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晃荡,李三竟然直接将她抱起,轻巧地躲进船舱中。
在视线暗下的一瞬间。
她略一瞥眼,只见头顶乱箭横飞,箭头闪烁利光,势如破竹!
耳旁尽是箭头扎人船舱的沉闷声,稍不留神便有箭头穿透舱壁。
“箭上有毒。”
谢灵曜呼吸急促,“你怎么样?”
李三绝不可以死,她敢只身入海,最大的凭仗便是李三!
李三若死,茫茫大海,她将孤立无援!
别说去覃州求援递消息,便是活下去怕都要费一番功夫。
“无事。”李三呼吸一顿,声音略沙哑,“有烟气,他们放了火箭是不是?”
谢灵曜透过被扎破的小孔往外看去,他们船后跟随着一艘不起眼的渔船。
渔船甲板前,立了数十人,手执弓箭,脸覆铁面,拉弓射来一只只火箭!
狠狠扎进船板的瞬间,火势便随风而涨,迅速蔓延开来!
“跳海,别怕。”
后面的船越开越快,跟随的也越来越紧,情势逼人,李三忽而抱起谢灵曜。
急速跨出甲板,背弓起,胸怀处留出空间,将谢灵曜紧紧护在怀里。
无数的箭雨哗啦啦袭来,哪怕谢灵曜视线一片黑暗,她也能清晰听见箭头扎入肉里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密集,沉重。
“闭上眼。”
李三气息颇有些不稳,但却像是感受不到痛苦,脚步不曾有过一丝趔趄停顿。
入海的瞬间,他的手覆上谢灵曜的眼,不让海水突兀侵袭下伤了她的眼。
船上的领头人见他们跳海,脸色一沉,抬手,那些弓箭手利落收弓。
“许四,去海底击杀,不留活口,事成,放信号烟,不成,你死。”
走出来的是黑铁衣身子瘦小,他沉默上前,脱掉盔甲,跳水。
领头男子手负身后,双眼微眯,看向前面千疮百孔的船,“弓箭手待命,若海上露出人头,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回应他的,是瞬间举起的弓,几十把大弓,直直地对着海面。
一双双眼如鹰隼,犀利巡视。
“这个方向,覃州么?有趣。”
领头人嘿嘿一笑,“你最好是真的死在海里。”
浑浊不堪的海水,刺入眼球极疼,极辣。
根本看不清前路何在。
可血腥气却在海水里被扩散,放大,谢灵曜回头,波纹荡漾中,身后那个矮小灵活的像水猴子一样的男人,紧随其后。
心瞬间沉入谷底。
李三带着自己跑,根本跑不远,很快就会被他追上。
谢灵曜当机立断,脱下外衫,胡乱扭成长绳,一端绑在李三腰上,一端连着自己。
既可以确保她不会跟丢李三,又不至于成为李三的束缚。
逃不如杀!以杀止杀,或许能断尾求生。
李三停住前游,猝不及防间扭身,往回冲向追来的精瘦男人,速度极快,灵活地像一条鱼。
那男人微愣间,李三已然游至他跟前,大掌掐住他的脖颈!
也是在此时,谢灵曜才真切的,直观的,毫无任何阻挡地看见他背上的伤。
箭头密密麻麻地扎入肉里,箭杆露出,立在背部。
随着他动作用力,箭翎甚至微微摆动,血从那密密麻麻的孔洞里流出,扩散蔓延。
海面上的人立马有了察觉,“他们在那!”
声还未落下,一**箭射入那块血海域之中,激荡起阵阵涟漪。
李三力气极大,任凭男人如何挣扎,他自巍然不动,甚至把男人提起,挡在面前。
箭头穿过男子胸膛,喉管,他死不瞑目。
海上显然有人把守,谢灵曜憋气久了,有些目眩,可脑子却在极限中挣出亮光!
眼睛几乎要炸开,拼着极限,她颤抖着手解开绳子,又脱的只剩一件里衫,手一扭,把衣服缠成了长绳。
一头缠在李三腰后,一头缠上那个男人的尸体。
李三不动,任她作为。
确定李三看懂自己的手势意思后,谢灵曜像放风筝一样,任凭两人浮上海面。
李三如今奄奄一息,闭上眼的模样,和已是死人的杀手近乎一模一样。
虽是在海里,但在极度紧张下,她却觉得自己流了满身大汗,连呼吸都更是放缓许多。
谢灵曜在赌!
赌若是他们一直盯着海面,自然会第一时间发现海上的“尸体!”
赌他们不会下海查看尸体!
谢灵曜数着数,三,二,一。
她猛然一拽绳!
就像是有大鱼撕拽猎物!
船上的人只见露出来的尸体被毫无阻力地猛然下拽,两具尸体瞬间沉入海中。
鲜血崩泻,染红海面。
领头男子满意拍手,掏出信号烟,“算是圆满,回吧。”
夜风呼嚎,海浪汹涌澎湃,拍打礁石,鸟儿惊走,有螃蟹贝类急匆匆往海里赶去。
下一瞬,海浪里,却吐出两个人来。
“咳咳。”
睁开眼的刹那,满空繁星,璀璨生辉。
谢灵曜扭头,似乎要把胃里的东西吐空才罢休。
可稍一用力,眼睛就一阵刺痛,从神经传达大脑,试了几次才控制住眩晕,撑起身。
“李三,李三——”
喉管发麻,吐出的声破碎沙哑。
她颤抖着手从袖中抖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几粒黑色药丸。
大多是些止血药,解毒药,补元药之类。
这些是她曾经花重金在泓县黑市买的,怕药量不够,几乎全给李三喂了。
还好他还有些吞咽本能。
做完后,才发觉,原来她身子一直止不住的颤抖。
眼里浮起狠意。
本来她打算河水不犯井水,她在白沙经营她的,那些反贼之事,她压根就不欲探究。
可不曾想,那帮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追杀,把自己逼的像条落水之狗。
狼狈,屈辱。
不过——
算算时辰,那些人也已付出代价了吧。
谢灵曜不敢给他拔箭,又怕箭头插久了,会感染。
她咬牙,用力翻过李三,几乎不敢看他背上的满目疮痍。
平复情绪,谢灵曜动手清理了几支靠近要害的箭头。
好在箭皆避过心脉,甚至已经不在流血,拔第一只的时候,手还微微颤抖,有些使不上力。
脸上血迹斑驳,皆是被溅上的血,面上再没有随时挂着的温和笑意。
此刻已然看不清眉间殷红,哪一处是印记,哪一滴是血迹。
犹如鬼魅,阴森凄厉。
此刻的海域,却漂浮着数具尸体,长弓凌乱散在海上,血迹遍染,隐隐有大鱼背鳍隐现海浪之中。
方才轻描淡写将他人生命拿捏在手的领头人,现下脸上面具早已不翼而飞,只剩惊恐绝望。
“是谁,是谁——”
是谁引来如此凶恶大鱼,到底是巧合,还是算计?
他未说出口的话,被翻来的海浪打散!他用力扑腾身子,却敌不过一波一波的巨浪!
渐渐的,没了挣扎的力道。
不知过了多久,风平浪静,海面温顺下来,只留一片浮尸随海游晃。
篝火跳跃,就着暖意,谢灵曜捡了些生蚝贝类,烤熟果腹。
她难得的思维有些发散,一会想着,那些撒了一路的药粉到底起没起作用,会不会如她所愿,引来发狂大鱼。
就像那些人在船底涂抹药物,想治自己于死地一样。
在去淞县后,她向于槐打听过,这是渔民们走投无路,想要猎大鱼以求暴富时,做出来的东西。
能吸引大鱼,也能因过量,引得大鱼发狂。
她只是自保而已,撒药便是以防有人从海上追来。
浑身有些发热,谢灵曜知道自己发烧了。
她摸了摸李三的额头,好在不烫。
心里松了一口气。
骨子里一阵酸疼,头也昏昏沉沉,谢灵曜咬牙从一旁树林边缘又捡来了些枯树枝,一股脑塞入篝火。
再也抵挡不住,晕晕沉沉睡着了。
第二日,谢灵曜睁眼,一抹额头,万幸已经退烧了。
多亏平日里注重养生锻炼,这一世她的体质还算不错。
谢灵曜又去看李三,李三背后的伤口血迹已然凝固,被拔掉箭头的地方,竟然已经稍稍长拢了些!
这人的痊愈能力竟然如此恐怖?
还是那黑市上的药,药性太好?
谢灵曜不敢犹豫,生怕箭头长进肉里,咬咬牙,还是把他后背上其余箭头全拔出来了!
覃州,刺史府。
一溜官员齐齐立于道边,官袍整齐,面容肃穆端正,垂眸低首。
面前金车宝马,马车檐下垂着金玉小件,连马尾巴都用金链编织成辫。
随行的部曲,兵士,随从,仆僮,满满当当缀在马车后头,站满了一条街。
红木金纹的车厢门被岚汀推开时,露出的是卫长昭那一张过分昳丽的脸。
官员乌拉拉跪了一地,卫长昭脚踩长靴,步子极慢,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了官员心尖上。
长袍袍裾期金绣的滚云边,日头下艳丽的耀眼,从跪拜的官员头顶划过。
最后停在一人面前。
卫长昭红唇微起,像吐着信子艳丽的毒蛇。
“翟丞,好久不见了。”
他的灭门仇人。
宝宝们,以后会尽量晚九点日更哈~
点点收藏,回家不迷路,啾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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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追杀拦截,惊险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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