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我罔顾宗规，阿玉要听吗？’
‘听。’归玉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这位应是被判定为谋反罪臣的左将军解正威的独子，解时秋。’
归玉点头，然后又偷偷地瞧了一眼喝茶聊天的恨朝，这次他被对方逮了个正着，恨朝故意拿起手边的水果喂给了席日努德雅兰，希望归玉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他明显要失望了，可自己的客人在这里，他并不能多加干涉，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过身继续听着席日努德分享给自己的可胡新鲜事。
席日努德·雅兰喝光了整整一壶果酒，拉着恨朝要做游戏令，可是游戏令须得人多了才行，于是她一双带了些醉意的眼睛看向了各玩各的四人。
“哎哟好吧好吧。”她烦躁地甩了甩手，眼瞧着褚玖淡漠的完全没有加入进来，完全没有参与进来的意思。从身上不知哪出的口袋里掏出了象牙素纹烟斗，这对在场的所与人，除了席日努德·雅兰自己，都是个新奇的玩意儿。
“若是没猜错，席日努德手上拿的是可胡的烟具？听说可胡地广辽阔，牧羊之时民众多喜抽烟斗打发时间。”仲闲风放下手中的茶盏，兴味浓厚地盯着席日努德雅兰手中的物件瞧。那似乎并不是普通的烟斗。
“你对这个很有研究嘛。”席日努德将烟斗放在桌子上方敲了敲，“只不过我不抽烟叶，这里面放的是我喜欢的东西。”
疏通过烟斗后，她放松地吸了一口，享受地眯起了眼睛，而后一缕没有气味的烟雾从她的口中吐了出来，烟雾没有立刻散去，而是变幻成了一只缩小版的獒雄犬，白色的烟雾让它丝毫没有实体时的雄壮威武，反而憨态可爱。
只是这小犬围着席日努德转了两圈，便一下子冲出了亭外，不知奔着什么地方去了。
恨朝眼瞧着对方毫不避讳地展现道法，一时间有些无言。
“啊，你有什么喜欢的动物吗？随便什么都可以。”席日努德似乎是才反应过来，于是主动问道。
恨朝垂眸想了想，复又抬头，带着笑回：“谢谢小姐，奴，没什么喜欢的。”他早已学会将自己的一切掩盖起来，唯客人马首是瞻。
“那你应该活的挺憋屈啊。”席日努德微微侧头，金黄色的眼睛中不知何时已然没有了刚才的醉意，看了眼面容保持着让人看不出真假的微笑的恨朝，用微小的声音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这香风阁炸，咳嗯，没了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呢？”
听了这话，恨朝愣了一下，香风阁会没了吗？他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因为这是个不可能存在的假设。
“先不说这个了，小姐方才放出去的云雾，不怕别人看到吗？”恨朝是真的有些担心，怕眼前的几个人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席日努德微微想了一下，“应该看不到吧。”这是由她控制的东西，看到与否自然也是受到她的调动的。
‘找到了。’
褚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好。’
午时过后，几人各自回了房间，恨朝带走了席日努德，归玉带走了褚玖，隗怀月，隗怀月和仲闲风在一间屋子里同住。
“啊呜……”归玉打了个哈欠，一整个扑到了床上昏昏欲睡，褚玖将归玉踢飞的短靴放好，再抬头，便看到刚刚还困得不行的归玉正盯着自己瞧。
“怎么了？”
“你认识席日努德？”
“只是偶然有过一面之缘。”褚玖老实回答。
“莫吾那么神秘，你也是厉害，能认识莫吾的大弟子。”归玉双手垫在头下，眼睛看着顶上的帘布，“你说说，他们都有什么公之于众的秘密。”
“可是阿玉，”褚玖露出为难的神色，“既然公之于众了，那便算不上是秘密了吧。”
归玉一个枕头就扔过来，他有些破防了：“你快点说就是了！”
褚玖将枕头重新放回床上，把自己了解的关于莫吾的事情娓娓说出：“阿玉你知道的，河出绿图，地出乘黄。大江静止的符箓是以绿色为底。”
“这个，这个我知道，河图靠水，那么他们的符箓一般都是绿色打底，所以呢？”归玉催促褚玖继续说下去。
褚玖眉眼弯弯，将方才差人买来的吃食摆放在床跟前，“可胡地广人稀，位处偏远，其多以部落组合，所以图腾信仰尤为繁盛，因此莫吾宗信奉位上最高者，是司掌图腾的总神，莫吾的符箓为白纸底，与其余三宗符箓不同，莫吾的符箓，主要是绘各种图腾鸟兽，符箓的白纸更像是一种暂时的寄宿，等到持符者需要时便会挣脱……”
“嗯嗯，咔嚓咔嚓。”归玉意犹未尽地又拿了一块欢喜团，他瞧了眼褚玖，“可是，这些有些都听过了。”
“莫吾有图腾灵体庇佑，所以门下弟子少数能看清他人魂魄颜色的能力。”
归玉摸了摸嘴角的残渣，“呃，这样太厉害了，岂不是看一眼便能瞧出对方是不是好人。”
“这并不绝对。”
“但是我看席日努德对恨朝的态度，啊！”归玉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跳转话题，“所以恨朝是好人吧。”
归玉的眼中充满了期盼，褚玖移开视线，“阿玉对刚见过两三面的人倒是关心的很。”他手上动作不停歇，将归玉吃空的果盘移放到了桌子上。
“不，他是个好人啊，我和你说过了，他救了很多人。”归玉太了解褚玖了，他不和自己对视的时候，哪怕面上仍旧平静含笑，但已是生气的状态了。
“吃不吃。”似乎是为了讨好，归玉拿起了个白果果干递到了褚玖的嘴边，“吃一个吧，吃一个吧。”
虽然早已辟谷，但归玉递过来的，褚玖本想着张嘴接过，可是还没动作，归玉已经收回手，将果干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吧唧吧唧，我忘了你不喜欢吃太甜的，嘿嘿。”
褚玖笑了，原本是气归玉拿了回去，可是对方准确说出了自己的喜好，他又好开心。
“还有，我听一个管事的说，今天的客人要带两个下人一起来呢。怎么没瞧见呢？”
褚玖想着那两个面色通红，打死也不进来的人，“是二师叔座下的两个弟子，他们不想进来，说是在外面打掩护。”
“正则和仰瞻？”渡厄真人的两个亲传弟子。
“亏得阿玉还记得他们。”褚玖语气有些发酸。
归玉从床上坐正身子，“他们小时候多可爱啊，像你的跟屁虫，左右护法哈哈哈哈哈。”他想到了这两位师兄和褚月弥褚江流对骂的场面了，后来四个人都受罚来着。
“啊不说了，你快来，休息一会儿，晚上破了这六十四诡爻！”说罢归玉腾出了一块地方，拍了拍身旁空位，示意褚玖躺过来。
褚玖也听话，脱下外衫合衣躺在了归玉身旁。此刻的归玉已经闭上双眼，感受到身旁被褥轻微的凹陷后，他下意识伸出手，一下下轻轻拍在褚玖的肩膀处，像小时候哄睡那般。
另一边，恨朝的房间内。与下等的男娼明显不同，他的房间奢华巨大，其豪奢之状可见一斑，席日努德坐在漆木圆椅上，看恨朝从下人手中接过盘食摆放在桌子上。
“传闻可胡牧牛羊维生，生活在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地上，可胡人民日常饮食离不开牛羊禽肉，奴便遣人单去有名的馆子买了这些回来，盼着小姐能够喜欢。”说着，恨朝将一盘胡炮肉推到了席日努德面前，然后去了筷子将其夹到了玉石碗中。
席日努德勾勾唇角，这满桌子的荤食，香味勾人，若是放于平常人面前怕是口水都流出来了，却也如恨朝所说那般，可胡游牧，日常吃食以牛羊禽肉为主，但莫吾图腾总神的信仰以及日常所见生灵的纯粹，让可胡的修道者从不碰荤腥。
所以席日努德无视了碗中的肉片，“谢谢，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奴名恨朝。”恨朝从下人手中接过了琵琶，“听闻可胡有乐器名萨塔尔，虽然奴从未见过……”
“这有什么难的，”席日努德笑得夸张，似乎因为她皮肤本就黝黑的缘故，显露出来的牙齿倒是十分的白，“下次我带给你，不对，等有机会我亲自给你带一把嘛。”
恨朝不说话，只是轻轻拨动了几下琴弦，他略微垂着头，脑袋里回荡着席日努德的话，他知道，这些客人最喜欢的就是说一些让男倌们欢喜的话，听多了，便也腻了。只是对于面前纯粹的人，他似乎抱有了某种期待。
于是在阻止不住后出口问道：“小姐说的下次和有机会，可是什么时候？”他的语气中带了好些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期待。
席日努德眼瞧着恨朝周围变得有些灰白的气复而洁白，只是没什么生气，“方才在亭子里不是问过你嘛，若是香风阁没了，你要到哪里去？怎么办？我想那时候，便会带着你，亲自去可胡一趟，你喜欢什么，便买什么。”
没更新，只是改点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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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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