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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落日余晖温柔壮丽,朝堂上却剑拔弩张。云爵爷一派和其他各派大臣争吵不休,云小茴来到大厅后堂上顿时噤了声,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人站出来,一板一眼地高声道:“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昭明,不偏一物。故圣王法天道而立人极,必以公道为衡,正义为绳,然后四海宾服,兆民归心。陛下,人命关天,不可草率决定。古语有言,夫色者,伐性之斧;欲者,溃德之堤。女色之惑,可不慎欤!”此人说完飞快地看了一眼皇帝,可能是考虑到陛下荤素不急,又补充道:“男色之惑,与女色同。”

云小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下朝堂上更加安静了,她还有心思笑,果然是可能成为妖妃的人。大臣们纷纷炸开了锅,云爵爷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大臣进言“此女不可入宫”,而对立派更加直接:“此女断不可留”。

云小茴:……不是,云天南以前做坏事的时候不见你们上疏,现在她只是没忍住笑了一下就要被处死?果然是万恶的旧社会。

陈飞扬一点儿也不着急,反而慢慢悠悠地看着下面唇枪舌剑、有来有往,要不说老师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下面大臣们的眼神交流和小动作都被她尽收眼底,连微表情也没放过。她大体理清楚了派别,终于咳嗽了几声,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诸位爱卿想得都很周到,为死者考虑到了,还为朕的名声考虑到了。但朕又不是什么昏聩无能之辈,怎么会草率结案,朕也从未说过要处死林大人和郭大人,只是暂且关几天而已。不过现在大部分证据都指向林大人和郭大人,云大人和云小姐又没有犯案动机,这再简单不过,朕当然是依证据行事。诸位爱卿有更好的见解可以现在就提出来,不然朕就让云大人和云小姐先回府了。”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云小茴敢笑眯眯地直视陈飞扬。

这时,一名大臣站出来说:“陛下,一溺婵娟,万机俱废。红颜移人,甚于鸩毒。”

云爵爷适时给云小茴使眼色,云小茴立刻明白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不甚熟练地跪下,哽咽道:“陛下,民女无意使陛下立于两难境地,陛下就事论事并未顾及与民女私交,但个别大臣却步步相逼、曲解圣意,实在让民女害怕。民女无缘入宫伴驾,请陛下收回成名。”不就是扣帽子嘛,谁不会。

陈飞扬被气笑了:“我让你们说对案子的想法,不是线索的话就不要再提了。易国公,你似乎有话要说?”

易国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陛下,臣并无线索,陛下英明决断,臣等咸以为然。”

“那就按我说的办吧。”

此时郑文脚步急促地小跑上来,附在陈飞扬耳边说了几句,陈飞扬脸色微变,她让郑文离开然后眼神锐利地在各位大臣脸上逡巡,在云爵爷脸上停留的时间尤其久。但最终她还是一句话都没说,挥挥手让众人散了。

易国公府,两位门客不解道:“国公为何就这么放过云同清?那个在杀人现场的金坠子怎么也说不清,还有咱们在伯爵府放的东西,他们也无法……”两人没有说破,但明显偷云天南金坠的人已经被处理掉了。侍卫王漠两头通吃,先是收了林氏夫妇的钱作为两人在宫中的眼线棋子,又听命于易国公为易国公提供情报信息。那天他看到丁利去给伯爵府送信,于是假装开玩笑要看看信的内容,丁利觉得让侍卫去送的信必然不是重要信件,而且还可以把信上的信息卖给几位大臣赚取银两,于是两人暗戳戳打开信封瞧见了里面的内容。王漠很快判断出哪封信更有价值,但有意将信的内容向女帝多情上引,打消丁利的顾虑,并且趁丁利不注意偷走了那封信。信放在精致的小匣子里,丁利并未多加注意,于是当晚送到伯爵府上的就只有一封问候信。但王漠有一点没有说谎,他没有杀丁利,是易国公的杀手杀了丁利,并且把云天南的小坠子放在案发现场。易国公不仅放了小坠子,还让杀手在丁利嘴巴里紧巴巴地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废井祭前朝遗物”。女帝最恨谋反,伯爵府祖上虽有从龙之功,但与前朝有远亲关系,伯爵府在家里摆放前朝铜钱、瓷像之类的遗物很容易刺激到皇帝敏感的神经,杀人事小、谋反事大,伯爵府此次必死无疑。

易国公淡淡道:“陛下力保云同清和云天南,我说再多也无益处,反而会招惹皇帝怀疑。”接着他又皱起眉头:“陛下如此喜爱云天南是我没想到的,云天南的名声她不会没听说过,我以为她会顺着今天这场戏狠狠整治一下伯爵府,可她没有,难道陛下对伯爵府另有打算?”

“陛下许是要用伯爵府的钱吧,女儿入了宫还怕伯爵府以后不掏钱?”

“钱不钱的,这可是谋反。”

“或许陛下和我们想的一样,让云天南入宫更方便拿捏云同清。我们下步还是让云天南入宫,然后让我们小姐把她困在宫里斗。”

易国公现在有些迟疑:“这云天南面善心狠,今日在大堂上又伶牙俐齿,如果她真的做了皇后……妙凝的境况恐怕不容乐观,到时候倒下的说不定就是国公府。”

门客说道:“那不让她进宫。”

“不让她进宫,云同清势必要找皇帝要说法,到时候云天南可能要做郡主了。”突然,易国公想到了什么又释然一笑,“我了解陛下,她比男人更多疑,这次之后她会比以往更加小心提防伯爵府的,说不定此时已经派人去那口废井里查看了,只要看到那些东西,云同清是如何也说不清的。”

很快就有下人进来报,易国公听完诧异不已。“东西没了?”

“是,千真万确,我们安插在后院的园丁刚才去确认,东西已在云同清和云天南回府前就不见了。”

“云同清已提前安排人去查看了?”

“不像,听说伯爵府并无异动,众人人心惶惶,但并无一人在前后院逃窜,也并未做出与平时不一样的举动。”

“他可看见了谁去过废井?”

“园丁说是中途被几位大丫鬟差使了几趟,所以不确定中途是谁去过废井那边。”

易国公心痛惋惜地扶额:“功亏一篑啊。”

云小茴心情不是很美丽地坐在马车上,这个世界的权力架构太不稳定了,朝代更迭比她的世界中的古代史要简单得多,陈飞扬能不能压住这群悍臣还未可知,她不能完全依赖陈飞扬。不过陈飞扬临走前对她说的话也有可取之处,她现在要分出一点精力来判断下原主和父亲,也就是云爵爷云同清是否有谋逆之心。一旦朝堂格局发生太大变动,她和陈飞扬都将成为覆巢之卵。

丁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看到云小茴安然无恙下车后激动地迎上来:“小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们在家等得都哭了好几回。”

云小茴看着丁香她们红红的眼睛很感动:“我没事的,谢谢你们。”

“小姐。”刚进后院的门丁香就拉着云小茴悄声说,“我在后院后山脚下的废井里发现了……”云小茴心下震撼,幕后之人果然不会蠢到只是留下一个小坠子就来诬陷他们,后面还有这样的大杀招,幸亏丁香心细如发发现及时,否则此事张扬出去陈飞扬就没这么容易庇护她了。丁香真是个好丫头,忠勇双全,她得好好培养才行。

丁香看小姐忧心忡忡,马上喜笑颜开为小姐解忧:“小姐,我听快马加鞭跑腿回来的于管家说陛下很是信任小姐呢,看来小姐已经得到了陛下青眼,以后进宫也不会受委屈的。”

云小茴想到自己和陈飞扬商量的事情,也笑起来:“对,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小姐累了吧,房间里已经备好了茶果和寝具,小姐吃一点东西好好休息。”丁香没忍住还是八卦,“小姐以后进了宫,丁香也能跟着长长见识,就说这吃的一餐也有好几十样儿呢。”

云小茴有些无奈,丁香是有什么后宫升职情节吗,干嘛这么期待入宫。“哎,傻丁香,你以为入宫只有快乐啊,那里有数不完的宫斗,进不完的新人,等皇帝厌弃了我就只能数着砖头过日子了。”

“不会的,小姐姿容昳丽、闺阁之秀,陛下绝不会厌弃您的。”

“我不进屋了,我现在要去父亲那里一趟,把这些事跟他讲一下。对了,那些东西……”

丁香微微一笑:“小姐放心,已经烧了。”

云小茴刚转身就看到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于管家。“小姐,刚刚我们的人来报,听陛下跟前儿的小公公说,陛下要遣散后宫呢。”

“什么?!”这话不是云小茴说的,而是丁香喊的。云小茴想笑:“你们激动什么,陛下许是转性了,不爱女子了。”

于管家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还有一句小姐权当笑话听,各位王公贵族们已经打算入宫找陛下要说法了,说什么也要自家女儿入宫。但是,陛下说了。”

“说什么?”

“陛下说只要小姐您一个人入宫做娘娘,其余的小姐们另择良配,听说陛下还要给什么遣散费呢。”

丁香激动不已:“小姐,你太厉害了!”

云小茴:……这有什么厉害的,陈飞扬这人真是贱贱的,嫌她拉的仇恨还不够多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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