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西域草原的那天,风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戈壁的粗粝风沙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眼前豁然开朗——大片的绿意在起伏的丘陵上铺开,黄色的野花星星点点地缀在草丛里,远处的羊群像散落的白云,牧羊人甩着鞭子的吆喝声顺着风飘过来,清越得像首歌。
“真的有向日葵!”离渊扒在马车窗边,眼睛亮得惊人。
丘陵的缓坡上,果然长着一片野生的向日葵,花盘比他们种的小些,却开得格外精神,花茎在风中轻轻摇曳,像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洛尘停下马车,牵着离渊的手走进花海。野生向日葵的花盘带着淡淡的清香,离渊蹲下来,指尖拂过叶片上的绒毛,突然“咦”了一声——叶片背面的纹路,竟和父亲日记里画的草药图谱隐隐重合。
“是治愈能量灼伤的草药!”他惊喜地指着叶片,“你看这纹路,和日记里写的一模一样!”
洛尘凑过去看,果然在叶片的脉络里,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能安抚能量波动的气息。他想起离渊指尖那道常年发烫的疤,心里软了软:“多摘些回去,晾干了做成药膏。”
正说着,一个穿着羊皮袄的老人赶着羊群走过来,手里拄着根缠着红布的拐杖,看到他们时,眯起眼睛笑了:“外来的吧?看你们面生得很。”
“我们从海边来,”离渊站起来,礼貌地打招呼,“想看看这里的向日葵,还有……找一种能治伤的草药。”
老人的目光落在离渊掌心若隐若现的蓝光上,眼神动了动:“你们是‘带光的人’?”
离渊愣了一下:“您知道?”
“十几年前见过一个,”老人摸了摸胡子,望向向日葵田深处,“也是个年轻人,背着个旧本子,说能让土地长出粮食。他在那边的山坳里住了很久,种了片向日葵,还教我们用草药治牛羊的病。”
离渊和洛尘对视一眼——是离渊的父亲。
“他住的房子还在吗?”离渊急忙问。
老人指了指丘陵背面:“在呢,就是久没人住,怕是落满灰了。你们要去看看?我让我孙子给你们带路。”
没过多久,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跑了过来,手里攥着朵向日葵,脆生生地喊:“哥哥姐姐跟我来!”
跟着小姑娘穿过向日葵田,山坳里果然有座小小的石屋。屋顶长着些野草,木门却擦得很干净,显然常有人来打理。
“爷爷说,这是‘种子先生’的房子,要好好守着,”小姑娘推开木门,“他说‘种子先生’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离渊走进石屋,眼眶突然有点热。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些风干的草药,桌上还放着个没画完的本子——正是父亲的笔迹,画的是草原的落日,旁边写着“离渊若见此,当知万物有灵”。
“爸爸……”离渊轻轻抚摸着本子的封面,指尖的疤第一次不觉得痛,反而有种暖暖的归属感。
洛尘走到屋外,发现石屋后面有片开垦过的土地,土里还能看到向日葵的根须。他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上面竟刻着小小的“共生”二字。
原来,父亲的理念从来不是空想。他早已在这里种下了“共生”的种子,用草药治愈伤痛,用向日葵传递希望,让这片草原的人,早早懂得了“能量与生命”可以和谐共存。
傍晚,老人留他们在蒙古包吃饭。羊肉汤煮得滚烫,奶酒带着清甜的香气,小姑娘缠着离渊,让他讲海边的故事。
“海里的鱼真的有这么大吗?”她张开双臂比划着,眼睛里满是向往。
“比这还大呢,”离渊笑着说,“等你长大了,我带你去看海,去摘橘子。”
老人喝着酒,看着他们,突然叹了口气:“‘种子先生’当年说,总有一天,草原的向日葵会开到海边,海边的橘子会结在草原。现在看来,他没说错啊。”
离渊看向洛尘,两人眼里都映着跳动的火光。他知道,父亲的愿望正在实现——不是靠某个人的力量,是靠无数像老人、像小姑娘、像璃月、像海边聚落的人,一起用双手播撒的种子,一起用信任浇灌的希望。
夜里躺在石屋的木床上,离渊听着窗外的风声,手里握着父亲的本子,突然觉得,所谓的“传承”,从来不是把某个人的名字刻在石碑上,是让他的信念,像向日葵的种子一样,落在不同的土地上,长出属于每个时代的、新的生机。
第二天离开时,离渊在石屋前种下了一包新的向日葵种子,又把带来的橘子籽埋在土里。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开出更灿烂的花,结出更清甜的果。
马车驶离草原时,离渊回头望了一眼——野生的向日葵在风中招手,石屋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是老人让孙子去打扫时烧的火),远处的羊群依旧悠闲地啃着草。
“我们还会回来的,对吗?”他问洛尘。
“会的,”洛尘握紧他的手,“等橘子籽发芽,等向日葵再开一轮,我们就带着海边的消息回来。”
风里带着向日葵的清香,也带着远方的惦念。离渊知道,这趟远行不是终点,是新的起点——就像父亲当年从这里走向海边,他现在从这里走向更广阔的世界,而那些藏在草原与海边的种子,终将在某一天,连成一片跨越山川湖海的、金色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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