房，“你妈妈早上出门前给你炖了鸡汤，现在还热着，我刚帮你盛出来了，快去喝，补补脑子。”
“她又跟姜阿姨出去玩了？”江晴走到餐桌旁，看着碗里飘着的红枣和枸杞，心里暖暖的。
“嗯，说趁放寒假前跟老朋友聚聚。”江华坐在对面，看着女儿小口喝着鸡汤，眼神里满是笑意，“别太累了，考完试就好好歇几天。”
一周后，成绩出来了。
怀着有些激动的心情，江晴起了个大早打开成绩单，顺着看下来，语文125，数学146，英语138，历史85，政治79，地理82，总分655，校排名：2，市排名：10
看到不错的结果，江晴安了心。
下一秒黎落落的电话开始轰炸。
江晴立马点了接通。
“喂？落落。”
“江晴！我这次数学上130了哦！幸好有你这个数学小老师！”黎落落开心的报喜。
“挺好的。继续加油。”江晴笑着回应。
“不过程枫那小子数学比我高一分，看他得瑟那样我就想揍他。”
听到那头的抱怨，江晴又开始顺毛。
“你物理应该考的比他高吧？”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新时代的爱因斯坦好吧！我物理92，他才84，嘿嘿嘿。”
“不过……”那头又开始嗫嚅
“不过什么？”江晴耐心的问。
“他语文和英语比我高，总排名还是被他超了，他全校第十一，我第十二。我总排名全市第三十六，他第三十三。”
“都很厉害了，没关系，语文英语要慢慢来，多积累。”江晴耐心安慰。
“好吧，不过终于是了却一件事，可以开心的过年咯！我妈和你妈都出去玩了，我们什么时候一起玩啊？”黎落落发问。
“嗯……到时候我看，以前联系你。”江晴回复
“OK！”
电话挂断。
江晴看了眼窗外，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格外温暖。
挂了电话，江晴刚想把成绩单发给李婕，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向隅发来的消息，他的头像还是那只抱着篮球的卡通小熊。
一直想等的人终于发来了信息。
鱼：“考得怎么样？方便说吗？”
江晴赶紧放下手里的薯片，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又敲，先是回复“挺好的”，想了想又觉得太敷衍，干脆把成绩单截图发了过去。
鱼：“很厉害。”
看到“很厉害”三个字，江晴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抱着手机笑了会儿，才回复：“你呢？肯定考得很好吧。”
等了十几秒，那头也直接发了成绩单。
“姓名：向隅。考生号：522134608。语文：118，数学：149，英语139，物理：98，化学：95，生物：93，总分692，校排名：1，市排名：2”
JQ：“考的很厉害！数学差一分就满分了。”
鱼：“运气好，最后一道题步骤没扣分。”
看到这条消息，江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
只回了一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聊天陷入中断 。
于是江晴放下了手机，打开了数学练习册。
她刚用红笔在错题旁画了个小小的哭脸，手机就轻轻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时，“向隅”两个字跳出来，像颗小石子落在心湖里，漾开一圈浅浅的涟漪。
点开消息，向隅的文字还是一贯的清爽，没太多修饰：“下学期学校开竞赛课，你要参加吗？”
江晴的指尖顿在屏幕上，想起半小时前班级群里的通知。
当时她正趴在书桌上涂画——速写本里是只抱着书本的小猫，正想画一个纸箱，笔还没落下，数学老师的私发消息就弹了出来：“你的逻辑思维很适合数学竞赛，试试吧。”
犹豫了几秒，江晴慢慢敲字：“嗯，数学老师推荐我报数学竞赛了。”
发送后，她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又补了个抱着书本的小表情——不像太热情，也不至于太冷淡。
手机几乎立刻就震了。
向隅回复：“我应该报数学和物理。”后面跟着个握拳的表情，是她见过的、他打球赢了后会做的动作。
她握着手机，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又删。
想问“会不会很累”，怕显得太关心；想夸“你肯定能行”，又怕太刻意。
江晴咬了咬下唇，终于敲出那句酝酿很久的话：“你学习厉害，一定可以的。”
没有花哨的词，却比任何话都认真。
向隅回复：“你也加油，到时候不会的数学题，咱们俩可以一起讨论。”后面加了个兔子表情。
她回复：“好，那我到时候可就不客气了。”
发完这句话，客厅里的李婕叫江晴出去吃草莓，她关闭手机屏幕，把它在胸口贴了贴，随后应了起身。
晚上睡觉前，江晴拿出那把黑色的伞，在上面小心的画出一只兔子，虽然不大，但足以和家里面其他伞区分开。
想了想，又用透明胶带在伞柄处缠了一圈。
这下应该不会弄错了。江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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