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骆宇浩这么说,林漾当即确定斯帕奇安保公司就是自己要找的。
林漾马上和骆宇浩告别,刚拉开包厢门就被骆宇浩拦下,他从身后拿出一捧黄玫瑰递到林漾面前。
林漾没接,“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懂,我就跟店员说是要来送朋友的……”还说那个看起来很高冷、什么都不在乎的朋友,但其实很好的人,一直都很辛苦,“她就给帮我选了这束花,说黄玫瑰代表友谊、幸运,我觉得寓意很好,就想着送你。”
见林漾眉心微蹙,骆宇浩憨笑起来抓了把头发,连忙解释,“我不是又要跟你告白啦,只是想继续和你做朋友,祝你永远幸福。”
骆宇浩还记得几年前自己和林漾做的蠢事,他许下了无数诺言,却在林漾将自己过往血淋淋的伤痕都讲述给他听的时候不知所措。
当时林漾看着发愣的他,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有好像什么都说了。
她的眼神透出一丝自嘲与破碎,像是在说:看吧,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
骆宇浩反应过来后拼命解释,说他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林漾闻言只是静静抬眼望着他,骆宇浩却倏地偏过脸,不敢看她的眼睛,她澄澈明亮的眼睛像是在问: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呢。
嗡的一声,骆宇浩的脑子瞬间宕机。
他发现自己在听完前因后果,脑海中竟然闪过一丝这样的念头: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林漾是这种性格,原来是有那样的家庭。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因为是自己的想法,骆宇浩能清楚察觉心头响起的每一句话都不友好,而是冷漠的、毫无情感的。
他将林漾疏离多变的性格归咎与她的家庭,好似个陌生的旁观者看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般,随意点评两句。
他对林漾活到现在的原因,抱着好奇的态度,却不是心疼。
似乎心底最深处觉得,在那样的环境里,一死了之是最好的结局,而不是反抗。
似乎,他,是站在他们一边的。
似乎他同他们一样卑劣。
只是多年来的人文教育让他还有着一丝丝人性,尊重女性的外衣穿得很好。
骆宇浩想在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世界观中,其实他也藏着一丝侥幸,侥幸自己是个男的,侥幸他们不用歇斯底里世界上的大多数资源就会向他们倾斜,侥幸他们不会经历和她们一样的磋磨,侥幸自己可以忽视这一切。
他喉咙干涩,不禁哑然。
骆宇浩为自己毫无同理心的念头感到羞愧。
如果言语描述出的画面可以成真,那么想象着自己是当初弱小的林漾,骆宇浩想自己真的会落荒而逃。
可她很勇敢。
骆宇浩想明白心底的那丝卑劣,也彻底想明白了自己和林漾的差距。
他是肤浅的,一眼爱上玫瑰的美丽,却嫌玫瑰身上的刺扎手,也曾卑鄙地期待过玫瑰的刺全部消失。
“谢谢你浩子,花很漂亮。”林漾轻轻笑了笑。
出了会所,林漾立马电联了斯帕奇安保公司的工作人员,想要预约见面。
但估计是时间太晚,电话根本没接通。
看到公司总部就在红尾树市,而她现在刚好在隔壁市,开车只用不到四小时就到了。
林漾当即驱车前往斯帕奇安保公司,凌晨五点刚好到达公司大楼底下。
此刻没到上班时间,这座五十多层的高大银色建筑虽没开灯,却泛着冰冷金属光泽,好像一座休眠的机器人,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能立即让它苏醒过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大厦周围始终有像警卫一样的安保人员在巡逻,他们身形矫健融于黑夜,一看就训练有素,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军事频道里的军人。
林漾将车停在对街,边吃着从便利店买来的饭团边观察这栋大厦。
保险起见,她还是在车上等到工作人员上班为好。
清晨八点半,工作人员陆续进入大厦,林漾将车开到斯帕奇停车库停好,在前台预约登记好后,被引进一间接待室。
不过比林漾想的要麻烦,工作人员简单给林漾介绍了他们这儿的业务,有人力安全防范、技术防范、特殊场景安保、押运等等。
林漾想将工作人员的思路往催债方面引,但最后都能被对方不留痕迹绕回来。
看着对方的标准微笑,不难猜出来,林漾想要的服务有是有的,不然她可以直接说没有,而不是在这跟她绕圈子。
只有一种可能,那种服务不面向所有人。
想到这儿林漾只能说出骆宇浩的名号,希望有点用。
幸运的是,对方口风终于有些松动。
“林小姐请稍等,我去请示一下领导。”
业务员出了门没再回来,进来的是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女性,气质精明干练,胸前的工作牌上写着赵经理。
对面坐下后赵经理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林女士,若你同意,接下来我们的对话将全程记录并录音,并一式两份。”
“该录音不做任何商业用途,仅作为林女士您与斯帕奇安保双方的保密存证。”
“若你不同意,我们将结束这段谈话。”
林漾没料到这么严格还要录音存证,但还是毫不犹豫点头同意。
在得到林漾同意后,赵经理开始询问林漾的需求。
根据林漾的需求,赵经理立马做了几个方案。
林漾觉得这几种方法都挺好的,恨不得全用在他们身上,但还是得选择。
最后赵经理根据林漾的选择并给出报价。
“我方给出的报价是一人五十万,不会有人查到他们的痕迹。”
林漾撇撇嘴,一百万对现在的她来说不算多。
但想想余超他们居然值这个价,她就很不爽!但能让他们生不如死就够了。
“可以。”
出门前赵经理给了林漾一部手机。
“这部手机无法追踪,以后我们就在这上面联系。”
林漾好奇地用那部手机发了段消息,结果消息刚发出去不到三秒就消失在对话框中了。
林漾疑惑抬眸,赵经理解释道。
“防追查功能,发出去的消息相当于销毁指令,会自动覆盖之前的消息,而对方发给你的消息,无论有没有被回复,都会在发出后的六小时后自动销毁。”
林漾惊奇不已,她第一次见这种高科技,要是她有多几部这种手机就好了,侦探、沈嘉文她们各一部,不过显然赵经理是不会给她的。
将林漾送到公司大门路上,赵经理告知她明天会有专人将拟好的合同送给她,签字的那一刻合同正式生效。
林漾却意识到什么,诧异开口,“我没在这儿留下地址。”
并且就算留了,像他这样到处跑的人,根本不会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就留,她们要怎么把合同给她?
赵经理对林漾露出个模式化微笑,完全不见担心,只轻声说:“一切交给斯帕奇。”
意识到这是赵经理在展示斯帕奇的实力,林漾觉得有些悚然,但又因合作伙伴的强大,感到一丝安心。
走到自动感应门前的林漾点点头表示知道,没注意到赵经理对要进来的短发年轻女人恭敬鞠了一躬。
而那人站定看向林漾,开口道:“林小姐?”
林漾听到这人的声音诧异抬眼。
“池特助?”
池特助是戚洋的助理,因为和江渝的关系,林漾和池特助打过照面,不过也只是匆忙几眼而已。
因为神经紧绷和职业特殊性,林漾习惯观察并记忆见过的人。
而且池特助虽然看着年纪轻轻,长相也偏柔和,行事却十分利落,精明能干,毕业没两年就做到了戚洋助理的位置,因此林漾对她印象深刻。
却没想到池特助能将自己认出来,她此刻可是全副武装。
池特助点头笑道:“林小姐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没有,简单来咨询一些事情。”
林漾注意到池特助虽是在问她,眼神却是在看赵经理。
“池特助来是?”
池特助和赵经理一个眼神交流便明白了前因后果,又不动声色将目光落回林漾身上,避重就轻笑道,“处理一些工作事物。”
林漾没注意到两人间的互动,也没多想,只觉得像戚洋这样的有钱人,人身安全是得注意,只当她是来雇佣安保队伍的。
简单聊了两句,林漾摆摆手正要同池特助告别,刚转身池特助却倏地问。
“赵经理刚才给你录音了?”
也没等林漾回答,她又立马对赵经理说。
“赵经理,将林小姐的录音销毁,今天林小姐出现在公司的监控片段也删除。”池特助说,“另外,林小姐的账单送到总部总裁办就好了。”
赵经理没问原因,听到池特助的吩咐,立马点头请示池特助她去了,得了池特助眼神示意,立即离开,看样子现在就要去删监控和录音了。
林漾霎时哑然,脑子抽顿两秒这才明白池特助说的处理工作事物,不是像她和斯帕奇一样的甲方乙方,聘用安保人员之类的。
而是她就是赵经理上级之类,来视察工作什么的,也就是说这家公司也是戚洋的?
林漾有些破防且崩溃。
没搞错吧?
她好不容易想和江渝划清界限,结果兜兜转转又和戚洋合作了?
“你有什么目的?”
林漾眉头微蹙,决定拒绝池特助放出的特权,在她眼里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没有任何条件,林小姐不用拒绝,虽然小江导演已经和戚先生分开,但戚先生绝不希望看到小江导演陷入任何危机中,因为林小姐的关系也不行。”池特助温声说,“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危机可控。”
感觉被内涵了呢。林漾眉眼下压,干太久缺德事了,差点忘了会连累别人。
池特助说得确实不错,有斯帕奇安保的帮助,她的处境绝对会更安全、顺利些。
而且林漾早听江渝说了,戚洋对他的感情就像对小宠物,根本没想过和江渝长久。
想来这次分开,戚洋也不会是像陈令安的傻蛋,想要用她来的人情来获得江渝欢心,好复合什么的。
估计就是大方知道她是江渝朋友顺手一帮而已,压根没想要她还人情。
见林漾神情松动,池特助乘胜追击从包里拿出了份资料递给她。
“这是什么?”
“看看吧,林小姐你会喜欢的。”
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池特助乘电梯离开了。
资料翻开,第一张照片赫然是被约束带捆绑在病床上不断挣扎的蔡蓉。
继续往后翻,林漾终于在一张照片的背景中看到了几个红色树脂立体字。
在手机上搜索相关,林漾找到了蔡蓉所在的疗养院。
红杉心灵驿站。
……
另一边,越梨睡眼惺忪起床洗漱,她发现林漾不在家,但也没多在意,毕竟林漾是个劳模。
可当她看到现在已经下午1点后,越梨刷地一下清醒了。
糟了!和阿曾约定好的时间过了!
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越梨迅速拾掇好自己,边打电话边手忙脚乱穿上鞋子出了门。
……
“林漾还好有你!”曾以升的声音掩不住地喜悦。
林漾专注路况,没想通曾以升在说什么,随口回答,“应该的。”
结果下一秒曾以升就说她和越梨在一块儿了,要请林漾吃饭。
望见蜿蜒的山林中终于露出白色的建筑群,林漾露出个舒缓的笑,答应下来。
车开到用铁丝网围着的白色建筑门口,林漾下车站定,抬头看向大门口架着的几个血红大字。
红杉心灵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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