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们把你的愤怒移植到了菲尔·帝摩尼森的身上。”花梦期喃喃说道，“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菲尔·帝摩尼森之所以能够召唤灰雾血雨，是因为它‘借’走了你一部分‘天灾’力量！”
在静谧的田野中，那朵绵软的白云开始膨胀，慢慢地越过她的头顶：“菲尔·帝摩尼森的缺陷是它一直被进食的**裹挟。有时候，它的疯狂会通过某种联系传递给我。”
花梦期警惕道：“你被‘感染’了？”
开普勒233abo星球意志否定了花梦期的说法：“尚未。”
星球意志在面对外来分子的时候通常都会采取行动以求达到某种动态的平衡——蓝星意志拒绝暗影的干涉，毫不留情地驱逐了对方；开普勒233和菲尔·帝摩尼森则选择另一种方式，它们试图寻找到一种共通的生存方式。
这位星球意志大人似乎醉心于玩弄光影，云层放射出数道扭曲的光线，映出了“天空”真实的模样。
此起彼伏的石刺上面挂满着晶莹的虫卵，保守估计数量有上万枚。天然形成的地下洞穴早已被扩建成四通八达的虫巢。
花梦期试探道：“我可以理解你，屈居人下的滋味并不好受，不是吗？高等文明委员会的统治太野蛮了。你龟缩在地核深处，豢养这些或雨点或光斑一样的虫子，让它们爬上地表世界，为你劳动，为你获取信息……”
孵化的虫群嗡响如低沉雷鸣，如同一种警告。
花梦期识趣地说：“我们可以合作，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无数透明的膜翅隐约勾勒出一道扭曲光线的螺旋轮廓：“向我展示你的诚意。”
“好吧，如你所愿。”花梦期展开灵界。
螺旋轮廓线深深地扎入灵界，在这平静的空间里掀起一股狂暴的龙卷风。
当螺旋行过血色泉水的时候，一道颇为壮观的水龙卷逐渐形成，水面之下的东西无处可藏，不得不暴露身形。
在血泉之下生长着一棵怪模怪样的树。它的主干瘦长如鬼影，伸出的若干枝条则柔弱无骨，宛若人手般在空中招摇。
风暴逐渐止歇：“传闻暗影种族的崇拜图腾众多，其中就包括无叶神柽和圣墟诡泉。”
花梦期腹诽，对她来说它们叫什么都没区别，两者都是灵界本源力量外放的表现形态。
花梦期一直知道它们在那里，她经常使用它们，它们陪伴她度过了很多艰难时刻。但其他时候，她常常忽略它们的存在。
应当不是因为“水底下长着一棵树”违背她的常识，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她都遭遇过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只有一种可能，它们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被花梦期持续注意到。毕竟每次被花梦期注视，就意味着储存在它们之中的力量有被消耗的可能。
“虽然它们很非凡，但我想给你看的不是这个。”花梦期说，“重头戏在后面。”
灵界颠倒，纯白空间转换成寂灭之夜，黄金门缓缓升起，高大门柱上的熊熊火焰仿佛从未熄灭。
在门的面前，螺旋轮廓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几乎成了一道波浪。
“你怎么了？”花梦期好奇而不失关切地问。
“我没事。”波动的螺旋轮廓答，“我马上就平静下来。”
祂把自己抻到直得不能再直，总算停止了抖动。
“现在你变成一条‘平线’了。”花梦期观察后说道，“看样子你已经认出门的来历了。”
“平线”又开始止不住地震颤，漆黑的太空广场蕴含的恐惧波及了它。因为祂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无所知，这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从理智上来说，祂本没必要如此。
但祂现在几乎失去理智。开普勒233abo星球意志一见到“门”就知道它是为了守护某个地方而被建造出来的。在星球意志的“预知”本能之下，一切都昭然若揭。
但这种本能很快失效了，“门”在祂的视界里面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残影。祂甚至看不清它，只能勉强感觉到它还在那里。
这个发现让星球意志受到震撼。“门”有意屏蔽了祂的“预知”！
更重要的是，门的存在清晰地让祂意识到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接近暗影种族的秘辛。
暗影种族曾经以神秘和富有而闻名多重宇宙，直到他们被一伙臭名昭著的星盗盯上。
母星财富被洗劫一空，始作俑者扬长而去，暗影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即使暗影种族提前封锁空域也无济于事，只因星盗们掌握着更高超的科技。那些外表丑陋猎奇的宇宙飞船搭载着威力超群的武器，还懂得如何实现定点快速跃迁。
战争造成的辐射和污染完全毁掉了这颗星球，这里不再适宜生存。暗影种族被迫背井离乡。当他们在新的星球上安顿下来，准备休养生息的时候，另一拨星盗又来了。
暗影种族意识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性的袭击。他们不堪其扰，决定反抗，但牺牲的人越来越多。
面对暗影种族提交的证据，高等文明联合法庭的举措是和稀泥。下属调解员试图促进暗影和星盗的和谈，无果。
星盗反诉暗影，厚颜无耻称暗影种族“故意毁坏”他们“碰巧路过”的飞船，要求暗影种族为此偿付巨额赔款。
在委员会的施压和暗示下，暗影种族不得不接受调解，并向高等文明星联银行借贷以此偿还赔款，以求一个和平的窗口期。经此一事，内部分裂更加严重。
暗影种族不再富有，不再神秘。他们的价值被不断剥削，他们族人的身影在各处活动，并且通常充当着杀手般的角色。
暗影本能赐予他们掠夺别人灵魂生命的天赋。这使得他们的杀戮行为趋向演变成一种受人追捧的艺术。有段时间，暗影种族的人几乎垄断了“杀戮家”这个职业。在那之后，这个传奇种族的命运出现了更大的波澜。
这样一个与生俱来就有着非凡天赋、发自内心热爱和平的种族，在战争的泥沼里变得面目全非，不得不以杀为生。尽管如此，他们依然想尽办法为后裔保存希望的火种……
开普勒的遐思被花梦期打断了。
“开门是有代价的。门需要你提供一点东西。”
“门需要什么？”
“曾经属于你的一部分，从你身上掉落的产品……诸如此类。”花梦期说。
星球意志沉默了一会，提了一个突兀的要求：“我要你的保证，保证门会满意我对它的奉献。”
花梦期认为这个有点难办。虽然门从没拒绝过她的需求，就像血泉一样。但是她知道它们有自己的想法，它们只是从不使用她熟悉的人类语言和她交流。
于是她摇头：“很遗憾，我不能百分百保证。”
开普勒一副果然如此的态度：“我知道你做不到。如果你真的承诺，我会把你当成骗子。”
花梦期有点无奈，开普勒233abo对她总有种莫名的警惕和戒备，这并不是花梦期的错觉。
开普勒奉献出了祂的一部分，轮廓线的其中一截散落成虫。那些小小的雨光虫安静地趴在门中央，拢作一团，尽可能远离门上溢出的火焰。
花梦期盯着门，心想：“每一次进入亘古寂灭之夜，我都会被这里最纯粹的恐惧洗礼，并且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摆脱影响。但你一直在这里，丝毫不畏惧恐惧对你的浸润，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从不否认你的重要性，你无可取代。曾经的暗影是你的守门人，现在的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我指引访客到你面前，希望你能给他们指出一条明路：实现他们的心愿，让彼此都得到满足。
“这次来访的客人身份特殊，祂是掌握这个星球的意志者。我希望你向祂展示的东西能够打动祂。我需要祂的允许，为了获得在这个星球上掠夺灵魂的许可。”
暗影本能产生的侵入性思维经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花梦期的脑海之中。想法相当危险，时常让她感到颤栗。
时间一长，她逐渐分不清这种颤栗是来自于她内心深处的不安还是悸动。
花梦期的思维空白了一瞬间，只剩下唯一的念头占据了她的脑子：“为了……在这个星球重新上演关于杀戮艺术的剧目。”
门开了，露出一道可供通过的缝隙。虫群迫不及待地飞了进去。
花梦期跟在开普勒身后进入。
不会熄灭的火焰温顺无比，仿佛祭祀仪式的烛火，微光照亮了一面矮小的石壁，上面布满大小不一的凹坑。
开普勒在此怔愣：“这是……”
花梦期说：“这就是你在和门交互的那一瞬间内心真正想向我们索求的东西。”
“不可能。”开普勒否认道，“我一直对你们族的秘密充满好奇，也是冲着它来的——你们费大力气守护的秘宝怎么可能是一面如此矮小的石头墙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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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螺旋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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