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川的笔记翻到第三十七页时,江屿夏还在和同一道题死磕。橡皮擦屑落满卷子边角,像一场迷你雪崩。
江屿夏趴在课桌上,盯着黑板上的数学公式发呆。
等他从题海里挣扎出来,周五的放学的阳光已经洒满了书桌。
“夏夏,这周六出不出去玩。”张祐宁转过头来询问江屿夏。
周鹤川假装不经意轻轻咳了一声。
“老周你咋了,是不是生病了?”张祐宁认真的望着周鹤川。
“没有,就是嗓子不太舒服。”
“那你多喝点热水,江屿夏你到底去不去啊?你说句话啊!”
江屿夏趴着桌子摇了摇头,“我不去,我要学习。”
“你要学习?你开玩笑吗?你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还是被**逼的,如果被**逼的你就眨三次眼。”
两个人两眼瞪大眼互相看着。
顾迟舟看不下去,把张祐宁掰过来。
“屿夏想要学习不是好事吗?你就别打扰他了,还有你这个化学退步很多,你要好好复习。”
张祐宁被打消了兴趣,“知道了。”
“不要忘了。”周鹤川悄悄提醒江屿夏。
“什么?”
周鹤川收拾完书包起身,“明天见。”
江屿夏愣在了座位上。
周鹤川回到家里,秦梅叫他洗手吃饭。
饭后秦梅给他端了盘葡萄。
“小川,还在学习呢?时间到了就休息,我最近比较忙,可能出差的次数比较多,可能妈妈陪不了你了,但是家长会肯定会来的。”
“嗯,妈你也别太累了,记得每天吃药。”
“行,那你也早点休息,妈妈就不打扰你了。“
秦梅出去后,周鹤川的手机响了一声。
【江屿夏】周老师请问我们明天几点上课呀?在哪里上课呀?
【江屿夏】橘子疑惑jpg
【z】早上十点,在兰亭广场的书城
【江屿夏】橘子收到jpg
【江屿夏】那我明天一定要带些什么东西吗?
【z】笔记本,错题本,这两天的练习题
【江屿夏】okk
刚回复完江屿夏的消息又弹出了消息。
【依依】哥,我这段时间在云城
【依依】我想见你,明天我们一起吃饭吧
【z】你怎么来了?你不上课?
【依依】到时候细说,明天中午我来哪里找你
【z】兰亭广场的书城
【依依】好
周鹤川不禁有些头疼。
他和妹妹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平时也是手机上互相发发消息。
这让周鹤川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在他10岁,周余依才7岁时候。那时候每次放学,他都会给周余依买零食。他们一起在小区下面,等到周余依吃完,他们就会回到家里。
等回到家后,家里都是一片狼藉。周鹤川都会让周余依回到房间乖乖去写作业。而自己留下来收拾房间。
每次这个时候秦梅都会问周鹤川,“小川,要是哪一天爸爸妈妈分开了,你想和谁呆在一起?”
周鹤川一般都选择沉默。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天……
夜里的闷热裹着窒息感,周鹤川站在走廊阴影处,看见秦梅头发散乱,手指紧紧扣住周余依细瘦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剐心:“依依,你要跟爸爸还是妈妈?选一个!”
周余依的眼泪砸在睡裙上,她不敢挣扎,只小声抽噎:“妈妈……你抓疼我了……”
周鹤川冲过去掰开秦梅的手,把妹妹护在身后。秦梅的眼神空洞地扫过他们,最终踉跄着回了主卧。那晚周鹤川抱着周余依睡,她蜷缩成小小一团,睫毛还湿漉漉的。
放学后,周鹤川照例给周余依买了糖。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盯着妹妹鼓起的脸颊,突然口:“依依,如果爸爸妈妈分开……你只能选一个跟,你会谁?”
周余依舔掉指尖的糖分,眼睛弯成月牙:“我可以跟哥哥呀!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周鹤川喉头发紧。他想起昨夜秦梅摔碎的相框,玻璃碴里还嵌着全家福的笑脸。
周鹤川沉默了一会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糖纸边缘,又问:“依依,那你平时……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一点?”
周余依歪着头想了想,声音轻快却带着孩子气的直白:“虽然爸爸很少回家,但他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和哥哥带礼物!上次还给我买了会发光的蝴蝶发卡,妈妈看到就收走了……”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脚尖蹭着地面,“妈妈总是不让我吃零食,还经常骂我……她骂人的时候好凶,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动画片里的怪兽。”
她忽然拽住周鹤川的袖口,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哥哥,我这几天半夜醒来,都看见妈妈坐在我床边自言自语……她是不是生病了?”
周鹤川的背脊猛地僵直。夜风突然变得刺骨,他想起秦梅最近总在深夜徘徊的脚步声,厨房里莫名打碎的碗碟,以及她盯着窗外时翕动的嘴唇——仿佛在和看不见的人争吵。
他攥紧妹妹的手,糖纸在掌心皱成一团:“今晚哥哥陪你睡。”
周余依睡着后,周鹤川轻手轻脚地摸进秦梅的房间。她的手机亮着微弱的光,屏幕上还停留在和周松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三个月前的转账记录。他咬着嘴唇,颤抖着打字:爸爸,我是小川。妈妈好像生病了,她最近总是半夜不睡觉,还对着空气说话……你快回来带她去医院看看吧,我担心她会做不好的事情。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周松的来电显示像一道惊雷劈进黑夜,周鹤川还没来得及接,身后就传来秦梅嘶哑的声音:“小川,你在干什么?”
秦梅一把夺过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她扭曲的脸。她抓着周鹤川的肩膀摇晃:“你叫他回来?你是不是也想跟他走?!”她的指甲陷进他的皮肉里,声音却像在哭,“你们一个个都要丢下我……”
门铃在凌晨两点响起。周松站在门口,西装皱巴巴的,手里还拎着给孩子们买的零食袋。秦梅突然安静下来,转身走进厨房。玻璃杯砸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周余依,她揉着眼睛站在走廊上,看见妈妈举着水果刀对爸爸尖叫:“滚出去!”
周松一把抱起吓呆的周余依,轻声问她:“依依,愿不愿意和爸爸走?”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领带,拼命点头。
秦梅忽然笑了,刀尖指向周鹤川:“要走可以,但只能选一个。”
周鹤川挡在妹妹前面,声音平静得可怕:“爸爸,你照顾好依依。”他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周余依,又重复了一遍,“我留下来陪妈妈。”
周余依的哭声尖锐地刺破空气,她死死抱住周鹤川的腰,眼泪浸透他的校服:“不要!我不要跟爸爸走!我要哥哥!”她的手指攥得发白,仿佛这样就能把周鹤川钉在原地。
周鹤川蹲下来,额头抵着妹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依依,你好好听爸爸的话。”他掰开她的小手,把那只攥变形的橘子糖塞回她掌心,“哥哥有时间就来看你,糖要留着,别一次吃完。”
周松把哭到脱力的周余依抱上车,又折返回来。秦梅站在玄关阴影里冷笑:“你还回来干什么?”
周松把两张卡放在餐桌上,推过去时金属边沿刮出刺耳的声响。“一张是给小川的学费和生活费,每月按时打。另一张有20万,”他顿了顿,“你去看看病,别……别再伤害孩子。”
他蹲下来与周鹤川平视,手掌粗糙却温暖:“小川是不是男子汉?”周鹤川点头的瞬间,周松用力与他击掌:“记住,要一直当男子汉。保护好妹妹,也照顾好妈妈。”
关门声响起时,秦梅的手指突然掐住周鹤川的脖子。她的瞳孔散得很大,指甲陷进他的皮肤里:“连你也想逃对不对?”
周鹤川猛地惊醒。床单上还沾着冷汗,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窗外雨声淅沥,床头闹钟的荧光指针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
他抬手按住太阳穴,指尖触到一道细长的疤——那是秦梅最后一次失控时留下的。七年过去,疤痕早已褪成浅白色,像一道被时间冲淡的旧墨痕。
清晨的雨丝细密如雾,将兰亭广场的书城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蓝色里。江屿夏站在书城门口的檐下,低头看了眼腕表——8:30。
他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指,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潮湿的空气中。书城还没正式开门,只有早班的清洁工推着拖把来回走动,水痕映着顶灯,像一片片破碎的镜子。
江屿夏从背包里摸出保温杯,热气裹着淡淡的咖啡香飘出来。他盯着广场上被雨水打湿的石砖地,数着路过行人匆匆的脚步,直到数到第三十七双鞋时,余光终于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鹤川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从雨中快步走来,伞面微微倾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他抿紧的唇角。
9:11。
江屿夏挑眉,故意晃了晃腕表:“周老师,上课第一天你迟到了四十一分钟。”
伞沿抬起,露出周鹤川略显疲惫的眼睛。他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雨珠,声音低沉:“抱歉,昨晚失眠了,睡过头了……”
江屿夏把另一杯咖啡递过去:“咖啡,加了橘皮糖浆。”
周鹤川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碰到江屿夏的手背,又很快缩回。他低头喝了一口,眉头微皱:“……太甜了吧。”
江屿夏轻笑:“甜就对了,专治失眠人士。”
"不过周老师第一天就迟到,这不太好吧……"江屿夏眯起眼睛,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
周鹤川抬眼看他:"你想怎么办?"
雨丝在两人之间织成细密的网,江屿夏忽然向前一步,黑色长柄伞被迫抬高,露出周鹤川完整的脸。他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好歹得请吃个饭吧?"
“行,但是我还要带个人。“
“带家属?没问题,我吃我的,你们不用管我。”
中午有饭吃了,不用担心了。
心疼小周[可怜]
咱们小夏会给你爱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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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是梦也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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