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佑紧合着双眼,对这一切浑然不知,还在紧张的数着秒,等着三十秒的到来。
三十秒很快过去,许元佑试探性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视线还是很模糊,看不太清。
她大着胆子睁开双眼,等着她的,是已经睁开双眼,气定神闲的肖易。
许元佑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可思议,肖易竟然比她还早睁眼,排除肖易不会数数的白痴可能,他一定是故意先睁眼的,而且还猜到了许元佑会早睁眼。
许元佑暗暗想,他会不会根本没有闭眼,这有些太过大胆了,毕竟钱风林发火,很少有人不害怕。
她想到这个可能,连忙偏头去看钱风林,果然对上他黑如锅底的脸色。
完了。许元佑下意识的想,这下可能他们两个人都跑不了了。
她用余光扫了肖易一下,他依旧是照常的样子,双手自然垂坠的等着,紧张二字和他根本就不沾边。
“我去,三十秒都不到,这两人要气死老钱啊?”岑昔看了眼自己的iWatch,用气声说。
作为岑昔的同桌,陈元也坐的位置十分靠前,感受到了钱风林外溢的怒气,不由得为他们两人捏了把汗。
“看老钱这样子,他们俩今天不好过了。”
果然钱风林毫不留情的瞪了两人一人一眼,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一个数半分钟,一个更是基本就没闭眼,你们两个很厉害啊?”
许元佑从来没有被这样指着鼻子骂过,钱风林上下起伏的手就在眼前,她紧张的快要窒息了。
肖易默不作声的向前移了点距离,将许元佑和钱风林隔开了些。
钱风林原本对肖易这样的做法气性不小,毕竟他对肖易抱有很大的信任,却没想到他对此没有半分认真。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钱风林察觉到了些不同的意味,他还是有些迟钝,在肖易举起手的那一刻,他就应该察觉到。
按照肖易往常的秉性,其他人被他怎样痛批都没关系,就算是自己被他揪起来质问也没关系,只是换在许元佑身上有了些不同。
肖易不是在挑衅他,也不是因为之前的事蓄意报复,他只是不想让许元佑难堪。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钱风林反倒没有那么生气了,甚至在面上生气之下还有些想笑,平常看肖易一副不顾别人死活的样子,竟然还有为人紧张的时候。
许元佑调整了下呼吸,心一横,想着任由钱风林惩罚,最坏不过就是将家长找过来。
钱风林最会的就是小题大做,许元佑都有些不敢想方晴会怎样对她,是又让她站在门口一夜,或者把她的东西扫地出门,又或者是在众人面前将她痛批一顿。
想到这里许元佑心里有些不寒而栗,前两种可能她并没有多害怕,可最后一个……
她抬眼看看,越过肖易的肩膀,台下有为她担心的岑昔,周知和,抿着嘴紧张的唐习乔。
这里有她最为看重的朋友,同学,还有最重要的,许元佑看向站在她前方的肖易,她最不想的,是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说话算话,许元佑下去吧。”钱风林拍了拍手,抖落上节课手上沾染的粉笔灰。
说完后钱风林转而看向肖易,平时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肖易面对他**裸的眼神也有些不自然,伸手碰了碰鼻尖。
“至于你。”钱风林眼里全是“你终于栽在我手上了”的意味,冷笑两声,“出去站着。”
“噗。”岑昔一个没忍住都笑出了声。
肖易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眉头一跳,果然钱风林不是能随便招惹的,说好的站讲台就被他轻描淡写的改成外面站着了。
肖易也不拖沓,利落的走出班门,站在了承重柱下,刚好是窗户的死角,没人能看到他。
许元佑就算是坐下了,心里也不好受,毕竟肖易是因为她才被钱风林逮住了机会,她的眼神时不时的看向窗外,伸着脖子想瞟一眼肖易的状态。
“你再看也出去。”钱风林冷不丁的一声吓得许元佑瞬间缩回了脖子。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却看见钱风林正在写着板书,头也没回。
许元佑诧异钱风林是不是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但也不敢再探头去看,只能佯装听课,心里干着急。
肖易在门外站着,倒也没有许元佑想的那么难受,他觉得并没有什么,而且今天的阳光很好。
许元佑害怕出现在众人的眼中,害怕自己受批评之后难堪,肖易想,如果是她现在站在这里,肯定又会不声不响的想很多,接着就是小心的观察周围人的反应,好像只因为一件小事他们就会对她厌恶一样。
想到她用余光悄然去打量周围的人,又因为没有什么异常而松一口气的表情,肖易不自觉的扬了扬唇角。
他不会去批判说许元佑过度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只会如常的对她,让她变得安心坦然,在肖易看来,高敏感并不是一种缺点。
肖易想的入神,丝毫没有察觉到走廊的脚步声,直到林平咬着根烤肠站在他面前,他才猛然回过神。
“呀,你在这呢?”林平望了望教室里正在上课的学生,毫不留情的取笑肖易。
“是啊。”肖易回答的坦然,只是声音拖得长,有种我也有今天的无奈感。
林平三下五除二的将手里的烤肠吃完,捏着签子一下一上的晃着,又望了望教室,看见钱风林没有发觉,才小声说:“也就你有胆子敢惹钱老师生气了。”
肖易玩味的看向林平,“这不还有您也敢?我这罚着站呢,您就敢和我聊天。”
林平不可置信说:“我看你在这无聊的发呆,好心和你聊聊天,你还威胁上我了?”
林平说的很硬气,但眼神不住的向教室里瞟,看着肖易无所谓的模样越发觉得打趣他没什么意思。
“既然你不领情,我就先走了,你在这看看天,看看树,一节课也就过去了。”这话像是他为自己说的,因为肖易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就边看走廊外的树边走远了。
林平走后,肖易还真把他的话听了进去,看起了走廊外的树,他对草木这些向来不感兴趣,可这几棵他知道,是杏树,北方最常见的树种之一。
一节课四十分钟,肖易感觉没站多久就听到了下课铃,钱风林走出班门时不客气的瞥了一眼他,肖易态度很好,浅笑了一下送走他。
紧随其后走出班门的是许元佑,她双手环抱着,做出强硬的质问样子。
肖易没有被她这幅样子吓到,靠墙站着很轻松,双脚一前一后的支着,悄然的将许元佑圈进自己的范围。
“干什么?要打架啊?”肖易歪头问她。
许元佑气的牙痒痒,“你知不知道挑衅老钱什么下场?”
肖易老实点头:“知道。”
许元佑的怒气少了点,至少肖易还不算无法无天,她正要开口,肖易抢在她之前出声:“这不就是站了一节课。”
许元佑震惊的睁大了双眼,原本环抱着的双手都放了下来,急赤白利的争论:“那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心情不错,换往常早让咱俩拎包走人了。”
这下肖易也不再继续吊儿郎当的了,眉头向中间一凑,微微低了低头,委屈的意思不能再明显,不服气的小声说:“农夫与蛇。”
“也不是。”许元佑看他这样又瞬间心软了些,语气都放的缓慢:“你都这么帮我了,我肯定感谢你,但是你要是触到老钱霉头,被重罚了怎么办?”
“我被罚站也就一节课的事,他这个人阴晴不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你……”
许元佑在脑子里已经构思了一百种钱风林整肖易的办法,每一种在她这里都堪比死刑,只是肖易忽然抬头,许元佑的话一顿。
肖易伸手调整了一下她的刘海,话语轻松随意:“哪有那么多要是,最狠不过就是写检讨,请家长,哪有你想的这么严重。”
许元佑从小就乖巧的过了头,再加上方晴极重的惩罚,不犯错早就刻入她的潜意识,不论大小,触犯规矩都让她下意识的非常惶恐。
肖易看着她,就差把“是不是这个道理?”写在脸上了。
许元佑不知道反驳什么,肖易说的话确实没错,她好像被幼小时候的自己绑架,直到现在依旧被不能犯错,不能惹麻烦的理念威胁。
肖易看着她思考这句话都很谨慎的样子,无声的叹了口气,心里默想:“她这谨小慎微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许元佑不知道肖易心里的盘算,她想了想方晴对她的教育方式,心里还是不断的打怵,她根本没有办法像肖易那样洒脱无畏。
眼看着许元佑又要想着想着就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肖易主动的转变话题。
“你快看看这些树吧,每天活的像个小木头一样,这怕那怕的。”
“木头”这个词方晴经常用在她身上,在那些尖锐的怒骂和责备中,许元佑听到这两个字如同应激一般,骤然看向肖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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