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中多年来主打的是理科教学,所以像语数外物化生这些课通常都会安排在上午,下午才会安排史地政的课程。
可即便这些文科老师讲的再好再精彩,架不住学生的脑细胞都被上午的老师消耗殆尽。尤其是下午的第一节课,大家只能在各种头昏脑涨和哈欠连天的恶劣环境中垂死挣扎。
更何况冬天的暖气还非常地给力,教室就像一个育儿的暖房,让大家的眼皮总是不自觉地就黏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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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课,李来奇和张伦就跑到水房,迫不及待地把拔凉的冷水扑到脸上,只需轻轻一捧,就能让他们瞬间清醒。顺便再灌上两口,消解一□□内淤积的燥热之气。
“晚上还打球去吗?”张伦甩着手上的水珠,随口问道。
“你想被虐的话就去,我随时奉陪。”
李来奇神清气爽、自信满满,跟上午那个动不动就黯然神伤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而且看得出来,上午的事情丝毫不会影响到他打台球的技术水平。
“诶?我发现你最近有点飘啊!知道什么叫骄兵必败吗?”张伦一脸的不服气。
“知道呀!我是骄兵,”李来奇斜眼瞅着张伦,一挑眉毛,“你是必败。”
“嘿!”见口舌上没占到任何便宜,张伦气急败坏,张开双手把上面还未甩干的水珠都弹到李来奇的脸上,“我让你骄兵,我让你骄兵,我让你骄兵……”
李来奇也不甘示弱,一边闪避一边还击。
俩人不管不顾地在水池边上打闹起来,水花飞溅,惹得旁边的同学怨声载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怎么还有心思在这打水仗啊?”
赵亮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喘着粗气接着说道:“咱们班出事了,你俩快去看看吧!”
俩人同时收手,异口同声道:“怎么了?”
“许多多跟叫武晟的那小子,”赵亮着急咽了口唾沫,“打……打起来了。”
一听“许多多”仨字,张伦想都没想撒腿就往回跑。
李来奇则是一下子愣住了,直到听见赵亮冲他喊“你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呀!”他这才反应过来,一路跟在赵亮的后面向教室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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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班的教室门前乱作一团,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不能说是人山人海吧,也是里三层外三层,不知道的还以为看耍猴呢!
张伦一路狂奔迅速赶到,顺着人群外围转了多半圈儿,居然没找到合适的突破口,想进去比登天还难。
但是透过忽大忽小的人头之间的缝隙,张伦隐约看见许多多双手紧紧地抓着武晟的衣领,目光凶狠地对着他大吼,声音听起来近乎于咆哮。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
面对这个场面,武晟没有退缩,反倒是颇为镇静地对旁边拦着许多多的夏凡说:“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许多多的本性终于暴露出来了吧!”
谁能料到,下一秒许多多挣开束缚,竟张开大嘴冲着武晟的耳朵而去,仿佛那一刻泰森附体,誓要重现1997年对阵霍利菲尔德时经典的一幕。
这下,武晟可就不淡定了。
他怎么说也是身经百战的家庭人型沙包,多年来练就了一身的□□防御术,皮糙肉厚抗揍的很。
在他看来,许多多再野蛮再厉害,还能比自己的父母更残暴更没有人性吗?就算挨上她几下拳脚又能如何?仿佛蜻蜓点水,不在话下。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许多多居然会咬人。
这要是不小心被叼上一口,不挂彩才怪呢!
众人也都被这一惊险场面吓到了,女孩子纷纷尖叫着捂住眼睛不敢看,男孩子也都紧张地哄堂大叫,但就是没人敢上前拉架,生怕被许多多反手干上一口。
“多多,多多你别冲动……”
只有夏凡,使劲地拉住许多多的肩膀,不让她的脑袋探到武晟的耳朵。不然的话,后果不敢设想。
人群外围的张伦已经顾不得素质什么的了,左冲右撞地拼出一条血路来,硬生生地挤了进去。然后二话没说,一把抓住许多多的双手往上一提,迅速用身体挡在她的面前,将她和武晟二人分开。
武晟终于脱离了危险,但许多多已然是杀红了眼,大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根本没在意眼前突然出现的是个什么东西,一口就咬在了张伦的肩膀上。
虽然隔着衣服,没有血腥的画面,但许多多可是真的使劲呐!
张伦眉头一皱,忍着疼一声不吭,众人都目瞪口呆。
撒了气的许多多终于松开了嘴,稍稍恢复了些平静,被夏凡搀扶着向后撤了一步,然后抱在怀里保护了起来。
躲过一劫的武晟非但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反而得了便宜还卖乖,有张伦在中间拦着竟显得更嚣张了几分,“许多多,你属狗的你,怪不得外号叫‘许小狗’,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
此话一出,许多多还没有反应,倒是让张伦感到不爽了,他推搡了武晟一把,忿忿地说:“你还有完没完了?”
武晟一脸委屈,“张伦,她爸爸是盗窃犯,我好心提醒你们,让你们离她远点儿,我有错吗?”
俗话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要是说者有意呢?
刚才还在指责武晟欺负女同学的围观群众,一下子都闭了嘴,然后又三三两两的对着许多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张伦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许多多,见她又想爆发,但被夏凡及时出手死死地抱着,不能动弹。
他气愤不已,猛地回过头来对武晟大声说:“你不要瞎说,我不相信!”
“张伦,你怎么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武晟眼睛一瞪,故作严肃,“难倒你不信任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听到这种话从武晟的嘴里说出来,张伦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实事求是地说,他确实想不起来武晟曾经哪里骗过自己,亦或根本就不知道武晟曾经还骗过自己。
“武晟!”
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从人群外面传来,那声音盖过了所有嘈杂,人们纷纷好奇地回头四处寻找。
只见一前一后两个人拨开人群走了进来,领头的那个是李来奇。
他从容地走到张伦的身边,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转头对武晟说:“就你,也配谈信任?”
这里本是看热闹的地方,应该乱乱哄哄、吵吵闹闹的才对,但现场却鸦雀无声,安静异常。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心中暗想: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答案,只有“铁杆三兄弟”知道。
李来奇的出现,让武晟的气焰明显弱了下来,但他那种人怎么可能甘愿败阵呢?既然敢找麻烦,那一定是有备而来。
“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但总不能不相信警察吧?”
武晟突然一记回马枪,让人措手不及。
特别是许多多,听到这句话,再也发动不出一丝一毫的戾气,只好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默默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煎熬。
一招祭出,武晟立刻又变得嚣张了几分,继续说道:“许多多她爸的事,人证物证俱全,警察都已经结案了,只不过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不用着急,应该快了。”
“既然没对外公布,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张伦急切地问。
“结案材料我爸已经看过了,是他跟我说的,而且他还让我离许多多远点儿……”武晟滔滔不绝,越说越来劲,语气颇为得意,“我是为了你们好,才提前提醒你们的。咱们是兄弟嘛,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招一身的晦气呢?”
“你说什么呢?”张伦急了,刚要冲到武晟的面前,却被李来奇捷足先登。
这次换做李来奇揪住武晟的衣领,怒斥道:“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脸吧,我们早就不是兄弟了。而且,你给我听好了,无论你说什么,我们都不会相信的。”
同样是揪衣领,李来奇的力气可比许多多大多了,勒得武晟有点儿喘不过气来,瞬间把脸憋得通红。
“你们七班人都什么毛病?怎么都爱揪人家衣领啊?”
武晟刚想回击,可是定睛一看,李来奇旁边有个张伦,张伦旁边还有个赵亮,赵亮旁边尽管没有人,但这是人家007班的大门口,007班是何许班也?谁知道会从里面冲出来什么妖魔鬼怪。
中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想想也只好先忍下这一局。
“好心当成驴肝肺,一点儿兄弟情面都不讲了,是吧?”武晟抓住面前的手一甩,李来奇松开了他的衣领,“行,你们就护着她吧,什么人都敢交,早晚让你们好看。”
说完,他又挨个看了这几个冥顽不灵的人一眼,好像是在心里暗暗较劲,然后转身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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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清净之后,上课的铃声忽然响起,像散了场的电影一样,大家迅速回了自己的班级。
张伦帮着夏凡把情绪激动到浑身发抖的许多多扶回了教室,李来奇则站在班级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他静静地看着武晟逐渐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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