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这才想起来意,可目光仍停留至床榻间,欲言又止,“师傅,我......这......”
梅念卿连忙起身,回头睨了眼君吾,又看向谢怜他们,“咳!你先和你那位出去等着,我...我们一会就出来。”
不久后,他才和君吾从卧房出来,几人面面相觑。
尴尬的气氛稍稍缓和,谢怜也从震惊中回过神,不再纠结,叙述起来,“昨夜三郎感应躁动,属实怪异,我和他便前来铜炉山查看,到后却并无异常,多处探查一番,发现是有人提前净化了躁动怨灵。随即我们去了铜炉封印,可里面只坐着个空壳纸人,所以就来找您了。”
梅念卿转头看向君吾,扶了扶额,“殿下,是你做的吧。”
“......”
君吾神色泰然自若,视线却紧盯着花城,剑拔弩张。
谢怜心神飘忽不定,一旁的花城用通灵提醒着,“哥哥当心,他的话没可信度。”
紧接着,花城嗤之以鼻道:“没想到,你还能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君吾轻嘲一声,右手抚上诛心,眸光泛着寒意,“难道,在你们眼里,我就不能超度乌庸亡灵了吗?”
屋内气氛霎时焦灼,只怕他们下一秒就要动手,梅念卿连忙挡在君吾身前,隔开彼此视线,絮叨了起来,“搞这么紧张做什么,小殿下可看好你那个什么宝贝三郎,别把我屋子拆了,先听我说。”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前几日我就发现铜炉山怨灵躁动,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近期仙京刚重建好、事情多,所以就没通知你们,殿下出来后就帮我处理过多处的怨灵,昨日之事也是他做的...”
言语未尽,花城直接打断了他,“困不住?此封印困不住那就再设个更厉害的,国师就敢放任他这种人随意出入?”
这的确是令人担忧的一面,梅念卿又何尝不知。
可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打断,着实令人恼火,教训道:“你这个年轻人,懂不懂得尊师重道,好歹我也是小殿下的师傅,话都没说完你就打断,未免太不尊重人了!来来来,要不然你给个解决方法,你说呀!”
花城:“.........”
君吾也点头赞同,“确实如此,仙乐都被他带偏了不少。”
谢怜安抚地握住花城的手,“师傅,三郎说的不无道理,他确实不应该出封印。”
谢怜的确难以面对君吾,无论是多年前白无相的所作所为,还是他曾作为帝君时,对自己如长辈般的教诲。
“行了,够了!都别说话!先听我说,铜炉封印对他来说本来就做做样子,没必要非要耗时耗力,再去弄什么更厉害的封印,困不住他的,他会乖乖束手就擒?你们难道还想再两败俱伤?”
梅念卿此言一出,屋内霎时陷入一片沉寂。
忽而,一只手搭到梅念卿肩膀上扣住,幽幽叹道:“所以...你想怎么做。”
梅念卿信誓旦旦地说:“我会待在殿下身边,陪他留在铜炉山。”
力道从肩膀上松开,只轻轻搭着。
听国师这么说,谢怜也理解,如果再和君吾打一架,不是打不赢,只是感觉没那个必要。
‘乌庸太子’那段多舛的命运,救不了国家,救不了子民,转择了条两千多年的歧路,也实属可悲。
神不是万能的,说到底也都是凡人飞升,神救不了世人,鬼执念不散。
此等悲怆,孰能轻易释怀?
何尝有意义,
又有何意义呢?
“师傅,既如此,那...以后诸事小心。”
余下的话谢怜终未出口,虽净化怨灵的是君吾,纵使他曾行差踏错过,再生偏见未免过于狭隘。
梅念卿与谢怜寒暄数语,便将二人送离。好在花城这次破天荒的没有动手,倒免去一场风波。
君吾斜倚至门边,闲适的望向他。
“国师所言令我诧然,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什么?”
梅念卿长吁口气,希冀地看向君吾,“殿下若猜测我是因旁的才说那番话,就不会隐忍不发了,你心里很清楚的不是吗,昨日我说过的话,你这次可信了。”
一夕间缄默无声,良久,君吾神色渐舒,眉峰微扬,“巧言令色,罢了,地上的竹子是用来干嘛的?”
这不明摆是做床的,明知故问,梅念卿心里嘀咕着,讪讪笑道:“殿下不用管了,以后同住一个屋檐下,一张床不够,打地铺也实在太不方便...”
“你会搭床?我来吧。”
话又被打断,梅念卿暗自叫苦,干笑两声,“殿下若要帮忙,那我便给你打下手,如何?”
君吾轻笑,未置可否,转身从门后取来把竹刀,开始娴熟地削去竹节的细枝。
梅念卿见状,硬着头皮凑过去,帮忙扶住竹子,竹刀削过竹节发出沙沙声。
梅念卿望向君吾,见他神情专注,一时竟有些恍惚。
待处理好床架部分,天色已晚。很快,整张床就组装完成了。
梅念卿看着被君吾搬回卧房的竹床,欣喜之余,心头却莫名空落。
但又对新床爱惜得紧,倒腾半天后,早早便入了眠。
次日,一夜无梦,梅念卿不似前几日那般夜夜梦魇,醒后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伸了个懒腰,“人呢?”
屋内空无一人,倒是稀奇?
君吾一大早竟没拉自己起来,这是去哪了?
梅念卿洗漱完,才懒洋洋的走出屋子。
一出门就听见,不远处竹林传来“唰唰唰——”的声音,想必那人正在此处练剑。
远远便瞧见君吾的身影在竹林穿梭,剑光如月,身形如风,一招一式透着凌厉与优雅。
察觉来人,君吾收剑而立,气息平稳,转过身,对不远处的梅念卿道:“醒了?”
见他提步走近,梅念卿才回过神,升起丝慌乱。
“哑巴了?脸这么红,莫不是受了风寒?”
君吾凑近将手掌贴在梅念卿额头上,却并未感觉发烫。
“殿下,你凑太近了。”
梅念卿连忙躲开,有点心虚,“我没生病,多年未再见你舞剑,有些入迷了。”
听得这番恭维,君吾难得展颜一笑,打趣地说:“前日不是才比划过,你是忘了?!”
梅念卿一脸尴尬窘迫,支支吾吾道:“那不一样,那次是被追着打,哪有功夫看殿下耍剑,躲闪都来不及....能别再取笑我了吗?!”
君吾轻轻摇头,调侃道:“国师大言不惭,说是‘逃命功夫’了得,不过也算是所言非虚,我并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看他神色稍缓,君吾又提议道:“说起来倒忘了,多加练习才能强身健体,既来了,我们继续。”
乍然,有什么被丢了过来,梅念卿后知后觉的接过,见是诛心立马回过神来,脸刷的一下白了,等着他的只会是惨无人道的角逐。
日复一日,光阴如白驹过隙。
自君吾住下后,梅念卿已多日未摸过牌,不是被强拉着练剑,便是赶去铜炉山驱邪,这日子过得,让他不禁忆起千年前还在故国的光景。
君吾看着眼前扶在竹竿旁轻微喘气的梅念卿,赞许道:“不错,有所精进。”
“真的?确实是感觉能偶尔对上一两招了。”
“剑法虽提升不大,躲避的技巧倒是娴熟不少。”
“...殿下你确定这是在夸赞人?”
整个无语,梅念卿明晃晃的感觉到自己又被嘲笑了。
忽尔,有人给他传来了通灵,倒也没再顾着君吾,边回着,边自顾自往前走,好半天才断掉。
君吾紧随其后,虽听不到通灵内容,但也猜得到。如今会找梅念卿的,除了谢怜不会有别人。与世隔绝后,也就这个徒弟还记挂着师父了。
“仙乐找你什么事?”
梅念卿一脸惊讶的转过头,“殿下...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梅念卿定了定心神,揉着太阳穴,说起来:“惦念我了,还没寒暄几句,就听到他说要和那血雨探花成亲...竟叫我去给他做高堂...这可真的是,惊世骇俗!”
君吾听罢,面上浮现出耐人寻味的表情,略作沉吟,忽而轻笑,“这做法倒是符合血雨探花的风格,只不过仙乐也愿意陪他胡闹倒是出乎我意料,不过你当真觉得,他们这是惊世骇俗吗?”
此言意味深长,奈何听者却未开窍,不假思索道:“我早就和小殿下说过,男男女女不重要,他开心就好,只不过他倒是挺能刷新我的认知,我就说这绝境鬼王难缠的很!我说的没错吧!哎~小殿下可真是太没出息了!”
梅念卿絮语未尽,眨眼就被君吾揽入怀中,脸颊贴靠在那结实胸膛上,心跳声,声声清晰。
微微仰头,目光与之相接,君吾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无数情绪在翻涌,压抑已久。
清冽的气息萦绕鼻尖,梅念卿心中不禁泛起涟漪,呼吸渐紊。
四目相对间,连空气都为之凝固,时间的流速好似慢了下来。
只看见那喉结微微滚动,却终未开口。那视线让人好不自在,呼吸喷洒在耳畔旁,脸像火烧般,他忍不住困惑,“殿下...你?”
沉默许久,君吾总算开口,声音低沉,“如果是你我之间,你会觉得不重要吗?”
“这...”
梅念卿略微颤抖,心中思绪万千,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君吾目光紧紧锁住他,用虎口抬起他的脸,迫使与之对视。
怎会不重要,早都见怪不怪了,可真要说出口,又太过羞耻,但若不答,此人必不会善罢甘休。
梅念卿只好硬着头皮,道:“不论是以什么方式留在殿下身边,我都无所谓的。”
“是吗?那如果是这样呢。”
这回答显然不尽人意。下颚被托起,还没待梅念卿做出反应,猝不及防,唇就覆了上来。
那一瞬,脑海内像烟花般炸开,万千思绪都乱作一团,却能感受唇间传来柔软微凉的触感。
他的手下意识攥紧对方的衣襟,心跳如擂鼓般急促,被那醉人的气息包裹,不容抗拒,无力挣脱,也...舍不得挣脱。
沉沦其中。
良久,君吾松开他,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
他将彼此的额头抵住,眸光晦暗不明,凝视着,“现在,还觉得无所谓吗?”
梅念卿抬眸对上视线,羞涩中带着不解,声音轻若蚊吟,“殿下...我...”
“国师。”
那声音沉得让人心悸,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留在我身边,这种关系,你明白吗?”
梅念卿心中一颤,当即明了话中深意,倘若拒绝,君吾会做何反应都不得而知。
虽不明此心真伪,但历经沧桑后,此刻竟贪恋这份温暖,舍不得松开分毫。
他轻轻回抱君吾,终是道出心声,“如果殿下想要的是这种关系,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离开了。”
或许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君吾这才缓缓松开梅念卿,接着刚才的话题,“仙乐和血雨探花将日子定在哪天了?”
“三日后,殿下你要去吗?”
君吾轻轻摇首,语气带着点遗憾,“不了,去了只会让彼此尴尬。”
转而牵起梅念卿的手,目光柔和,“你不会缩地千里,到时我送你过去,省得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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