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轮扫弦;四弦共振;指过缠弦;轮指渐密。
一处深山,水面风来,层层绿波,荷叶田田,小舟从间隙溜过,一位隐士仰靠在小舟,怡然自得,他喃喃:“莫说痴.......”
珝王六年,镜川遇洪涝,珝王以协助建埭的名义,派出一波接着一波的见义军。
镜川,大雨倾盆而泻,翻滚的乌云像泼洒的墨水,大风呼啸似是在怒吼着什么。
茶盏砸碎的声音混着女人的哭声在璞宫的寝宫内传来——
“川侯,不可!陛下派见义军治洪,可他们在此劫掠百姓!怎知不是陛下授意!如今,又要把我们的孩子送过去,这不是明着去送死!”这是镜川侯夫人慕容氏冲着镜川侯哭喊声音。镜川侯烦躁的扔了手边的东西,不耐烦的吼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不该求寡人,你该去求你的好侄子,求求他,能不能放过镜川子民!亦放过我!”说着又抓起慕容氏的手恨恨地说:“如今,峦贼求和,国泰民安了,用不上我们这些带兵打仗的了?”猛地拉近,咬牙说道:“就要!”突然一下,狠狠推开慕容氏,“把我们踹开了!”镜川侯手握成拳,青筋暴起,在原地打了两个转,指向门外气极反笑道:“谢纾,恨不得连我吃几粒米都要盯着,怕是多吃一粒,一粒!就要扣我一个贪图享乐的帽子了!”又一甩袖子接着说:“然后!说寡人今日敢多吃一粒米,明日就敢贪一袋银,他日怕是要造反!”还欲说话之际,镜川侯突然看到门外跪着一女子。“这是谁?”镜川侯心里想着,他冲门外喊道:“何事?”带着点余怒的声音传向门外,那女子颤了一下,大着胆子说:“镜川侯,婢子之子与世子同岁。”没等着镜川侯说话,慕容氏从地上起来踉跄几步快走到这女子面前将她双手扶起,话语中带着急切的说:“当真?”那女子有些害怕,但还是点了点头。慕容氏紧抓着他的手,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说道:“那你可愿意帮我?”女人抬头坚定地说:“婢子愿替川侯,夫人分忧。”镜川侯端详着这女子,他想起来,好像是哪一次他宠幸过的婢女,他将女人扶起来,话语温和了一些说道:“你叫什么?”女子低头不敢直视镜川侯怯生生地答道:“婢子白氏。”
风息了,树梢最后再滴落几滴水珠。檐角的滴水声也渐渐分明了。云翳裂开一道缝隙,漏下了一处亮。远处传来的鸟啼,怯怯地,像是在试探着这风光的虚实。
没人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六日后传出镜川侯的世子坐上了马车,去往了京州。
到京州的那天,城里热闹非凡,爱打听的侍卫,左抓一个人问,右听听别人说的话,打听了许久,才凑出来——原来是太师成婚。
外面好生热闹,裴实忍不住悄悄掀开车帘向外张望,一颗石子猛地砸向额头,还没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石子向裴实砸来。裴实捂着头,望向石子砸来的方向,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孩身旁还跟着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正坏笑着对他,带头的小男孩看到裴实望来就指着他向另几个小孩笑说:“我听父亲说了,这个就是质子,镜川来的质子!”听到男孩的话,周围几个小孩就捧腹大笑起来,还跟着说:“质子!质子!”裴实慌乱地把车帘放下,然后缩在马车的角落里,悄悄地哭了起来,泪水连成线从脸上划过,领口被弄得湿透了,贴着脖子又黏又痒。
城里的鸣乐声,奏的热闹,锣声敲打给这乐声中更加了几分热情。
此时,一位身穿牙绯色朝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阁楼上俯看着这一切,摇头叹息。
暮夜,一小臣带着裴实来崇阿宫觐见珝王。崇阿宫内,珝王半卧在罗汉榻上休憩,小臣示意裴实跪下行礼,裴实跪下声音颤颤地说:“陛下万安!”珝王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沉吟片刻,珝王又问向一边候着的小臣:“何溯。向悠街,是不是有一个空着的府邸?”小臣紧接着就回珝王的话:“陛下,确有此地。”珝王挥了挥手示意小臣带着裴实退下,说道“那便赐予镜川的,世子吧。”裴实听完紧忙着磕了一个头就说道:“谢陛下。”说完后,小臣就带着裴实退出了崇阿宫,快退到门外之际,裴实悄悄抬起头,隔着屏风,裴实看不清珝王的面容,可他看清了一样东西——江山韘
黑沉沉的夜,压得人喘不过气。
中夜,裴实还没睡下,屋里的灰尘呛得他难受。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府里下人也就紧着收拾了一个屋子让他暂时睡下。他起身走向窗边,望向窗外,他想看看月亮,星系也好。可是他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
次日,下人们说着府邸空着数年要好好收拾一番,就把裴实晾在一边,一旁的侍卫,裴实走一步就跟一步,但要说温饱,这珝王没有吩咐是他的事。临近傍晚,裴实饥肠辘辘,几欲昏厥。但每次一问,下人们就推拖着说“一会儿,一会儿”,“马上,马上”他望向跟着他的侍卫,侍卫也不为所动。于是,裴实出了府,但他现在的他身无分文。裴实走向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上的叫卖吆喝声,味香四溢的食物,没有一个不是勾着裴实的。无钱,无权,无势,寸步难行。
走的累了裴实就靠坐在一棵大树下,树的对面正好就有一个包子铺,裴实望梅止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上的包子。一旁的路人看见,都是绕着裴实好远。
快要昏过去时,他恍惚间看到一位小公子拿着包子逗狗。小公子逗了一会儿,感觉没意思了,就把包子丢给狗了。裴实的眼睛已经直直的盯着——他想抢,欲抢之际。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包子,裴实这时就顾不得别的,一把就抢过了,两只手捧着啃。递包子的人是太师之女江晦。江晦见此示意侍女再去买两个包子来。裴实两口三口吃完,才想起来,“包子哪来的?”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头戴幕篱,身穿竹青色锦缎长袍的女孩。裴实晃神间,只见江晦又递来两个包子,裴实反应过来了,要道谢,还没说出口呢,就听江晦笑着向他说:“你是哪位世子?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说着一旁的侍女拿出一小袋银子塞给了裴实,江晦继续说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完还不等裴实说什么就走了。
微风吹起,江晦转身之际,露出腰间挂着的玉佩——玉佩是由通体透明的玉石雕琢而成的荷花状,再细看,花蕊处被墨色浸染。裴实注意到了,只是再望向时,江晦早就远远的只剩下背影了。
裴实心里想着江晦说的话,在心里悄悄回应着“回不去了。”
满是灰尘的房间,包子铺的三个包子,这样的日子,裴实过了两个月。
崇阿宫内,一个身着利落的侍卫,正是在裴实身边的那个,站在屏风前向珝王禀报。珝王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听着。听着听着就笑了说道:“当真如此?”侍卫说:“臣不敢妄言。”后又笑着吩咐:“要善待,善待。他是姑姑的孩子,要是伤了,病了,朕怎么和姑姑交代?”说完笑起来,拿起一串葡萄赏给了那个侍卫。
某一天的晌午,太阳好像与别些天的不一样,今天的太阳显得格外的亮,裴实向往常一样坐在府门口的台阶上。不出意外的话,就会来了一个下人。果然,一个下人手里拿着扫帚,在府外左扫一下,右扫一下,然后走向裴实作的台阶,表面上恭恭敬敬地的说道:“世子,小的要打扫。世子要休息的话,还是到别处歇着吧。”裴实听明白了——这是轰他来了。他默不作声,正准备走时。
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竟不知京州城内,出了一位这么尽心尽力的忠仆?”那个下人看到来人吓得跪在地上一直磕头,嘴上连连喊着:“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来人是西朝侯的独子——慕容渡。慕容渡根本就没看下人,他笑着向着裴实走来说:“我盯着你好几天了,打我来的那天起,你就天天去买包子,本世子还以为是什么绝世珍馐?买了一个尝了尝。”慕容渡凑近裴实在他耳边悄声说道:“食之无味。”裴实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看到这点小动作慕容渡挑了挑眉,笑着向外走远了几步。忽然想到好像还有事没解决——慕容渡瞟向那个跪地求饶的下人声音带了几分冷意地说:“原来是有比主子尊贵的下人。”说话间慕容渡一旁的侍卫踹向了那个下人。慕容渡转头吩咐着自己的侍卫指向那个下人戏谑地说:“把这个打死,剩下的发卖了。”想了想,漫不经心地吩咐:“换批新的来。”侍卫听到命令就去办事了。
处理完了,慕容渡又笑着走向裴实,直接把手搭在裴实肩膀上说:“按理说我们算得上亲戚,我更是要称你一句表叔。”有凑近地说:“以后再有不长眼的,你就告诉本世子,本世子替你收拾。”裴实躲开慕容渡的手,客气的向慕容渡行了一礼说:“世子说笑了,今日多谢,世子出手相救。”还没说完,慕容渡就打断道:“你怎得如此呆板?真是无趣,无趣。”转身就走了。裴实还欲继续说:“日后我......”听着慕容渡的声音渐行渐远,裴实抬眼一看,慕容渡早就走远了,见慕容渡挥了挥手远处传来——“有机会再叙旧了!表叔!”
慕容渡走后,裴实还是去买了三个包子。 裴实站在包子铺旁,望向大树——树下正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弱孩童,正眼巴巴的瞧着蒸笼。裴实低头看着手里的包子,眼底晦暗不明,随手一掷,把包子丢给了狗。
夕阳微光,柔暗的阳光洒在了裴实常走的那条路上。今日之后他便再不走那条路了,因为不需要了。
偷懒的侍卫,回到府上发现情况不对,转身想去瑾宫。这时,裴实啃着包子,从府门外走来,挡住了去路,侍卫绕过他,欲走,听见背后的声音——“西朝世子换的人,也要上报吗?”侍卫听到回过头来看到裴实褪去往日木讷,眼神莫测,让他背脊发凉。
窗外的树木绿了黄,黄了绿,树叶卷走了闲散的时间,大树的轮纹写着年复一年。
仲春,瑾宫里,管理内务的小臣正清点着各诸侯进贡的物品,这时,胡右览【1】进来了,小臣见来人,向对方行礼。右览问:“可都整点好了?”小臣应着还呈上了册子说道:“禀胡右览,已归置妥当。还请右览过目。”右览扫了一眼就说:“嗯。”又问了几句别的就让其退下了。退下他人后,右览拿起一块白玉端详——玉石。这玉石,白而温润,不张扬,不艳丽,不耀眼,但又能让人从这么多件物品里一眼看到。
胡右览举着玉石感慨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完后随手放置在了一个黑漆描金环带纹的圆盘里走了。
【1】这个是我编的,职位介绍是宫里最高级别之一,主要管控宫里琐碎事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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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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