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念卿拿起手中的牌,这次手气不错,赢面挺大。
他含笑抬眸,正欲出牌,却见对坐的君吾正盯着自己,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案几,“咚咚”作响的声音听得人发怵。
梅念卿干笑两声,没话找话道:“殿下许久未玩过这些?不如由我教你一下打牌的规则吧。”
君吾凝眸对视,话带嘲讽,“国师,你觉得我需要你教?”
梅念卿被这话噎了一下,讪讪笑着,故作玄虚道:“哪有的事,太子殿下见多识广,不过......这打牌嘛,规则虽简单却也有技巧,殿下若是感兴趣,我可以稍微讲解一下。”
君吾瞥了他一眼,淡淡说了句:“不必了,你只管出牌便是。”
梅念卿心头一紧,不免忐忑,于是一边摸牌,一边偷偷观察对面的举动。
君吾却神色自若,眉宇间不见半分波澜。配合着旁边两个纸人,每次出牌都干脆利落,不带犹豫。
梅念卿越打越觉得不妥,心中暗自嘀咕:“怎么会这样,这哪里像是不经常玩的人?”
几轮下来,自己平时打牌都压力山大,如今在君吾面前就更像是在班门弄斧。
他急着跳脚,有点不服气,“殿下你是不是作弊,怎么能做到把把都赢?”
“......,规则不是很简单吗。”君吾缓缓答道,随即丢出了一张牌。
下一秒,纸人打出一张七筒,就听见对面推牌的声音响起,“胡了。”
“不玩了,不玩了!”
梅念卿推掉面前的牌,站了起来,气鼓鼓地往外走去。
君吾察觉到他的不满,倏然起身挡在了门前。
“去哪?”
“去搭床!!!!”
梅念卿哪还管这些,用力推开君吾,拿上竹刀快步朝竹林方向走。
君吾见状不再阻拦,放了行,回头瞥了眼凌乱的桌面,下一秒,纸人们开始有条不紊的整理起来,忽而察觉到什么,身影倏忽消失在原地。
梅念卿直至走入竹林深处,脚步才稍稍放缓,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心中躁动的怒气适才渐散。
此刻不安和懊悔涌上心头。他停下来,抬手薅了薅头发,低声自语道:“完了完了,回去的时候殿下他......不会杀了我吧!”
回想起刚才怒气冲冲推开君吾的举动,实属失礼,应当赔罪。
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和殿下同住一屋檐下,脾气得收敛点了。
当务之急应尽快准备好搭床的材料,不然今夜又要睡在地上了,万一又像君吾所言,再次认床梦游...不敢想。
梅念卿片刻不敢再耽搁,转身快步朝竹林里走去,心里盘算着该准备哪些搭床的材料。
走到竹林里,他选了几根粗细适中的竹子,用随身携带的竹刀迅速砍下。将其捆好,扛在肩上,送到屋外。
就这样来回忙碌,天色渐暗,月圆高悬。
待他将所有的材料搬回屋时,才察觉,屋内空无一人。
“殿下!”
喊了喊没有回应,“人呢?不会回铜炉了吧?”
四处无人,天色已晚,八成是回铜炉去了,自己今日一早就被拉着练武,后面又来回搬竹子,早就累的够呛,若再去搭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歇下了。
“算了算了,明日再去铜炉给殿下赔罪吧,太累了。”
他伸着懒腰,揉了揉肩膀,打了个哈欠,准备躺下,可身上汗液黏腻,躺着也不舒服。
再累也不能偷懒,转头就去了浴室。泡在热水里,困意也愈发浓重。勉强打起精神,从浴桶中起身,换上干净的衣衫,头发都忘了擦干,就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卧室。
走到床榻躺下,拉起被子随手一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夜色已深,沉稳的脚步声夹杂在风声中,由远及近,缓缓靠近木屋。
君吾悄无声息的踏入屋内,一进门就见满地青竹散落,不由眉心微蹙,抬脚跨过,转入卧室,见梅念卿已然安睡,这才渐渐舒展眉宇。
缓步近前,发现这人头发还湿漉漉散落着。唇线微抿,掌心覆至发梢,不久后湿发渐渐蒸干了水汽。
君吾沉默静坐了会,起身正欲离开,转身瞬间,梅念卿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殿下......”
梅念卿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声音低哑,梦呓般的含糊。
君吾脚步顿住,回头看向他,那人依旧熟睡,不过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做梦。
君吾垂眸凝视他,坐回床边,压低了声音,“我在。”
伸手轻轻拂过他的额头,然后脱去外衣,侧身躺在梅念卿身旁,将人搂入怀中。动作轻柔而自然,轻声安抚:“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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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祭天游当日,因突发变故,悦神大典只得草草收场。梅念卿在皇极观内训诫完太子谢怜,早早便去请神赔罪。
即便是与神武大帝关系亲昵,但兹事体大,绝不能掉以轻心。
皇极观内,梅念卿屏退所有道人,独自行至神武像前,跪拜请神。待金光渐敛君吾现身,伸手将人轻轻扶起。
梅念卿肃然开口,带着自责与疲惫,“帝君,今日之过,是我管教无方导致,请您别怪罪太子殿下。”
君吾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不必多言,每年祭天游行,按照惯例不会低于五圈。”
“仙乐是个好苗子,他的做法虽是救人心切,但欠缺考虑,不如早点飞升,他日我亲自教导,未来必成大器。”
梅念卿叹了口气,眉头微皱,拒绝道:“那孩子,性情倔强,毕竟年轻不免浮躁,还是让他多历练历练,眼下飞升,只怕是会让您头疼不已。”
君吾闻言,似笑非笑,抬手轻抚梅念卿肩头,虽语调温润,却不容置疑:“国师,你总是这般护着他。仙乐的天赋与心性皆是上乘,若能早些飞升,未必不是件好事。”
梅念卿心中升起疑虑,他俯首鞠躬,想打消君吾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帝君,太子殿下年轻气盛,若此时飞升,只怕会给您惹出麻烦。不如让他在凡间多游历几年,磨一磨性子,再作打算。”
君吾静默凝视片刻,倏尔轻叹,“也好,倒也不急于一时,也别拘着了。”
听见语气松动,梅念卿这才慢直起身。
君吾伸手牵住他,抬起他的下巴,与之对视,语气柔和,“多日未见,甚是想念,不知念卿是否也是如此。”
四目相对,君吾的眸光总是淡漠且温柔,但又仿佛能看透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梅念卿感觉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帝君......”,他低声唤道。
君吾指尖摩挲着他的脸颊,平和道:“怎么,念卿这是害羞了?”
梅念卿侧首试图避开那道灼人目光,但下颚被扣住,根本无法躲开。
有点无奈这人的厚脸皮,轻声说着:“帝君说笑了......我只是......只是觉得惶恐。”
君吾轻笑一声,松开手,神情愉悦,“你我之间,何必如此拘谨?多日未见,心中确实挂念着你。”
闻言,梅念卿心中那股羞涩将不安渐渐压下。低下头,声音轻不可闻,“帝君挂念,我......心中亦是如此。”
君吾看着他,眼中笑意渐浓。轻轻揽过他的肩膀,将人拉入怀中搂紧,“如此便好。”
流光倾泻在屋檐上,竹影婆娑,风声轻拂。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弥漫着暧昧与温情,交缠的身影消失在皇极观内,四象宫内共赴沉沦,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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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雾朦胧,就连鸟都没有鸣啼。
“滋啦——”一声,屋门被猛地推开,来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打破了静谧。
梅念卿被这动静惊醒,还没缓过来,刚坐起身就看见谢怜那副见了鬼般的表情。
“师...师傅!你怎么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闻听此言,梅念卿蓦然回首,却见竟与君吾同卧榻上。又看到彼此凌乱的衣衫,脸瞬间黑了,耳尖泛起薄红,一时语塞,不知作何答。
他下意识地对君吾眨了眨眼,可这人却置若罔闻,好似对当下局面毫不在意。
君吾拢了拢衣领,目光凌厉地扫过谢怜和他身后带着杀气的花城,语气平静,“仙乐你和血雨探花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是准备干嘛?”
谢怜的目光在梅念卿和君吾之间来回游移,显然对他俩的关系感到震惊。
旧日阴霾未散,又见到师傅和君吾同在一张床上,此情此景着实骇人,谢怜怔立当场,也不知从何问起。
花城见谢怜还在犯怵,抢先问道:“还能干什么,你不好好呆在铜炉山的封印里面,跑出来是准备干嘛?”
梅念卿察觉到股杀气,连忙打起了圆场,“别动手,你这个年轻人别动不动就挑起矛盾,是我让殿下与我同住的,然后...反正...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只听到身后传来不满,“不是哪样?你是急着否认什么?”
“殿下...你...别添乱了行吗?”
此言一出,都能感受到脊背发寒,令人头皮发麻。
梅念卿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如何是好,连日怪梦已令人匪夷所思。
接连两日的独处,竟连他自己都不禁生疑:莫非当真与君吾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往事?
此刻若真让他解释,也理不出个头绪来,索性话锋一转,“小殿下你们一大早过来是有何事?可是铜炉山有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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