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鲫的话让怀瑾有些意想不到，但她并未出言评价，而是想到了从一开始就藏在自己脑海中，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话。
功德是什么？
怀瑾一开始认为，功德就是帮助他人，做下足以被天地认同的好事后天道降下的奖励。
但如今，看着对她畅想未来的青鲫和蓝鲅，她却又有些不太确定了。
青鲫和蓝鲅是她的好鱼友，怀瑾很乐意见到她们也拥有力量，实现她们各自的愿望。
在这个不科学的世界里，如果能有两个一开始就陪伴在身边的朋友，彼此之间一路扶持着走下去，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但青鲫和蓝鲅同样要走怀瑾选择的这条路后，她却有些担忧。
怀瑾并非是担忧她们后来者居上，成为比自己更加厉害的存在……
如果青鲫或者蓝鲅在未来变成需要怀瑾仰望的仙人或者精怪，怀瑾相信，以自己的节操，只会愉快的抱着好鱼友的尾巴躺赢！
怀瑾担忧的是，自己被迫选择的这条路，如果也让朋友们加入的话，会不会让她们原本一帆风顺的道路，变得更加艰难？
怀瑾对于蓝鲅和青鲫充满担忧，却压根儿不会去想如果耽误了玄蛟该怎么办。毕竟，鱼和蛟之间，只先天起点就是不一样的。
如果自己失败了，对大哥来说，可能也就是浪费了微不足道的一些时光……或许直接当打发时间了也说不定。
但对于尚未修炼得道，本就寿命不算很长的鱼们来说，这种努力数十年都毫无成果的代价，就有些太过于沉重了……
不得不说，怀瑾对于玄蛟的了解还是很中肯的，但青鲫和蓝鲅的反应却大大超乎了她的意料。
“怀瑾，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青鲫颇为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给了怀瑾一种自己正在被恨铁不成钢拍脑壳的幻觉。
“拜托，就算按照你的思路讲，以后我或者蓝鲅发达了，可以带着你吃香喝辣……
那换个角度来说，现在不就是我和蓝鲅想指望着你吃香喝辣吗？
你以为仙人收徒跟水底里捡水草一样，遍地都是的那么好找吗？
再说了，谁告诉你得道成仙只有闷头修炼这一种办法的？
现成的跟前明明就有一个你在这里放着，我们要是还不知道摸石头学走路，那才是真的没救了！”
“听不懂。”
蓝鲅摇了摇头，但此刻智商有些许回归的蓝鲅很会言简意赅的抓重点：“自己修炼，难，怀瑾，会教。”
怀瑾用鱼鳍挠头，为这份真诚的信任感到有点窝心，又真的发愁起大家的未来。
这样真的可以吗？
扶老奶奶走路也是做好事，救百人性命也是做好事，帮助他人来的简单，让天地都予以认同，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金鳞卷轴之中所言，要求完成“帮助他人建造龙门”的任务后就能获得功德金光，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
毕竟这是照着射出去的箭画靶子，天道板上钉钉要做的事情，怀瑾自然不怕最后得不到兑现……
当然了，这种事情本身就有不小的难度，如果每次都能成功，才会显得格外不真实。
不过，怀瑾相信，即便是功德金光也一定有获得的某种诀窍。
毕竟，自己这个专薅功德金光的师门都可以代代相传至今，总不能是因为大家都是天选之子/女，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能够天降功德吧！
更何况……她低下头，鱼鳍拂过两片闪闪发光的金鳞，心中思索道。
龙门的地基尚未开建，只是嬉带着几人祭祀一番，大家便都获得了些许好处。
这足以说明确实存在某个潜藏在背后的缘由，让天道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做法有益，从而给予嘉奖——
只是这个缘由究竟来自何处，目前她们都还摸不清楚罢了。
想到这，鲤鱼把快要变成清蒸鱼头的脑壳埋进水里，猛地吐出一大串泡泡。
不提之前功德金光的来历，只说龙门修建的过程。
在腾蛟被玄蛟制裁后，尽管上游的水系重新回归了无主之地，但已经被篡改过的水系却不宜被再度更改。
怀瑾原先想要逆流而上，直达顶峰的设想依旧落空了。
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可以支持她自力更生登上峰顶，参与龙门建造的适宜办法，就是让怀瑾变得像人一样，学会在岸上走路。
尽管这件事情的进度已经是正在进行时，但青鲫的金红色鳞片和蓝鲅回来一半的智商，却让怀瑾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倘若青鲫和蓝鲅一起努力，帮助我共同建造龙门，那天道降下来的功德也会有他们一份吗？
怀瑾希望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青鲫和蓝鲅都在全心全意地帮助自己，甚至包括嬉和嬉的族人们……
尽管种族不同，目的不同，但大家都是好鱼和好人，付出好心就理应获得奖赏。
鲤鱼身上的两枚金鳞发出了细微的光芒。
一定会有的。
怀瑾认真地想道。
“如果没有，我就对皇天后土和九霄重天哭诉天道不……”
“轰！”
一道带有明显暗示意味的细小雷霆劈在了怀瑾的身旁，电流撼动了青石板，激荡出的水花将青鲫和蓝鲅一瞬间就推远了一些。
“怀瑾？！”
“别过来！你们呆在那里，不要动！”
鲤鱼也愣住了，但她反应很快的喝止了青鲫和蓝鲅想要过来的举动。
她有几分懵逼的抬头，只看到原本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上，突兀的飘出了几缕夹杂着一丝淡灰色雾气的小云。
“难道是因为我刚才想的东西的缘故吗？我只是想想罢了，这年头就连想想都不行吗？！我甚至都还没有开始付诸实践……”
“轰！”
又是一道雷霆劈下，这次的雷几乎是擦着她的鱼鳍边边打下来的，如果稍有偏差，可能怀瑾当场就会变成烤鱼的模样。
不是，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多的生灵，平常躲在各个犄角旮旯里碎碎念的，豆不知道有多少，怎么偏偏就只逮着我一条鱼在这可劲儿的薅？
怀瑾看着头顶隐隐约约闪着几丝电弧的云朵，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鲤鱼在被突如其来的雷霆震慑到之后，沉默了许久许久，最后……
无比丝滑地，开始对不知道在不在听她说话的老天爷求饶。
“不知者无罪，无知者无畏，如今我知道错了，向您道个歉，我不该对您口出狂言……”
天色显得比方才要好了一些，但同时也验证了怀瑾的猜测。
而后，怀瑾紧接着说道。
“小鱼实在是心里没底，知晓自个儿问话不甚合适。
但鱼既无修为傍身，也无法宝保命，若是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完成不了任务，还得重新择人重头再来……
这样做带来的麻烦姑且不说，单论成本也未免有些太高不过。
故而小鱼斗胆有此一请，不知以后能否常常请教天公，以获得些许调整的思路？”
天空之中的云朵陷入了沉思。
怀瑾见这次没有被劈的风险，于是再接再厉的加了把火：
“如今百废待兴，万事初开，一切都尚无章程，我等知晓祭祀的好处，即便不向天叩问，也会常常送上供奉——”
鲤鱼眼神无比真诚地说道。
“鱼觉得，天行有常，万事万物，生老病死皆有定数，但不论人妖，皆需常怀感恩之心。
若无天无地便无根基源头，若无鬼神先人襄助，便无今日族群昌盛。既是天地之恩，理应感念于此，不可忘本才是！”
——这可真真是好伶俐的一张嘴巴啊，怪不得……
不知是谁轻轻笑了一声，似乎是某种决策要做出的前兆。于是天道退让，只教云雾散尽，算是变相默许了怀瑾的回答。
鲤鱼并没有能听到九霄重天外的这一声笑，怀瑾只是缓缓松了口气，同时也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或许，上一次功德的获取，恰恰是因为嬉无意之间完成了对于“天道”，或者某种存在的祭祀。
这个猜想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却又让怀瑾觉得理所当然。
这辈子都能穿越成一条鲤鱼，还能奔着修道成仙的方向去努力奋斗了，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就算现在有人告诉她，这是一个洪荒的变种世界，天上不仅有天庭，还有圣人、金仙之流，怀瑾觉得自己也已经完全可以接受了！
“鱼仙儿！”
这里所引发的异动，早就惹得人们注意到了变故，但天降雷霆是从未有人见过的场景。
大家并不知晓怀瑾究竟在做些什么，生怕靠得太近而坏了她的正事，只能围在看得到它的地方，担忧的看着事情发展。
故而直到此刻烟云散尽，怀瑾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见青鲫和蓝鲅率先游了过去，大家才忙不迭地围了上来。
“你还好吗怀瑾？刚刚是不是有雷劈到你了？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好端端的就会有雷打下来呢？”
青鲫着急的问道，蓝鲅绕着鲤鱼飞快地游了一圈，而文命也站在一旁，虽然表情镇定，神情中依旧不免的流露出几分担忧的情绪。
“我在和仙人沟通呢，真没什么事儿。”怀瑾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关于我们上次得到的嘉奖，我大概有几分头绪了……你们要不要听我讲一讲？”
刚刚接到消息赶来的嬉，目光与怀瑾的目光交汇在了一处。
此刻，得到了天道近乎明示的指引后，怀瑾总算意识到了一些细微的差别。
“嬉，你们部落，会不会是第一个正式祭祀了天地鬼神先祖的人族？”
怀瑾：不怪老天劈我，答案都放我眼前了我还问人家……[小丑][小丑][小丑]
OO：我说这小鱼很聪明吧！
OO：挺有意思的，如果哪天能带来玩玩就更好了ovo
OO：……你们还有人记得干正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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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继承花呗第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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