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你做的那些事,就不是一个有尊严的人能做出来的。”方晴说着准备再次关上房门。
“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你就算去做流浪狗也和我没有关系。”方晴还在气头上,多么伤人的话都能脱口而出。
许元佑觉得可悲又可笑,怎么有母亲会这样说自己的女儿,但她默然着没有开口,只是拦住方晴要关门的手,挤进了家门。
“明天竞赛考试,我要睡一会。”她说话只剩气声,几个字用尽了她所剩无几的力气,她拖着烂泥般的身体走向卧室。
提到考试这两个字,方晴才大梦初醒的有些慌张:“明天考试,怎么我都不知道?”
许元佑的脚步没有停,就算她现在精神恍惚,她都能清楚的记起她提过考试日期的次数。
可能不是方晴对竞赛不关心,而是方晴对她这个人都不关心,许元佑自暴自弃的想。
“怎么回事?”许恒拦住方晴问道。
“小佑明天要考试,竞赛初试!”她话音里带了点哭腔,“这可怎么办啊?”
“这都三点了,她都睡不了多久。”方晴简直后悔到了极点。
“明天考试?这么大的事情你就没点印象?偏偏今天晚上说这件事?”提及竞赛,许恒惊的眼睛都睁大了一个度,他下意识就开始责怪方晴。
“她做出那种事!”方晴气的指向许元佑的房间,那几个字她都不齿说出口,只能用代词代替。
“我气昏头了,哪还能记得起来竞赛的事?”方晴辩解说。
“你小点声行吗?你这么大声还让不让她睡觉了?”许恒觉得她简直不可思议。
“那现在怎么办?”方晴攥着许恒的衣角,现在的她是真的有些慌了神。
许恒挣开方晴的手,自顾自的走向卧室:“都到现在了还能怎么办?我明早送她去考场,先让她多睡一会。”
第二天一早,许元佑睁开眼,整个人疲惫的像是泡在水里,手脚都被巨大的水压制衡,起身下床都变得困难。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样套上衣服,怎样吃饭洗漱的,等她稍微清醒过来,已经站在了九中的大门口。
四周考试的学生蜂拥走进校门,许元佑被他们裹挟着一起走进校门,身边的人群吵嚷,她却听不清话音。
往常她不是没有熬过夜,两三点睡觉也是常有的事,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对她的影响这么大。
回旋的耳鸣声,模糊不清的视线,她甚至没有办法感到焦急,只是漫无目的的徘徊在几栋教学楼之间。
“去哪?”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许元佑回过头,肖易一手拉着她,神色着急,“你的考场在知行楼,你怎么到这来了?”
“额头这块是怎么了?”肖易看着那个还没消下去的包,伸出手想要触碰,但又害怕她痛,指尖虚虚停在她的额头前。
许元佑的大脑反应迟钝,就像转动的齿轮被厚重的铁锈卡住,她转了转眼珠,说话也变得慢吞吞:“知行楼在哪?”
肖易听到这个问题目光诧异,看着许元佑茫然无助的神色又有些失笑:“撞傻了?”
许元佑虚弱的摇头,眼角泛着红,双眼像浸了水一般湿漉漉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肖易这会也察觉出了些不对劲,手背靠上许元佑的额头,又不放心的转向她的太阳穴,好在温度还算正常。
“还好没发烧。”他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时间还来得及,“我先送你到知行楼。”
许元佑饶是再不清醒,也不能让肖易在考试之前来回跑,她拒绝说:“不用,你告诉我知行楼在哪就行,我能找到。”
肖易没有反驳许元佑,只是抬起手让她看:“你看,还有半个小时呢,知行楼离这里不远,不用担心我。”
许元佑思考了一瞬,拒绝的神色才软了下来。
九中占地面积大,校园里的装饰也多,不是假山,就是喷泉,方向感再强的人第一次来也难免有点晕头转向,许元佑找不到知行楼倒也不奇怪。
好在肖易的朋友多,九中的自然也有不少,来这里打过几次球之后,肖易就差不多摸清了整个九中的布局。
他不仅把许元佑带到了知行楼,还找到了教室,甚至看许元佑状态不对,把座位都指给她看。
“靠窗倒数第四个位置,看见了吧?”肖易隔着窗户,将位置指给她看。
许元佑懵然点头,看了眼座位之后又看向他,他们的距离不远,肖易看着她的眼睛,竟然从中察觉到几分不舍。
肖易自认为不是一个对别人情绪很敏感的人,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能在许元佑看似如常的表情下察觉到她的不安。
他伸出手,想像那天用拥抱给她安慰,却又觉得不应该,最后只留一只右手停在了许元佑面前,“握个手吧。”
许元佑不清楚他的意图,眼神里出现一丝困惑,但还是伸出手,握住了肖易悬空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尽管早春还没回温,许元佑抬头,肖易正小幅度的偏头看她,浅浅的笑意让她迷蒙的意识渐渐坍缩。
肖易握着她的手略微用了些力气,逗小孩似的上下晃了晃,“把好运气都给你。”
许元佑放任自己感受着肖易的温暖,总算是笑了出来:“那你怎么办?靠实力?”
肖易还是没有放开手,好像交握的手可以充当传输能量的介质,他大方说:“实力也给你。”
“好了,快进去吧。”肖易看看时间,松开了许元佑的手。
“考完了等我,别再乱跑迷路了,九中这么大,怪难找的。”肖易按住要走的许元佑,不放心的嘱咐。
许元佑真是见识到肖易的唠叨了,敷衍说:“知道了知道了,哪那么容易丢。”
肖易又深深看她一眼,才转身向自己的考场走去。
一天的考试结束,除了天旋地转的眩晕感,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不安感,试题的难度超出了她的预期,试卷交上去很久,她还是呆滞的坐在原位上。
当脑海里紧绷的弦断掉,剧烈的头痛和耳鸣也显现了出来,许元佑站起来,腿脚却都不听使唤,她手疾眼快撑住桌角,才没有跌倒。
估计是额头撞的有些狠了,轻微脑震荡好像是会有眩晕和耳鸣的症状,她这样想。
早上肖易的话还历历在目,她拖着好像是灌了铅的腿走出教室,每走一步,她都觉得像是一脚踏空在悬崖上。
许元佑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想让眼前的模糊减少一些,也自暴自弃的想把令人烦躁的耳鸣声甩出耳朵。
走到教室外的走廊,许元佑看见了熟悉的背影,肖易就站在不远处的楼梯间。
他不习惯带书包,可能是今天的考试过于重要,要带复习资料,他才勉强的带着自己的书包,就算带来了,他也没有规规矩矩的背在身后,只是单肩挎着,站姿放松悠闲,论谁都看不出他是个正经来考试的。
许元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的不适,才慢慢向他的方向踱步过去,她不想再让肖易担心她,更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过于狼狈。
“这不是我们大学霸吗?”明亮清脆的声音响起,顺着许元佑的目光看去,已经有人先一步站在了肖易面前。
她的语气熟稔又轻快,笑容洋溢的看向肖易。
“你怎么总是这么神出鬼没的?”肖易无奈笑笑。
覃晓宁不满撇嘴:“我神出鬼没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被我吓到。”
肖易倒是没有反驳她的这句话,偏开了话题:“考试情况怎么样?”
“那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好吗。”覃晓宁毫不在意的说道:“这次的题出的也就一般,做下来没感觉有什么卡壳。”
熟悉的浅绿色校服,校牌上临宁一中的字样,许元佑就知道她的话不是开玩笑,一中的竞赛选拔不知道比他们激烈多少倍,她能站在这里,就一定有说这种话的底气。
覃晓宁接着说:“你应该和我的感觉差不多,没意外的话我们就省队见了。”
许元佑还愣在原地,她想起自己刚才在考场上的绞尽脑汁,又想起高二开学前钱风林对她的劝告,一切在此刻才让她觉得透彻,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这么明显。
这种感觉与那个女孩无关,只是她单纯的觉得,她和肖易之间的距离,太远太远。
远到早已不是现实距离上的一步之遥可以弥补。
先前的伪装终于破碎,许元佑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没事,身体上的不适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她的意识好像已经停止运作。
此刻的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离开,离开这个让她觉得不适的地方,至于肖易早上的话,她也抛掷脑后。
在意总让人更加自惭形秽,许元佑自认跨不过中间的鸿沟,所以她擅自逃离。
走廊的另一边还有一处楼梯间,在肖易不知道的地方,许元佑强忍着痛苦,慢慢的离开。
肖易和覃晓宁客气的聊了几句,许元佑的状态不好,他也没有心情多说,草草的说过再见,他就向许元佑的考场走去,等的时间有点久了,他打算过去看看。
等他走到教室门外,十七考场早已空无一人,甚至门窗都被最后离开的一个人妥帖的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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