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钦席……”傅应看着他的动作旁若无人、贪婪沉溺,如同无法戒断、病态吸食的“瘾君子”,虽然没见过这种场面,但还是难免担心。
“傅应。”盛钦席突然开口,声音哽咽,有种生病后无意发出的柔软,傅应一顿,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便又继续:“我的头好烫,要烫伤了。”
傅应无奈的扶了扶额,没想到盛钦席易感期和平常大相径庭,简直两个人,他便像哄小孩似的安慰道:“发烧而已,不会烫伤的。”
于是盛钦席委屈的声音更低了:“会的,你刚刚说我要熟了。”
傅应更无奈了,后悔跟他开了个玩笑:“骗你的,吃药了就会好。”
“可是没有药。”盛钦席把晶石放在了额头上,似乎想让那一小块地方凉一点,傅应看到哭笑不得,跟小孩别无二致。
“床头有通讯电话,直达服务台,我可以让他们送上来。”
然而盛钦席没有理会他的建议,自顾自道:“我熟了你会吃我吗?”
傅应一时傻愣在原地,大概是无法理解易感期时盛钦席九曲连环般的脑回路。
“我没有吃人的习惯。”他有些好笑地抱起双手。
“哦。”盛钦席不知道是放心还是失望的叹了口气,好在哭声能渐渐抑制住了。
最终傅应拨了服务台的电话,一个智能机器人悠悠晃到了302,他按下柜桶的按钮,一盒退烧药便从里面弹了出来,旁边躺着两支抑制剂。
傅应取走,拍了拍机器人的金属机身,示意辛苦,便关上了房门。
往里走,盛钦席哼哼唧唧的声音还断断续续没个了终,“傅应,傅应……”
“怎么了?”傅应正低头看着药品说明书,抑制剂这东西他只在生物课本上了解过,自己是beta完全没用上,保险起见,还得重新看看使用说明。
“我难受。”盛钦席不知什么时候又把晶石拿了下来,正正好好戴在了中指上,淡蓝色的流光在细小圆环里涌动,仿佛缠绕在他指间的蓝夜。
他的手曲成松松垮垮的拳遮住半脸,中指不偏不倚置在鼻尖处,这人似乎还沉迷于那块石头。
傅应盯着他好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从地下城淘到的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晶石有什么特别,他不过在里面加装了一枚微型定位器而已。
“等会儿,我正在拆抑制剂,用了这个应该会好点。”他回答了盛钦席前面的话。
盛钦席终于没了声音,只有一些哭过后的呜咽,傅应觉得易感期的他才像是真正的二十岁,而不是外人口中那个“纨绔”盛二少,也并非他眼中难以驯服的野狗,至少柔软的多,像撕开伪装外表不经意间露出的本性。
“好了,你直接注射就行。”傅应将手里安装好的抑制剂递给他,针头那端对着自己。
盛钦席没有接过,目光安静地落在他苍白纤细、骨节分明的手,准确的来说是落在他无名指最底端指节处一颗微小的痣。
有一丝莫名的疯狂情绪在他眼中翻涌,只是过于隐蔽,无人察觉。
傅应见他半天不说话,刚疑惑地将手朝前伸了伸,结果盛钦席直接把头扭了过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须臾,他的声音才闷闷地传过来:“我的手好痛,动不了了。”
刚刚亲眼看见盛钦席抬起手观察手上晶石的傅应:“……”
“你给我注射吧。”说的十分理所当然,手里还握着抑制剂的傅应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他讨厌肢体接触,讨厌和别人亲近,以往这些事他总是下意识回避,即使对方再不满,但是此刻他发觉心里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排斥情绪,反倒有一种难以著述的软,莫名熟悉,推动着他行动。
“我不是alpha也不是医生,这东西我都没用过。”傅应默默开口。
“所以呢?”盛钦席转过头来,不解问道,似乎不知道和刚才的话题有什么联系。
“我不会用。”
傅应的话让他沉默了一瞬,于是动不了的手又能动了,他挽起袖子,指着手臂上的某个位置,傅应跟随他的手指看过去,遒劲有力的小臂留有上次注射针孔带来的浅淡痕迹。
既然连位置都已经知道,就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了,傅应提着针剂,仿佛要完成一项大工程,扎进去的瞬间,他抬眼看了一下手臂的主人。
盛钦席没看扎针的手,而是一动不动地抬眼盯着他,如同神祗,傅应慌忙低下头,也不知道是害怕针头错位还是看到了那双穿透基因改造过的皮囊下的眼睛。
瞳孔映射出的情绪很不对,他没见过盛钦席有过那种眼神,所以认为自己兴许是看错了。
一管抑制剂下去,盛钦席好很多,没再发出无法控制的哭声,只是什么安静地躺在床上,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退烧药记得一会儿吃了。”傅应拆开药盒,将里面的小包装摊在桌面上,又转了个方向在出水机打了一杯热水,期间盛钦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他转过头与盛钦席撞上视线,两人相顾无言好几秒,傅应才重新开口:“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着,脚步已经走到了门口,然而里面忽然传来“砰”的一声,非常沉闷,怎么听都像是人身体接触地板的声音。
傅应覆上门的手指一滞,转了个身,盛钦席果然已经躺在了地上。
低低的啜泣声从地面上传来,仿佛刻意压着嗓子不让别人听见,只是委屈的泪水如洪水涌出,喉咙不成调的嗓音便适得其反的溢出,在空荡的环境中尤显可怜。
傅应长腿迈过了玄幻,几步走到了盛钦席跟前。
“怎么回事?你乱动什么?”说着手掌握上了他的手腕,一把将人拉起,幸好盛钦席自己发了力,不然他一米九的个头光凭傅应还有些吃力。
人重新回到床上,傅应刚想松开手就被他反抓住,由于顶级alpha的力道太大,苍白的手腕飞速生出几道红痕,盛钦席见状立马松了松,只是虚虚地环握着。
这样的力度傅应是可以直接把手抽出来的,然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从两手交握的地方扫过,任由他抓着了。
“傅应,我难受。”盛钦席答非所问,傅应没说话,他又重复了一句,“我难受。”
空气陷入一片沉寂,几秒过后,站着的人忽然借着手腕上的力朝前一步,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拥了一下面前的人,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盛钦席呼吸一窒,身体僵住无法动弹,整个房间里只有清晰的薄荷味随着动作窜入他的鼻腔,直冲天灵盖,一瞬间天旋地转头晕耳鸣,他的心脏如同封闭空间里唯一鲜活的东西,鼓动着、不安地、破土而出般冲碎躯壳。
“我不太会安慰人,这样好点吗?”傅应的声音如轻羽从他耳边扫过,痒痒的、麻麻的。
被问话的人没有抬头,声音沉闷:“好很多。”半晌,继续,“谢谢。”
或许是抑制剂开始起作用,又或许是别的,盛钦席情绪平稳起来,傅应把退烧药递到他手里,就着水杯里的温水吃了。
不知道怎么,盛钦席躺进了被子里,傅应则坐在一旁的软皮单人沙发上,掏出手机飞快打着字。
“叮”消息弹来,傅应的视线重新移回手机,通知栏显示着“沈琛”两个字,他点了进去,一段话便弹了出来。
“每个alpha的易感期状态都会有一些差异,但是大部分容易出现情绪波动、易怒易躁、攻击性强以及……□□直线上升的情况。”
傅应的目光落在后面几个字,脸色十分奇妙地变了几秒。
“不过像他这种……嗯……情绪低落的情况也是有的,所以不用担心,这段时间需要保持心情愉悦,放轻松就行了。”
看完最后一句话,傅应收起手机,瞟了一眼床上已经闭上眼睛的人,只是眉间始终蹙起,看起来非常不舒服的样子。
他站起身,盛钦席立马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傅应一愣,解释:“我去倒杯水。”
盛钦席这才放心似的,傅应把水杯放在了床头柜,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打算等盛钦席睡着了再离开。
然而盛钦席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始终没有闭眼。
别无他法,站着的人走动了几下,开始交代:“出水机里的水都是热的,如果晚上不舒服自己倒一点喝,退烧药和抑制剂都放在床头柜。”犹豫了片刻,继续道,“不过抑制剂用多了好像不太好?可以忍受就别用了。”
说完这段话盛钦席的表情又有种风雨欲来的委屈,傅应心中扶额,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易感期丝毫不暴躁,反倒脆弱多一些。
“那我走了?”他试探性地提问。
“傅应。”盛钦席声音嗫嚅,仿佛在措辞,“你不要走。”他说。
傅应脚步一顿,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陪陪我。”他的声音更软,又不自觉染上几分哭腔。
“但是这里只有一个床。”傅应觉得自己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毕竟让他和别人睡在一个房间就十分难受了。
“床很大。”盛钦席不依不挠。“我就睡一小块地方,不会碰到你的。”说着生怕他拒绝,立马补充,“易感期我会很怕,睡不着觉。”
这里的床的确很大,躺下两个成年人绰绰有余。
“我睡沙发吧。”他看着单人沙发旁的长沙发,提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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