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我叫凤念。
这个名字像烙印般刻在我的灵魂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父亲说我在修炼时出了岔子，失去了从前的记忆。我直觉那些记忆对我很重要，于是闭关一年，脑海中却仍是一片空白。
50
今天是我的成年礼。
我看向镜子。
镜中的少女一袭暗红长裙，裙摆缀满细碎的黑曜石，会随着步伐折射出冷冽的光。侍女们跪着为我戴上最后一件首饰——那是一条镶嵌着血玉的颈链，坠子形如展翅的凤凰，羽翼边缘却缠绕着荆棘般的金纹。
"殿下真美。"年长的侍女低声赞叹，手指轻颤着为我别好额饰。银链垂落的黑羽轻扫过眉骨，衬得肤色愈发苍白。我抬手抚过自己的脸，指尖触及眼角那抹用特殊颜料勾勒出的暗红纹路，像一滴干涸的血泪。
宴会厅的穹顶高得令人眩晕，数千盏魂导灯将水晶吊饰照得璀璨夺目。我缓步走下阶梯时，所有交谈声都戛然而止。黑金交织的裙裾拂过红毯，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毒蛇游过枯叶。
"凤凰公主到——"
侍从的唱喏声中，我看见了端坐在主位的徐天然。这位新登基的日月皇帝身着白金相间的礼服，俊美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他身侧的皇后橘子也是一袭鹅黄宫装，
"表妹。"徐天然起身相迎，指尖虚扶我的手腕，"今日这身装束，倒让朕想起姑母当年的风采。"
我垂眸行礼，发间的黑羽随着动作轻晃："承蒙陛下厚爱。"
钟离乌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念儿的天赋更胜她的母亲。"他黑袍上的暗纹在灯光下如活物般蠕动，"短短一年，黑暗凤凰武魂已至魂帝境界。"
龙逍遥端着酒杯站在阴影里，叶夕水则坐在高座，指尖轻点扶手，目光如刀般扫过全场。
我站在宴会中央，接受着众人的恭维与审视，却忽然察觉到几道灼热的视线——与那些谄媚的、敬畏的目光截然不同。
我抬眼望去，在人群边缘，对上了三双眼睛——
镜红尘站在不远处，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复杂，像是透过我在看某个遥远的影子。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想上前，却又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梦红尘咬着下唇，眼眶泛红，手指死死攥着裙摆，像是拼命克制着什么。
而笑红尘——
他站在人群边缘，身姿挺拔如松，银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他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礼服，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三足金蟾纹路，衬得他整个人矜贵而内敛。他的眉眼如刀削般锋利，金瞳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颌线条干净利落，整个人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可他的眼神……却让我莫名心悸。
那里面没有谄媚，没有野心，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隐忍的克制。
我的太阳穴骤然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我的记忆。我下意识按住额头，指尖微微发抖。
钟离乌立刻察觉，高大的身影横跨一步，彻底隔绝了我们的对视。他宽大的黑袍像一道屏障，将红尘家的三人挡在视线之外。
"念儿，不舒服？"他低声问，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
我摇头，强压下那股莫名的眩晕感："没事，父亲。"
徐天然适时地拍了拍手，朗声道："诸位，今日是凤凰公主的成人礼，朕特意邀请了帝国最优秀的青年才俊，不知公主可愿挑选一位，作为开场舞的舞伴？"
他的话音刚落，数名衣着华贵的青年便上前一步，目光热切地望向我，却让我没由来地感到厌烦。
我扫视一圈，最终，目光再次落在笑红尘身上。
他站在那里，没有上前，也没有退后，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在等待什么。
我抬起手，指向他——
"父亲，我想要他。"
宴会厅瞬间安静。
钟离乌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温和地劝道："念儿，换一个吧。他不在名单中。"
我执拗地与他对视，一字一顿："我就要他。"
空气凝固了一瞬。
皇后橘子轻笑一声，柔声打圆场："陛下，既然公主喜欢，不如就随她的意？"
徐天然意味深长地看了笑红尘一眼，最终点头："准了。"
侍从立刻上前，示意笑红尘上前。
笑红尘缓步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无形的弦上，让我的心跳莫名加速。他站定在我面前，微微欠身，向我伸出手——
"殿下。"
他的嗓音低沉，像是一杯醇厚的酒，带着微醺的温度。
我将手搭在他的掌心，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掌心覆着一层薄茧，触感并不柔软，却莫名让人安心。
乐声流淌，他带着我滑入舞池。他的舞步精准而优雅，手臂虚虚环在我的腰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让我感到冒犯，却又在每一次转身时，让我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我们……是不是见过？"我低声问，眉头微蹙。
他的金瞳微微一动，随即恢复平静："殿下说笑了。"
"可你看起来很熟悉。"我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什么。
他嘴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或许是因为，我曾经是您的……故人。"
"故人？"我喃喃重复，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他不再多言，只是带着我旋转，黑金的裙摆与他的礼服在灯光下交织，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他的气息很近，带着淡淡的金属冷香，像是魂导器锻造时的余温，又像是冬日里落雪的松枝。
我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死死压住，呼之欲出，却又被无形的枷锁禁锢。
"你……"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他垂眸看我，金瞳深处似有暗流涌动，可最终，他只是轻声道："殿下，专心些，您踩到我的脚了。"
我这才惊觉自己走神，连忙调整步伐。
一曲终了，他松开我的手，后退一步，恭敬地行礼："多谢殿下赏脸。"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就好像……我本该留住他。
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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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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