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笙然眼神躲闪片刻,但面颊却被桎梏在他手上,让她不得不直视沈祁夜。
也许是因为此刻的沈祁夜,并不知晓,在原本的时空里,两个人已经有了十分亲密的接触。
所以才显得这般坦荡。
但李笙然就不一样了,她很心虚,这么近的距离与对视,让她想起两人气息纠缠时的感觉。
甚至下意识地想凑上去。
“回头涂些药膏便好了,你先松开手。”李笙然因为面颊被捏住,不好发音,嘟嘟囔囔地道。
沈祁夜看着她口中随着说话不断翻动的红舌,神色也有些许不自然。
他不知想了些什么,当即松开手,道:“抱歉。”
吃饭的时候,因为李笙然的舌头烫伤了,只能小心翼翼地慢慢吃。
鹤观声成了给大家烤肉的人,显然他也对此乐在其中。
他注意到了李笙然受伤,还会特意将肉晾一下再递给李笙然。
李笙然觉得欣慰极了,不枉她这段时间对他百般照顾。
看来他已经慢慢地从梁小颖给他施加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几个人度过了自李笙然来到这里,吃的最好,也是最融洽的一顿。
院子里点了灯,加上今晚云雾少,月亮圆,庭院里盈满了月色和灯光。
鹤观声今日消耗太多精力了,帮着沈祁夜收拾了吃剩的残局后,便打着哈欠回屋洗漱睡觉了。
李笙然也伸了伸懒腰准备回去,却在房檐边看到了一个梯子。
是谁放在这里的?
她本想上前将梯子收起。
却被屋檐上一个小小的呼声叫住。
“等等……”一个白色的小脑袋从房檐的砖瓦探出来。
“可不可以将梯子放在这里,一会我会将梯子收好的。”
是鹤云浅。
她小脸上满是恳求,声音软软糯糯,却在想要开口唤李笙然时,无法开口。
直到李笙然准备回复她时,她才听到一声细若蚊喃地娘亲二字。
“怎么在这么高的地方?”李笙然问道,随后攀着梯子爬了上去。
鹤云浅晃了晃手中的书,对李笙然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李笙然理了理衣摆,坐在了她旁边。等她刚坐下,鹤云浅小小的人便凑了过来,轻轻靠着她看手中的书。
李笙然也侧头扫了一眼书的内容,鹤云浅拿的这本书是有关观星的内容,李笙然从前在宫中,除了皇子公主必备的一些课程。
她闲暇的时候也会学一些其他的知识。她还未立府时,在皇宫居住的院落距离国师的占星台比较近。
皇宫的占星台是开国皇帝耗费巨资建的,整个北国可以看到最好看的星星都在那上面了。
小的时候她便经常跑到占星台去看星星,耳濡目染也和国师学会了些占星的知识。
不过她学的比较浅显,只粗略的会通过观看星象预测天气,国师说她没有占星的天赋,学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更有灵气,更加愿意吃苦,据说可以达到通古今,预测未来的程度。
不过后面,国师便云游去了,也一直没有收徒,导致现在北国的占星台一直空置下来。
“这个字,怎么念?”,鹤云浅小小的手点了点书上的一个字,凑了过来,把李笙然从思绪中扯出。
李笙然耐心的给她解释了这个字的读音。
说起来鹤云浅和鹤观声兄妹似乎已经到了可以去上学堂的年纪。
在之前的时空里,李笙然与鹤观声的某次聊天时,曾听鹤观声提过一嘴。
鹤观声最开始努力读书似乎是因为鹤云浅。
因为梁小颖不允许鹤云浅去上学堂,她觉得女子读书没什么用,而且还要交一份学堂的费用。
鹤山被说服了,最后就只有鹤观声被允许去学堂。
当时的鹤云浅对于书中的知识十分渴求,就会缠着鹤观声给她讲解。
为了满足鹤云浅,鹤观声便在学堂很努力的吸取知识,回到家再讲解给鹤云浅听。
想到此处,李笙然决定,这次既然她取代了梁小颖的身份,便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李笙然摸了摸鹤云浅的头发,看她正在皱眉看着一处内容。
“你对星象感兴趣吗?”李笙然问道。
“这里是这样看的。”刚好鹤云浅看的是比较基础的知识,李笙然便给她讲解了一下。
鹤云浅眼睛一下便亮了起来,看上去对李笙然很是崇拜。
李笙然最受用这种眼神了,被鹤云浅这样看着,她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讲给她。
她讲了许久,直到喉咙都有些干了。这才晃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她将鹤云浅手中的书拿了过来。
然后将她推倒在房顶上,和她并排躺在一块,道:“今日就看这些吧,光线不好,伤眼睛。”
李笙然说着戳了戳她的眉头。
夜空中繁星点点,偶有晚风吹过。
李笙然便就着漫天的星光,一处一处将方才书上写的星星指给鹤云浅看。
“浅浅你知道吗,即使你和其他星星都不同。”
“但正是你与众不同,才能不泯然众人,你就像那一轮圆月一般。”
“因为它足够耀眼强大,所以没有人觉得它是星辰中的异类。”
“所以不必在意旁的人说什么,更不要被流言蜚语所影响。”
“无论如何,都有我们在你身边。”
李笙然知道,鹤云浅一直都不是很开心。
即使今日那些小孩一个个排队给她道歉,但那不是鹤云浅所需要的。
即使他们道歉了,但也是受沈祁夜的武力威胁,不得不去道歉。
而不是真心对鹤云浅有所改观。
而鹤云浅又是这般细心敏感的性子,即使仍然不开心,却也不愿给家中添麻烦,便一直压抑着自己。
想来这也是她标签形成的原因。
李笙然知道,想要打破鹤云浅心底的自卑,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也并非她三言两语便可化解的事情。
但她一定会尽她所能,帮她走出困境。
“谢谢。”鹤云浅沉默了很久,道。随后她似乎像是又鼓起了勇气,拽了下李笙然的袖子:“可以告诉我您叫什么吗?”
李笙然怔愣一瞬。
按道理讲,现下她顶替了梁小颖的身份,那其他人都该是把她当作梁小颖才是。
鹤云浅轻轻道:“您和她一点都不像,您比她温柔,比她漂亮。”
“从第一天起我便看出来了。”
李笙然这才侧过身和她对视,她的眼睛是浅色的,睫毛也是白色的。
看起来纯洁清澈,仿佛容不下一丝杂点。
也许正是这样,她才能透过系统的伪装,看到李笙然的本质。
“我叫李笙然。”
鹤云浅眨了下眼睛,似乎在努力记住她的名字,随后有些紧张的问:“那您会走吗?”
李笙然点点头,道:“不用担心,我会在你有自保能力之后离开的,而且我们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相遇。”
听李笙然这般说,鹤云浅才放下了心。
后面两个人又随便闲聊了一会,渐渐的,李笙然便听到身旁传开了规律的呼吸声。
她侧头看过去,鹤云浅已经睡着了。
她坐起身,从屋顶向下望去,本想着先下去回房间唤沈祁夜帮忙将鹤云浅带回房间。
但没成想却在屋下看到了倚柱而立的沈祁夜,他双目微阖,整个人就这般与夜色融为一体。
“沈祁夜……”李笙然轻声唤他。
沈祁夜的耳朵微动,睁开双目看向李笙然,随后足尖轻点,便跃到屋顶上来了。
“浅浅睡着了,你把她带到房间里,我自己从梯子走下去便好。”
沈祁夜点点头,未说什么,接过李笙然怀里的鹤云浅,两下便又消失在夜色中了。
李笙然回到房间后,烧了桶热水,将一天的疲倦洗干净后,便坐在塌上,擦拭头发。
这是新买的被褥软极了,李笙然坐上去便有些睁不开眼睛,但头发未干,便强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擦头发。
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地板上投射下一个阴影。
李笙然抬起脑袋,只能看到来人的腹部,把李笙然吓得清醒了些。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李笙然语气里带着些恼。
沈祁夜似乎也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浅浅的香味,衣服也换了件宽松的。
沈祁夜没说话,只是蹲下身子,与坐着的李笙然平视。
他竖起的头发全都散下来了,比起平时的凶意,现在倒多了几分柔和。
浓密的睫毛微垂,盖住了平时又冷又凶的眸子,白净的脸庞上,薄唇因着刚洗浴完,有些红润。
沈祁夜长得真好看。
李笙然满脑子充斥着这句话。
他凑的这般近,不知是水汽还是别的原因,李笙然都觉得自己脸颊有些热。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她磕磕绊绊的道:“怎么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衣袖处拿出了一个圆润的小瓷瓶。
“上药。”沈祁夜道。
硬邦邦的一句话,将李笙然脑子里的缱绻想法冲了个干净。
抛开他现在这般有迷惑性的外表不谈,似乎从他进房间以来,他身上的气压就比今天白天更加低了。
沈祁夜似乎一直在不高兴。
他在不高兴什么呢?
李笙然也有些委屈和不悦了。
来这个时空之前,她刚同原本时空的沈祁夜闹了别扭。
来到这之后,她一直努力沉浸在任务中,告诉自己不要把原本时空的情绪给到这个一无所知的沈祁夜身上。
所以他搬出这幅臭脸给谁看。
李笙然气得有点想抬脚揣上面前人的胸膛,但她只是深深呼吸了两下压下了心底的不悦。
沈祁夜微凉的手指带着药膏伸了过来,另一只手马上便要触及到李笙然的面颊。
李笙然情绪上头,偏头躲了一下,伸手将他的手推开:“不用了,我自己来。”
沈祁夜似乎没有想过她会突然推一下,手中的药瓶没拿稳便掉落在地板上。
瓷瓶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四分五裂。
这声音不大不小,但刚好让两人无法再忽视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着矛盾。
沈祁夜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瓷瓶飞溅的碎片方才不小心划破了他的食指,鲜红的血顺着指尖蜿蜒而下。
他重重呼吸了两下。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对别人的感受可以耐心询问,却对我的感受一直视而不见?”
“是不是在你眼里,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我都是可有可无的。”
“为何要躲我?”
“我就这般让你生厌吗?”
沈祁夜抬头和李笙然对视,眼眶微红,他的手指攀上李笙然的胳膊,明明是仰头在看李笙然。
却无端的让她感到似有若无的压迫,让她无法再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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