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前夕，街上人员奚落，零落的几家便利店也陆续关门。
一片寂静中，只见一条漆黑流淌着污水的小巷中窜出两个蓬头垢面的身影，他们冲过来掀翻了垃圾桶，从里面扒拉出几个临期面包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余超就被噎住了，熟练地用嘴对准墙边凸出的水龙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把能吃的都吃完了，两人还是觉得饿，只觉得肚里空空，一晃全是水声。
□□传来的疼痛让余超又怒又羞，他咬牙道：“爹我们回家把值钱的都带上，逃吧。”
“哪还回得去啊！”余安老泪纵横，声声泪下把今晚打电话向老家亲戚求助的事说了。
“黄大仙作祟，把村里人的坟都掘了！”
因为只有余超他家的坟连骨灰都消失了，只剩个钻满蚂蚁的空坛子，坟堆周围黄皮子的气味浓郁，还染了很多血，血迹在墓碑上歪歪扭扭留下很多鬼画符和黄皮子脚印，最是怪异。
“族里的人都说是我们家不小心惹怒了黄大仙，黄大仙报复呢！”余安说，“自那之后村子里怪事不断，好几乎人家都遭了殃，不是丢了钱财、就是遇了血光之灾。”
其实余安觉得表舅的反应有些怪，像是还有什么没告诉他，但他也不确定，只能跟余超转述表舅告诉他的事。
“王工在工地上被砸到了腿，听说要截肢才能保住命，最严重的三叔公前两天死了，后来他的儿子儿媳也患上和他一样的病。”
“他们都说要把我们的皮剥了送给黄大仙。”余安哭丧着脸，“别说回去拿东西了，说不定我们前脚踏进村子，后脚就被绑了献给黄大仙！”
“荒唐！三叔公那个肺痨鬼早不死晚不死，这时候死！早叫他和他家里人去医院检查，非喝什么符水，这也赖上我们？”
余超大喊，胸口气得上下起伏，“他们凭什么绑我们，还有没有王法了！旧时代的封建陋习还敢吃人，就该送他们全部去吃花生米！”
想到他们还没死在催债的人手里，倒可能死在村民们手里，余超就觉得可笑。
但要真能自己选个死法，余超倒宁愿把自己献给黄皮子，也不想再落到催债的人手里！
想一个月前，他余家父子也是存款百万的有钱人，顿顿大鱼大肉吃喝不愁，都因为阿辉的破卦！害得他们一夜之间一无所有，还倒欠贷款公司五千万。
为了躲债，他们这段时间颠沛流离，可阿辉却像人间蒸发了，一点痕迹也找不着，两人彻底慌了。
余超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下套陷害了。
可，是谁要害他？阿辉吗？他也投了五百万进去不至于吧？虽说他现在他人消失了，可任谁知道了身边有个欠了几千万高利贷的人，都会离得远远地，也正常。
但余超心里总感觉有根尖刺卡在心头，总觉得哪哪不对，但他就是想不明白。
最后，两人找不到人求助，唯一的路只有回余家村，可谁想到收债的阴他们，当初签的贷款合同上还款期限竟然从第二天开始，而且还开始算利息了，他们还没搭上回家的车，就被催债的人抓走，带去“打工”还债。
可收债的简直是恶魔！竟然让他们两个大男人当鸭子给男的操卖沟子还钱！
余安年纪大了没人点，他们竟然把余安应该接的客全推给他！被迫接了大半个月的客，余超的房间里每天都最少进来二十个男的，有时还五六个人同时进来……还债的那几天简直是余超一辈子的噩梦，他就差点疯掉了！
现在他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但没有住处和钱，只能每天睡桥洞底下，晚上翻垃圾桶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但桥洞那儿聚集的流浪汉太多了，气味糟糕，而且余超总觉得他们盯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梦里是被男人操的噩梦就算了，惊醒过来竟然有好几个流浪汉围在他身边又摸又亲，还把他裤子脱了，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堆白色的粘液，恶心死了！
怪不得之前醒来身上总是有腥味，余超不敢想象有多少个晚上他们趁他睡着了猥亵他，他再也受不了了！
可离开这儿，追债的肯定很快就会把他们抓回去。
“那也没办法啊……”余安悲声哭泣。
“怎么会没办法！”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余超刚想对着余安发泄怒气，却陡然想到什么，倏地收住脚，笑容越来越大，“对啊怎么会没办法，我们不是还有个有钱的大明星侄女吗？”
“对啊。”余安也是眼前一亮，却又瞬间泄了气，“可我们连手机都被收走了，身上也没钱，压根联系不上她啊。”
“那里，我观察好几天了。”余超抬手指向小巷中一个门口散落着许多酒瓶的人家，“里面的酒鬼每天晚上都在外头喝酒打牌，到凌晨才回家，家门钥匙打开窗户就可以摸到……”
“超啊，你的意思是？”
得了余超肯定的眼神，余安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反正还不上钱他们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如拼一把。
趁着夜色，两人鬼鬼祟祟逼近那个酒气熏天的房子。
……
夜色稠重，门吱呀一声破开寂静的空气，两道黑影一前一后从里头走了出来。
月光下，余安面色惨白，哆嗦得厉害。
“楞在这干嘛？”余超压住惊慌把手上的血擦在衣服上，迅速拉着余安离开。
跑到安全的地方，两人用偷、或者说抢来的手机给林漾打了个电话。
“打不通。”阴凉的夜里，余安急得满头大汗，用眼神向余超求助，“是不是换号码了？”
“不可能！”
觉得自己有点自欺欺人的余超烦躁得□□又痒了，他忍不住用力抓捅两下，思考了一下后一把抢过手机，快速编辑了段信息发了过去。
余超安慰自己林漾只是在忙，没接到电话，看到消息一定会回，毕竟她也不想自己的过去被抖出来吧？对她来说花点钱就能摆平的事儿，她一定会答应，就像之前一样！
一个小时后得到林漾回信的两人瞌睡瞬间散了，近期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
余安兴奋高呼，“她答应了！”
赶往红尾树市的路上，余超眸色阴沉，心理盘算起了二手准备。
利滚利，他们现在欠的可不止五千万，按林漾的脾气估计会给他们一笔钱，但那些往事在她心中绝不值五千万。
虽然余超并不打算把要到的钱拿来还债，但钱多傍身，他必须用这些秘密再换些钱来……
……
繁华都市的夜晚依旧灯光璀璨，高楼之上一间没开灯的房间窗帘刷得一下拉开，阴影中一双黑眸格外透亮。
“后天就行动？行，我明白了，那天我会让她把棠闻声做过的恶事在众人面前都说出来。”
“辛苦了，你和阿春那天记得离开疗养院。”
“……好。”
和沈嘉文通完电话后，林漾想了想拨通了个号码。
“……麻烦你在典礼开始的同一时间把这件事编成新闻发出去。”
那头迟疑了一下，“林小姐，你确定要把这些发出去吗？这对你的事业来说是致命打击。”
“我不想一辈子困在往事中时刻提心吊胆，麻烦路记者了……”
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出击。
“两天后，一切尘埃落定。”
隔着玻璃，林漾亲吻泡影般光怪陆离的世界。
“青吉，等我去找你。”
……
两天后。
红尾树市文化中心光羽表演团来到红杉心灵驿站做慰问巡演，整个疗养院的病患和工作人员都集中在大礼堂看表演。
下午三点慰问结束，表演团坐上大巴离开了疗养院，开回了红尾树市。
人员匆匆，没人注意到一个不属于表演团的身影从行李舱中溜了出来。
那道瘦小的身影怀里抱着什么，对市文化中心的地形十分熟悉，很快便从看管松懈的东门走了出去，紧接着便加快脚程朝一个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距市文化中心三十多公里的橘子湾，余家父子正站在山头上眺望远方。
“超啊，你说今晚她真的会来吗？”
余超咬着根草芯，他也不确定但强装镇定，“会的。”
就算林漾不来，他们也已经把林漾的秘密卖给报社拿到笔钱了，这笔钱足够他们跑到东南亚那边躲起来。
不过报道明天一早才会发出来，在这段时间里，他们还可以再敲林漾一笔。
……
“慰问团和航班？”
通过平板查看池特助收集到的最近林漾行动的江渝有些困惑，无法将它们联系在一块儿，不过……
“今晚不是颁奖典礼吗？”江渝眉头深锁，“她订回红尾树市的航班做什么？”
江渝下意识觉得林漾又想搞什么幺蛾子，让池特助安排人到林漾可能去的地方守着，以防出什么事，并且也订了同一班航班。
戚洋抬手用指腹揉了揉江渝紧皱的眉头，“不去颁奖典礼了？”
江渝装作扶额，不动声色躲开了他的手，“无所谓。”
戚洋察觉到他还在抗拒，抬手顺了下江渝的脑袋便收回了手。
“我陪你去。”
江渝默然一瞬，垂眸冷声道：“呵，少来了……”
戚洋闻言果真不再说话，差点把江渝气个半死，他受不了戚洋这幅模样，直接拉下隔离板，隔绝驾驶和后座之间的视线，一把压住他的肩膀死死亲了上去。
亲完，江渝含情脉脉地起身，又突然啪地一巴掌扇在戚洋脸上。
戚洋表情不变，反而看着江渝的眼中透出一丝心疼。
江渝咬牙切齿：“这就是你戚先生最喜欢对我做的事。”
给个甜枣，再扇个巴掌。
每次都让他看到那么一点点希望，又毫不留情把他推开。
“可这次你究竟想做什么？”江渝毫不留情戳破，“真当我蠢吗？没你的帮助，林漾不可能这么顺利。”
江渝分开膝盖跨坐在戚洋身上，逼迫戚洋和自己对视。
戚洋扶住他的腰，沉声道：“坐好。”
“叔我知道你很厉害，没你做不到的事。”江渝心累疲惫地垂下脑袋，语气哀求，柔软的发丝扫在戚洋下巴上，“我拜托你别让她出事。”
戚洋黑眸一沉，修长遒劲的手指穿进江渝的发丝，温柔地江渝的脑袋按进了他的胸膛。
听着胸口上颤动的抽泣声，戚洋吻了吻江渝的发丝，眸光深沉。
“放心小渝，不会有事的。”
……
晚霞潋滟。
从酒店出发前往机场前，辛夏打了个电话来千叮咛万嘱咐越梨要看好林漾，一定把林漾带到颁奖典礼现场。
越梨下了军令状，但林漾还是坐上了前往红尾树市的飞机。
下了飞机，为了甩掉越梨和江渝，林漾闪进了洗手间。
同一时间，蔡蓉已经一步一个台阶，通过忽明忽暗的楼梯上到了顶楼，在自己的家门口站定。
站在黑暗中的蔡蓉笑容被清冷的月光照亮，她轻柔抚摸怀里假娃娃的脸颊。
“堂堂，妈妈终于带你回家了，宝宝开不开心？”
“什么？”蔡蓉歪歪头，逗弄了两下自己的宝宝，好似听到什么，挑挑眉将脑袋凑到襁褓去听，神经质且宠溺地笑道，“妈妈的堂堂不喜欢别人在我们家吗？放心妈妈把他赶出去……”
咔哒一声。
厚重的铁门缓缓开启。
……
“超啊，我看到她了！”在山头等了大半天的余安望着小镇入口处停稳的出租车上走下的那个熟悉身影，兴奋大喊。
“我们赶快下去。”
“等等！”余安突然看到，警觉拉住向下冲的余超，“她后边怎么有个人？”
草木皆兵的两人瞬间停下脚步。
余超更是怀疑这是林漾给他俩设的陷阱，咬牙大骂道，“他妈的！想阴我们？”
直到下一秒见到跟在林漾身后的那人高高举起了棍子，抡起手臂的力度像是要给她的脑袋开瓢，两人这才惊呼：
“不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卷二，我终于写完了卷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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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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