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草原的第三日，他们找到了父亲日记里写的那片湖。
湖水藏在两山之间的谷地里，像块被遗忘的蓝宝石，岸边长满了开着紫色小花的野草，风一吹，花香就混着水汽漫过来，清得让人心头发颤。
“真的能映出心事吗？”离渊蹲在湖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眼里带着好奇，和小时候在基地的监控里看到的那个瑟缩的影子判若两人。
洛尘站在他身后，望着湖面：“试试就知道了。”
离渊深吸一口气，伸手触碰水面。指尖刚碰到湖水，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涟漪，倒影里的自己渐渐变了——变成了父亲日记里画的那个年轻人，站在向日葵花田里，手里捧着颗蓝色的晶体，笑得温柔。
“是爸爸……”离渊的声音有些发颤。
涟漪散去，倒影又变回了他自己，只是身边多了个模糊的身影——是洛尘，正伸手揉着他的头发，背景是海边的橘子树，枝头结满了橙黄色的果子。
离渊猛地回头，撞进洛尘含笑的眼里：“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我们在海边种橘子，”洛尘握住他的手，指尖带着湖水的凉意，“看到小宇长高了，抱着向日葵跑过来，喊我们‘哥哥’。”
两人相视而笑，心里都清楚，这湖映出的不是“心事”，是藏在心底最柔软的期盼——关于安稳，关于陪伴，关于那些平凡却珍贵的日常。
湖边的石头上坐着个采药的老婆婆，看到他们，慢悠悠地说：“这湖啊，专映心里最真的东西。有的人看到金银，有的人看到仇恨，有的人……看到像你们这样的光。”
她指了指离渊掌心的蓝光：“‘种子先生’当年也在这湖边坐过，说他看到了个孩子，眼里有星星，手里有向日葵。”
离渊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眼眶发热。原来父亲早就预见了他的存在，早就把“希望”的种子，埋在了这片湖底，埋在了时光里。
在湖边待了两天，他们采集了很多治愈能量灼伤的草药，离渊还把带来的向日葵种子分给了附近的牧民，教他们如何用“火种”能量催芽。
“等明年花开了，沿着湖边种一圈，”离渊比划着，“黄灿灿的，肯定很好看。”
牧民们笑着答应，还送了他们两匹好马，说草原太大，骑马比马车快。
离开谷地时，离渊特意装了瓶湖水。阳光透过玻璃瓶，在马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串流动的星星。
“你说，把这湖水带回海边，浇在橘子树下，会不会结出更甜的果子？”离渊偏过头问洛尘，风吹得他的头发乱乱的。
“说不定会结出带花香的橘子，”洛尘伸手帮他理了理头发，“到时候我们分给每个聚落，让大家都尝尝草原的味道。”
两匹马沿着草原的边缘慢慢走，离渊偶尔会松开缰绳，让马自由地跑一段，感受风拂过脸颊的快意。他想起刚从基地逃出来时，以为世界只剩下废墟和恐惧；想起在花田遇到洛尘时，以为能活下去就已是奢望；而现在，他正骑着马，走在父亲曾走过的草原上，身边有想共度一生的人，前方有播撒种子的希望。
“洛尘，”离渊突然勒住马，认真地说，“我好像终于明白‘共生’是什么了。”
“是什么？”洛尘也停下马，侧耳听着。
“是向日葵和草原共生，是橘子树和海边共生，”离渊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是你和我共生，是所有相信希望的人，一起在这片土地上，好好活下去。”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绿茸茸的草地上，像两棵依偎在一起的树。远处的湖面闪着金光，湖边的野花在风中摇曳，仿佛在为这个答案轻轻鼓掌。
他们没有立刻启程回家，而是骑着马，沿着草原慢慢走，把“火种”与地核能量共生的方法教给更多牧民，把向日葵的种子撒向更远的地方。
离渊的背包里，父亲的日记渐渐写满了新的内容——有草原的落日，有牧民的笑脸，有湖底的星光，还有他和洛尘的约定：明年春天，带着海边的橘子籽回来，在湖边种出第一棵属于草原的橘子树。
马背上的风带着草香，离渊靠在洛尘肩上，看着天边流动的云，突然觉得，这世界其实从未“冰封”过。所谓的“绝对零度”，早已被一颗颗跳动的心、一粒粒播撒的种子、一片片盛开的向日葵，悄悄融化成了春天。
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每一阵掠过草原的风里，在每一滴滋润土地的水里，在每一次相视一笑的默契里，在所有关于“共生”与“希望”的、未完待续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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