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巨大的、如同移动堡垒般的身躯,携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坦克!
低垂着头颅,将那对闪烁着死亡寒光的、弯曲如巨型镰刀的犄角,如同两支蓄满毁灭力量的攻城槌,对准了越野车副驾驶位置的车门!
目标明确!直冲而来!
轰隆!轰隆!轰隆!
大地在它沉重的蹄踏下发出沉闷的呻吟!
雪原在它狂暴的冲锋下剧烈震颤!一道狂暴的雪浪在它身前炸开、翻腾,如同为这死亡冲锋开辟的白色甬道!那双熔岩般的巨眼里,冰冷的暴戾彻底燃烧成了毁灭一切的赤红火焰!
带着一种要将这钢铁异物彻底撕碎、践踏成泥的滔天怒火!
“趴下——!!!”
戊雨名的嘶吼如同炸雷般在纪羽耳边炸响!那声音因为极致的惊惧和爆发而彻底变了调,尖锐得几乎撕裂声带!
在纪羽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因巨大恐惧而彻底僵硬的瞬间!
一只沾着半干血污、带着厚茧、却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探了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近乎粗暴的力道,狠狠按在了纪羽的胸口!
巨大的力量瞬间将纪羽死死地压在了副驾驶的座椅靠背上!
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皮革!安全带瞬间勒紧,带来一阵窒息般的剧痛!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仿佛被这一掌按得移了位!
“低头!别动!” 戊雨名那嘶哑到极致的咆哮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破音和浓重的血腥味!
他的身体也猛地向纪羽这边倾斜,宽阔的肩背如同一堵坚实的人墙,带着一种近乎自我牺牲的决绝,尽可能地挡在了纪羽与那扇即将承受毁灭冲击的车门之间!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探向方向盘中央!那只手因为极致的紧张和爆发而剧烈颤抖着,却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精准!
“嘟——!!!嘟——!!!嘟——!!!”
一连串短促、尖锐、刺耳到了极致的汽车喇叭声,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咆哮!瞬间撕裂了风雪的呜咽和野牦牛冲锋的轰鸣!在空旷的雪原上疯狂地炸响!
那声音是如此的高亢、如此的凄厉、如此的不顾一切!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求生意志都通过这金属的嘶鸣宣泄出去!
尖锐的声波如同无形的锥子,狠狠刺向那头狂暴冲锋的巨型公牛!
“哞——!!!”
冲锋中的公牛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足以刺痛耳膜的尖锐噪音打了个措手不及!
它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顿!冲锋的势头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
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巨眼里,瞬间掠过一丝本能的惊愕和不适!那对如同攻城槌般低垂的、闪烁着死亡寒光的巨大犄角,在距离副驾驶车门不足十米的距离,险之又险地擦着车头前方的空气,猛地向上扬起!
轰!!!
巨大的、带着浓重腥臊气的黑影,裹挟着狂暴的风雪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失控的火车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与车身险之又险地交错而过!
纪羽甚至能清晰地闻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混合着浓烈草腥、汗腺分泌物和原始野性的、令人作呕的浓烈体味!能感受到那沉重身躯带起的、足以掀翻车辆的狂暴气流!
能听到那巨大蹄子踏碎积雪、溅起冰碴的恐怖声响擦着车身而过!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巨大的、覆盖着厚厚长毛的、如同岩石般坚硬的公牛肩胛部位,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越野车左前侧的翼子板上!
“哐当!嘎吱——!”
金属被巨力撞击、扭曲、撕裂的恐怖声响瞬间炸开!整辆沉重的越野车如同被巨锤击中,猛地向右剧烈地横移、甩动!车身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和颤抖!
方向盘在戊雨名手中疯狂地打滑!他死死地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暴跳,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这股失控的巨力!手背上那道刚刚凝结的划痕瞬间崩裂,新鲜的血液再次渗出!
巨大的惯性将纪羽狠狠甩向右侧车门!
安全带死死勒住他的身体,勒得他胸口剧痛,几乎窒息!脑袋重重地磕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眼前金星乱冒!
撞击只是一瞬!
那头狂暴的公牛似乎也被这剧烈的碰撞震得有些发懵,庞大的身躯趔趄了一下,巨大的头颅甩动着,发出愤怒而困惑的咆哮。
但它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借着冲势,庞大的身躯与车身交错,沉重的蹄子踏着积雪,带着一道翻腾的雪浪,轰隆隆地从车旁冲了过去!
带起的狂风卷着雪沫,如同冰雹般狠狠砸在车身和车窗上!
“呼……呼……呼……”
车厢内,只剩下纪羽和戊雨名两人粗重、破碎、如同破风箱般的剧烈喘息声!引擎依旧在低吼,但听起来像是受了伤的野兽在呜咽。
纪羽瘫在副驾驶座椅上,浑身都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后背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内层的衣物,带来一片粘腻冰冷的湿意。胸口被安全带勒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痛处。
刚才被撞到车窗上的后脑勺传来一阵阵钝痛。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虽然已经退去,却留下了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他双手死死抓住胸前的安全带,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灰般的白色,牙齿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仿佛要将灵魂深处的恐惧都抖落出来。
他艰难地、僵硬地转动着如同生了锈的脖颈,看向驾驶座。
戊雨名依旧保持着那个微微前倾、挡在他身侧的姿势。
帽檐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而歪斜得更厉害,露出了更多被白色绷带包裹的额头——那绷带靠近眉骨上方撞击点的位置,已经被新鲜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粘稠的血迹顺着眉弓、眼角蜿蜒而下,在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颊上留下数道刺目的猩红溪流!那片骇人的青紫色肿胀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他的右手依旧死死地抓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极致的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灰败颜色,指甲深深陷入皮革深处。
手背上那道新鲜的划痕,在刚才的对抗中显然被再次撕裂,暗红色的血珠正缓慢地渗出、汇聚。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汗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混着脸上的血污,滴落在深色的冲锋衣前襟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然而,比这些伤口和狼狈更让纪羽心惊的,是戊雨名此刻的眼神。
他微微侧着头,帽檐阴影下,那双眼睛透过布满雪沫和撞击痕迹的挡风玻璃,死死地盯着车外。
那头巨大的公牛已经冲到了草甸的另一侧,正烦躁地用巨大的蹄子刨着积雪,巨大的头颅甩动着,鼻孔喷着粗重的白气,那双熔岩般的巨眼依旧充满暴戾地回望着车辆的方向。
其余的牦牛似乎被头领的狂暴和刚才的巨响惊扰,显得有些躁动不安,低沉的哞叫声此起彼伏。
戊雨名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冰冷麻木,也不是狂暴绝望,更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那是一种……如同孤狼般的凶狠与警惕!
瞳孔收缩到极致,如同冰冷的针尖!里面燃烧着一种被彻底激怒、却又强行压抑的、随时准备拼死一搏的凶戾火焰!
眼白被密集的血丝彻底侵占,如同蛛网般蔓延!那眼神死死锁定着那头巨大的公牛,仿佛在无声地宣告:再敢靠近一步,便是你死我活!
他全身的肌肉依旧紧绷如铁,像一张拉满的弓,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极度危险的冰冷气息。刚才那不顾一切的保护姿态,此刻被一种更加纯粹的、属于荒野战士的戒备和凶悍所取代。
巨大的恐惧退潮后,一种更加尖锐、更加汹涌的情绪——后怕——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纪羽的心脏!那冰冷的蛇信舔舐着他的神经,带来一阵阵剧烈的痉挛!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那对如同死神镰刀般的巨大犄角,就会像捅破一层薄纸般,轻易地洞穿那扇薄薄的车门!
将他钉死在座椅上!那沉重如山的庞大身躯,会像碾碎一只蚂蚁般,将这辆钢铁囚笼彻底压扁!戊雨名挡在他身前的手臂、肩膀、甚至整个身体,在那洪荒巨兽的绝对力量面前,都将脆弱得不堪一击!
刚才那电光火石间,戊雨名那声嘶力竭的“趴下!”,那只如同铁钳般将他死死按在座椅上的、沾满血污的手,那不顾一切挡在他身前的宽阔肩背,还有那刺破风雪、如同救命符咒般响起的尖锐喇叭嘶鸣……
所有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反复地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如果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如闪电……
如果不是他那不顾一切的保护……
纪羽不敢再想下去!巨大的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感激与心疼,如同汹涌的岩浆,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矜持!
在戊雨名依旧如临大敌、凶狠警惕地注视着车外牛群的瞬间!
纪羽猛地解开了勒得他几乎窒息的安全带!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和决绝!
他整个人如同被巨大的力量推动,猛地扑了过去!
不是攻击,不是质问!
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死死地抱住了驾驶座上那个浑身是伤、散发着血腥味和冰冷凶悍气息的男人!
他的手臂穿过戊雨名紧握方向盘的手臂下方,不顾一切地环抱住他宽阔却紧绷如铁的胸膛!脸颊重重地、毫无保留地埋进对方被汗水和血污浸染的、冰冷的颈窝!
“别再……” 纪羽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被硬生生撕扯出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和深入骨髓的心疼,“……别再让我看着你冒险了!”
他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剧烈地颤抖着,滚烫的泪水瞬间汹涌而出,浸湿了戊雨名冰冷的冲锋衣领口!温热的液体混合着对方颈间的汗水和血污,带来一种奇异而滚烫的触感。
“别再让我看着你挡在前面了!” 他呜咽着,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嵌入对方的身体里,去分担那所有的伤痛和危险,“我受不了……我受不了看着你……”
后面的话被汹涌的泪水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压抑不住的哽咽和身体剧烈的颤抖。
被纪羽猝不及防地抱住,戊雨名那紧绷如铁、散发着冰冷凶悍气息的身体,明显地、剧烈地僵了一下!
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发出“咯咯”的轻响!
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到了极致!那如同孤狼般凶狠警惕的眼神,也因为颈窝处突如其来的、滚烫的湿意和紧贴身体的剧烈颤抖,而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茫然的错愕!
纪羽温热的泪水,透过冰冷的冲锋衣布料,灼烫着他的皮肤。
那带着巨大恐惧、后怕和浓烈心疼的哽咽,如同滚烫的熔岩,瞬间冲垮了他用凶悍和警惕筑起的、摇摇欲坠的堤坝。
车厢内,只剩下纪羽压抑不住的、剧烈的哽咽声,和他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引擎低沉的轰鸣和车外牦牛群不安的哞叫,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滚烫的泪水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戊雨名紧绷如铁的身体,在那滚烫泪水的冲刷和紧贴身体的颤抖中,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松懈了下来。
那只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惨白的手,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动作,松开了方向盘。
然后,那只沾着新鲜血污和半干涸旧血痂的大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迟疑的、近乎笨拙的温柔,抬了起来。
粗糙的、带着厚茧的掌心,带着冰冷的触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地、试探性地落在了纪羽埋在他颈窝的、剧烈颤抖的后脑勺上。
没有推开。
没有斥责。
只是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揉着纪羽那被狂风吹乱、沾着雪沫和冷汗的细软发丝。
动作生涩,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沉甸甸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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