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易所在的这一边没有椅子,他半蹲着,伸出手做握手状,他的眼神那样郑重,像是问出一个关乎他们人生走向的问题。
许元佑当即就想伸出手,可想起那些刺耳的怒骂,额头上的钝痛,她还是犹豫了。
许元佑犹豫的时间太长,长到肖易以为她不会再答应了,正当他准备松口时,指尖一热。
“能。”许元佑的声音很小,这背后实则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肖易释然一笑,悬着的心落回原地,他看着她的眼神一刻也不想离开,“这次不能再耍赖了。”
“嗯。”许元佑抿嘴忍笑,脑袋一晃一晃的答应。
肖易眼亮的注意到她额头上的伤,开口说:“别点头了,额头还痛吗?”
许元佑小心的点了点额头,感受了一下:“现在不是很痛了,刚磕了那一会儿才疼呢。”
肖易起身靠近了些观察,没有明显的伤口,已经消了肿,现在只剩一片微红。
许元佑石化不动,任由肖易观察她的伤,只剩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
“怎么弄的?”这个问题在早上的时候肖易就想问了,但因为不想干扰许元佑考试的心态,就没开口。
许元佑跟着肖易转的眼珠骤然停住,避开他的眼神,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早上起床迷迷糊糊没看清,撞到床角了。”
许元佑心虚的用手摩挲着被单,一时之间又有些失落,想起自己缩在角落的狼狈模样,她退开了些,默不作声的和肖易拉开距离。
肖易也没怀疑她的话,打趣她说:“自己家都能撞到,下次都要画幅地图给你放床头。”
许元佑微微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肖易这张嘴,能温柔这么一会已经是极限了。
“是是是,我回去就画。”许元佑狠狠的答应说。
肖易看她恼了,不免有点好笑,摇了摇头,不逗她了,转身拿了床头处放着的药,抽了支笔。
“你干什么?”许元佑看向他,肖易真不说话了她又觉得有点无聊。
“你这药还挺贵,我偷吃两片。”肖易手上的动作很快,迅速的在药盒上落下几笔,丢下就换另一盒。
肖易既然不说,许元佑就自己看,她伸手够到一盒,肖易放下手里的药,作势要抢,她迅速就收了回去,到手后还得意的看了一眼。
肖易笑笑不说话,接着去拿下一盒药。
许元佑如获至宝的拿着药盒,害怕肖易还要抢,特地换了个方向看。
肖易的字有棱角,笔锋又锋利,每一笔像刻下一般深深嵌进纸盒。
“一次一片,一日两次。”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许元佑说不出心里有什么滋味。
就像一片羽毛轻轻划过,她用指尖碰过那几个力透纸背的字,却不想墨迹还未干,一小块黑色在她手上晕开。
“不是吧肖易,我现在还能吃错药吗?”许元佑调整好情绪,将自己小小的感动掩藏起来,装作不在意的把药盒扔给肖易。
正好肖易写完最后一盒,顺手接住许元佑丢过来的药盒装进袋子,“自己的床角都能撞到,我现在都害怕你把药盒吃了。”
许元佑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干脆利落的转身,留给了肖易一个背影。
等许元佑摸黑回到家,客厅里一片漆黑,只剩餐桌上摆着的保温盒,方晴应该是在家的,只是不愿意见她。
从这天之后,方晴对许元佑的态度变为了漠视,既不关心她学习的情况,也不去提那天的事,好像那场巨大的争吵从未发生。
对此许元佑的态度是松了一口气,好在方晴只是对她冷战,而不是继续的追究争执下去,她很珍惜这得之不易的平静。
不仅是家里风平浪静,竞赛过去了,班里往常压抑窒息的氛围也消退了下去。
四班的学生原本就不是老实死学习的人,这几天轻松了更是兴风作浪,林平也惯着,任由他们放松,甚至中午的小测都取消掉了。
周知和刚带着许元佑出去玩了一趟,上课铃响了两人才急匆匆从班门口冲进来。
这节是钱风林的数学课,趁着他还没来,周知和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不忘继续和许元佑聊天,“你看我就说吧,钟楼是不是能上去。”
“你赢了行了吧?”许元佑刚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和刚进门的钱风林对视了正着。
“上课铃听不到?”钱风林原本还笑呵呵的脸一进班就自动切换成严肃,一双又小又犀利的眼睛隔着镜片不悦的看向还没坐下的许元佑。
许元佑呼吸一紧,连忙坐下。
钱风林立刻出声阻止:“停,我让你坐了?”
许元佑最害怕的就是钱风林,缓缓的站起来。
“一点也没有时间观念。”钱风林指着墙上的挂钟,又转向看她:“就算看不见,你也应该能听见铃声吧?”
钱风林是一个不容反驳的人,尤其是在学生面前,许元佑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沉默,大不了就是站着听一节课,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在许元佑以为可以息事宁人的时候,钱风林再次开口:“站上来。”
许元佑虽然害怕但依旧照做,垂着头站在讲台的一边。
钱风林偏眼看她,又看向台下,要求说:“再上来一个人。”
钱风林还没说要做什么,还不知道是好是坏。
周知和一听立刻举起了手,急的就差站起来了:“老师,我,我,我来。”
岑昔坐在前排,就在钱风林眼前的位置,一举手就十分乍眼:“老师,我也行。”
唐习乔见周知和还有岑昔都举手了,顿时觉得自己如果不举手的话是不是有些不讲义气,紧随其后的也举了手。
钱风林看了一圈,这几个就没一个靠谱的,眼神一转,看见了一个最让他意想不到的人,是肖易。
肖易向来抱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钱风林又想起上次自己组织的学习小组,他对其他组员的态度简直可以用旁若无人这四个字来说,就算是受了批评,他仍然我行我素,丝毫没有改变的趋势,当时真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看见肖易举手,钱风林真是有些诧异,他眸光一闪,抬手说:“肖易你来。”
许元佑眉头一皱,其实她最想的是谁也不要举手,这样就没人被她牵连,毕竟钱风林的脾气阴晴难料,谁知道他要想什么办法来折腾他们。
肖易倒是无所畏惧,几步就来到了许元佑的身边,还趁钱风林不注意对她轻笑一下,让她安心。
许元佑可没办法像他那样若无其事,她还在惴惴不安,等着钱风林接下来说的话。
钱风林对肖易还是格外放心的,毕竟肖易的成绩摆在那里,肯定不会像其他几个那样胡闹。
“对上课时间没有概念,数一分钟总会吧?”钱风林站在许元佑面前,低头去和许元佑的眼睛对视。
钱风林干干瘦瘦,身高却不低,被他这样用质疑的眼神看着,许元佑不敢耽误,连忙点头。
钱风林满意直起身,还不忘出言讽刺:“还以为让你数一分钟都有点为难你了。”
许元佑还没说什么,肖易就向钱风林投去了一个不耐烦的眼神,哪怕直面着他,肖易也没有丝毫的怯意。
钱风林也没错过肖易的这个眼神,清了清嗓子:“你们两个闭眼,数到一分钟睁眼,谁的误差最少,谁就下去坐着,剩下的一个,就陪我在讲台上站着讲课。”
“好白痴的要求。”周知和都忍不住吐槽。
唐习乔点头:“支持,老钱什么时候这么没格局了?”
许元佑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些,还好只是站一节课,不是什么大的惩罚,那她数到三十秒时睁眼不就差不多了,这样既不会惹钱风林生气,又能让肖易全身而退。
“行了,闭眼。”钱风林想到肖易刚才不耐的眼神,出声催促。
肖易和许元佑面对面站着,许元佑立刻闭眼,肖易失笑,平常在他面前各种不服,怎么这时候就这么听话呢?
钱风林打开手机计时器,随口喊了开始。
肖易在他说了开始之后才微微闭上眼,还不到五秒钟,他就睁开了眼睛,以防钱风林看不见,他还特意偏头,对上了钱风林那双三角眼。
视线相撞的一瞬,钱风林先是愣了一瞬,他下意识的以为肖易没懂规则,转念一想他的脑子那么好使,怎么可能犯这种错。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肖易明摆着挑衅他,记着他以前说他的仇,他才无所谓什么规则,只要能顶撞他就足够了。
钱风林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心里就止不住的火大,眼睛微眯着审视肖易。
可肖易眼神坦荡,一双纯黑的瞳仁好像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更没有顶撞成功后的得意,反而是平静的,这时他又有了耐心,像是等待,也或许是略微一点的请求。
钱风林不知道肖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要等许元佑睁眼,就没开口说他。
肖易在确认钱风林看见了之后又转回原来的方向,和许元佑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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