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吴忌刚醒。他一动，环在腰间的手臂就收紧了，背后传来薄暮带着睡意的嘟囔：“再睡会儿……”
吴忌失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松手，该起了。”
薄暮不情不愿地稍微松开些，却还是把脸埋在他后颈蹭了蹭，像只大型犬。吴忌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顿了顿，终究还是由着他赖了几分钟，才再次轻声催促：“真该起了，我去给老师拜年。”
提到这个，薄暮才哼哼唧唧地彻底松开手。吴忌起身，回头看了眼重新裹紧被子，只露出头顶的薄暮，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轻轻亲了亲薄暮的侧脸。
薄暮闭着眼睛，嘴角弯了弯，哎，他怎么这么幸福呢。
等吴忌洗漱完换好衣服，薄暮也磨磨蹭蹭地爬起来了。他站在床边，看着正在整理衣服的吴忌，突然从后面抱上去，下巴搁在吴忌肩上。
“早，正阳。”薄暮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嗯，早。”拍了拍他的手，“去洗漱吧。”
薄暮嘿嘿笑着，亲了吴忌侧脸一下，才哼着歌进了浴室。
吃早饭时，薄暮的眼神几乎黏在吴忌身上，给他夹菜，递粥，殷勤得让嘟嘟都直眨巴眼。
“暮哥，你干嘛老给我哥夹咸菜？特别咸，吃不了。”嘟嘟吃着饺子，口齿不清地问。
薄暮心情极好，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吃饭不准说话。”又把咸菜挑到自己碗里。
吴忌在桌下轻轻踢了薄暮一下，示意他收敛点。薄暮冲他挤挤眼，老实扒了两口饭，但那飞扬的眉眼藏都藏不住。
姥姥只以为薄暮回家过年，心情好，也不管他们的眉眼官司。
吃完饭，吴忌去了书房，准备拿着从美国带回来的书去老师家，顺便谈谈自己学业的重新规划。
“我送你过去。回来给小胖他们打电话。”
“行，中午前你再去接我，我不想走路。”
“带个围巾，天还是冷。把羽绒服帽子戴上。”
“坐车，就不用了。”吴忌不想戴帽子。
“乖，戴上，下车就冷了。”薄暮把吴忌收拾好出门。
今天的车刚出门上路，就被拦下来了，吴忌笑着看薄暮，这车太拉风了，挺宽的，回头率百分百。
薄暮递了个本子给警察，“过年好！辛苦了！”很配合。
薄暮忘了部队的驾证不能开民用车，就听警察问，“你这是休假？”
“我退伍了，年三十刚到家。”薄暮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大过年的，警察也不为难薄暮，告诉他：“部队的驾证不能开民用车。”又探头看了看车牌，“是民用的吧？”
“是民用的。”薄暮开门下车，“抱歉，我以为可以用。”拿到证后就没再开，他去了别的区。
“年后上班了，去重新考个证。最近就别开了。”大过年的警察就是例行查一下，“请二位出示一下身份证。”
吴忌愣了一下，“我没带身份证，学生证行吗？我是去给老师拜年。”
吴忌掏出红色学生证递给警察，又解释了一下，“我就住在后面胡同，这个不行，我回家拿也可以。”
薄暮掏出钱包，把两个身份证都递给警察看，一个内地的一个香港的。
警察看着薄暮的内地身份证地址，住旁边大院啊，又看看吴忌博士学生证，笑笑，刚想说什么，吴忌说了句，“抱歉，我刚想起来，这车有个通信证。我拿给你看。”
那个证还是肖叔给他的，让他放车里。当然，这车买了两辆，一辆送给肖叔他们单位了。
吴忌从后排中间隔档取出通行证，递给警察。
“得，没事了。把通行证放前面，别收起来。”说着把证件还给他俩。
“走吧，去学校吧。”警察放行了。
薄暮敬了个礼，“谢了，兄弟。”
把警察逗笑了，“抓紧时间换证，注意安全。”
等吴忌拎着水果和茶叶到老师家，都快九点了。陈教授的爱人，特别喜欢吴忌，拉着吴忌的手，“亏了昨儿没来，一屋子人。今天老陈有空，在书房呢。我给你俩洗水果吃。”
“谢谢师母。景明呢？不在家？”吴忌脱了羽绒服放在沙发扶手上。
“去他姑姑家了。中午你在这吃饭吧，我给你做鱼。”
“师母，您别忙活了。我中午有事，改天，我带您和老师去吃海鲜，嘟嘟推荐的，还挺好吃。”
“好好，嘟嘟推荐的一般错不了。”
吴忌拎着暖水瓶进了书房，“老师，您大过年的也不休息。”
陈教授正在看他手底下博士的论文，闻言抬起头，“你来了，我就休息休息。又带了茶叶？”
“嗯，普洱，您尝尝，能不能喝的惯。”
吴忌这边和老师聊着，薄暮就返回家里，回来路上又看到今天执勤的警察，停下车，就和人家闲聊。问问改装车的要求，这个车他准备改装一下。
然后就遇到出门的兰兰姐。
兰兰姐骑着自行车，围着红围巾，看到路边和人聊得畅快的薄暮，喊了一声，“响响，干嘛呢？”
薄暮抬眼一看，高兴的招手，“兰兰姐。”
兰兰姐推着自行车过马路，瞪着薄暮，“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回大院住？”
“三十晚上回来的。我爷爷下部队了，我住正阳那。”薄暮求饶的笑笑，又问，“干嘛去？我带你去。”
旁边警察咳了一声，薄暮拍拍额头，“忘了，我驾证不能用。”又看兰兰姐，“姐，你有驾照吗?开我车，天太冷了，别骑自行车了。”
兰兰姐看着旁边这显眼的越野车，摇了摇头，“去你姐夫那，不远，前面派出所。”
兰兰姐看着旁边的警察，想了想，面熟，没想起叫啥名，把红围巾一拉露出脸，“同志，响响犯什么事了？”
警察笑笑，“没事，就闲聊几句。”
“姐，没事，我就是问问改装车的事。”薄暮赶紧解释。
“正阳给你买的吧？”
“嘿嘿，嗯，还有辆摩托车。”
“那你中午和正阳去家里吃饭去，你姐夫也去。”兰兰姐看了看手表。
“行，正阳去学校给老师拜年了，我们中午过去。”薄暮应了。
“那我走了，今天商量婚事，你俩别忘了。”兰兰姐挥了挥手骑车子走了。
薄暮看了看时间，回去还要给小胖他们打电话，“哥，咱说好了，我等你休息，你带我去改装厂啊。”
警察点点头，“我休息给你打电话。回家吧，别停这了。”
等薄暮回家就窝在客厅沙发上，准备给小胖和小卷毛拨电话。姥姥开了个糖水罐头，给薄暮放旁边，“屋里热，还干燥，你吃个罐头。”
“姥姥，嘟嘟呢？”
“去他同学家玩了。”
“对了，姥姥，中午我和正阳去兰兰姐家吃饭。兰兰姐说今天谈谈婚事，今天不在家吃了。”
“要结婚了，好，去吧，好好给你兰兰姐把把关。”姥姥说完就去厨房了。
薄暮先打给小胖。电话响了半天才被接起，背景音有点嘈杂。
“喂？谁啊？”小胖的声音传来，听着精神不错。
“胖儿，我，薄暮！新年好啊！”薄暮提高了音量。
“暮哥？！”小胖的声音立刻拔高了八度，带着惊喜，“你回来了？！”
“年三十晚上回的。”薄暮大刀阔斧的坐着，“你怎么样，听正阳说你考上英国大学了？什么时候毕业？”
“别提了！那边东西难吃死了！还要上三年。”小胖开始大吐苦水，然后又兴奋起来，“暮哥你回来还回去吗？”
“不回了，十五以后我回趟香港，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我回去晚，等你回来啊，你一定要找我啊。”
两人嘻嘻哈哈聊了十几分钟，约好正月十五以后见面，才挂了电话。
接着打给小卷毛。这次接得很快。
“喂？您好。”是小卷毛熟悉的声音。
“卷毛，我，薄暮！过年好！”
“暮哥？！真是你啊！”小卷毛也很激动，“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不走了。”薄暮笑着说，“你怎么样？和钟琪还好吧？”
“好着呢！”小卷毛语气里带着幸福，“我俩都打算毕业留京了。暮哥你回来可太好了，咱们又能常聚了！正阳呢？”
“他去给他老师拜年去了。”薄暮说着，“你俩什么时候回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二十三四吧。”
薄暮点点头：“嗯，我十五以后去趟香港，等我回来，你和你对象直接来四合院啊。”
“好好好，等开学我和钟琪找你们去！”
又聊了好一会儿，薄暮才挂了电话，感觉不过瘾，现在他想和所有人说他和吴忌谈对象了，就是路边的一条狗他都想和它唠唠。
但还不是时候。
另一边，陈教授书房里。
吴忌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包括对国内医学教育体系的观察，以及对哈佛医学院教学资源和实践机会的教育机制。
陈教授听完，沉默了片刻，才叹了口气：“正阳啊，你的能力和眼光，老师从来不怀疑。说实话，以你的天赋，去HMS确实是更好的选择，能接触到最前沿的东西。只是怕医学院不舍得。”
“老师，我只是去学习，学成了肯定会回来的。”吴忌诚恳地说，“而且，我也没打算完全放弃经济学，我以后肯定会经常骚扰老师。”
听到吴忌这样打算，陈教授的语气明显轻快了些：“哦？这可是你说的啊。推荐信我给你写！”
“谢谢老师！”吴忌心里一暖，“让您替我操心了。”
“我是你老师。”陈教授是真心喜欢吴忌这个学生。
等薄暮开着那辆悍马接吴忌时，就说中午去兰兰姐家吃饭。把路上的事和吴忌说了。
“你带礼物了吗？”
“带了，姥姥收拾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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