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国盛会,马场规模自然不是寻常能比,光是赛场范围都有旷野百里,马匹多如群蚁。
狂风大盛,迎着风的骑侍整齐划一,高杆上的战旗猎猎作响,整个场面气势恢宏。
赛场之外,人潮如海。
不论景国人还是外来客都在激烈讨论着这场盛事。
正如大景百姓所言,第一名是谁在他们心里毋庸置疑,但第二名、第三名还是能争一争的。
一旁的高台坐席上,景皇坐主位,段容坐次位,兄妹二人居高临下,将一切尽收眼底。
下方左席为景国朝臣,而右席则是诸国使臣,依官职大小从前往后排。
段容眯着眼,目光说不上善意,逡巡于四野,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恶犬也盘在她脚下,警惕的龇牙,一副躁动不堪的模样。
她的异常引起了景皇的注意:“怎么了?”
段容收回目光,未做声,只是摇摇头。
她总觉得有一双阴冷的眼睛藏在暗处窥伺。
照例是些陈词滥调的环节,推进过后很快到了激动人心的放马情节。
“快看!”
“出来了出来了!”
令信乃是一声尖锐的箭哨,负责的侍从将箭哨放在嘴里,响彻云霄的哨声一发,训练有素的马群顿时奔腾而出,蹄声连绵如雷鸣不绝。
“加油!!”
“冲啊!大景马是最强的!!!”
万马齐奔虽然是句夸张话,可谁在这样规模的场面里,见了这一长排数都数不清的马群,也会激动不已。
唯独吹哨侍从又惊又疑,一把扯下哨子,他还没吹呢,这哪儿来的哨音啊?!
这会儿诸位大人物的注意力都在赛场上,没几个人察觉不对,他也不敢声张,只得将这事憋在心里,假装一切正常。
高台的席面上,诸国使臣看似觥筹交错,笑意盈面,实则都挂心于赛场之上。
唯有景国一席云淡风轻。
也是胜券在握。
哪怕这儿还看不出先后,都混做一团,但他们心中无比笃定,诸国大马哪怕加起来也不是景国战马的对手,毫无一争之力。
“诶诶诶!!!”
“那是什么?谁家的马跑进去了。”
“活久见呐,怎么回事,背上怎么还骑只鸟?”
民众的喧哗传不到高台上。
但高台上的群臣中也有眼尖者,疑惑发问:“刚刚是不是有匹马混进去了?”
场上诸国,赛马一共三百二十匹,跑起来黑压压一团,前期若无特别出挑者,仅能靠马身的旗徽辨认,便有使臣安抚他:“怎么可能,你约莫看错了。”
今日里外守卫都有三层,别说高头大马,苍蝇也飞不进来一只。
这话刚出,他就打脸了,一匹纯黑大马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破马群,遥遥当先,相当显眼。
它身上的旗徽也引起了高台上诸人的注意。
“这——”
“何等矫健,好马啊!”
“这是哪方的旗徽,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生呢?”
“是好像没见过,我怎么瞧着是个“魏”字?”
他们里面可没魏国啊?!
别说赛场外的百姓们炸开了锅,高台上诸国使臣也在窃窃私语。
段容第一时间侧头,和景皇交换了个眼神,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原来是那人。
她们两人对这个字相当敏感,片刻的时间里脑中过了诸多思绪。
看来大父魏土一行并不顺利,都让别人找到家门上来了。
赛场上遥遥领先的黑马已经牵动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这时,马背上那道黝黑的鸟影也跟着动了动。
“看吧,上面就是有东西!”
“我刚刚说上面骑着个鸟,你还不信!”
黑色鸟影,又或者应该说戴罪立功的大鹩哥,它迎风而立,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心想这趟真是来对了。
大鹩哥清了清嗓子,预备——起!
“楚家牧场战马强,风驰电掣不可挡,铁血筋骨铸辉煌,征战沙场我称王!”
【牧场排名突破前三十,奖励道具:声如洪钟】
【解说:该道具加持作用下,无论你的声音是大是小,是温柔还是旷野,以道具为圆心的三千米半径范围内所有生物皆可,声声洪亮,如雷贯耳!宣传超好用哦!】
三千米半径是个什么概念?
大鹩哥激情高亢的朗诵,在场无论高台权贵还是场外平民,不分内外人畜,纷纷捂着耳朵,觉得自己快聋了。
“啊啊啊——”
“救命!我的耳朵!!!”
“哪儿来的声音?吵死了!!!”
环绕马场的盔甲骑兵也险些在着魔音中溃不成军,也有敏锐的骑兵小首领很快发现了问题:“快!射箭!射死那匹马背上的死鸟!”
没人敢轻易下手。
如今赛道上都是宝贝战马,要不然就是他国的马匹,一个弄不好就要惹出祸来。
一道命令来的及时——
“大公主有令,即刻擒住那匹马!!!”
训练有素的四人骑兵小队甩着绳圈,气势汹汹的入场,反向和黑马迎面而上。
大鹩哥扑腾着翅膀:“低调!低调!哪怕我的声音的确很磁性,性感又有魅力,你们也不用如此热情。既然喜欢,那我就简单再说两遍。”
它高高兴兴的又开始了台词朗诵,熟练到不假思索张口就来。
“楚家牧场战马强——”
““楚家牧场战马强,风驰电掣不可挡,铁血筋骨铸辉煌,征战沙场我称王!””
这段词挺押韵,朗朗上口,如同魔音贯耳连绵不绝,又像一颗种子扎入所有人的脑袋,死死的落地生根,想忘都忘不了。
哪怕死鸟这会儿停嘴,围看的人自己都能叨叨上两句。
没办法,太顺口了!
骑兵小队都是套马的好手,甩的虎虎生风的绳圈一扬,眼看就要往黑马的脖颈上套——
黑马猝然一闪!
诶,居然躲掉了?
骑兵二号紧跟其后,开始出手——
黑马一避!
诶,不好意思,又躲开了。
它在大庭广众之下,万众瞩目之中,哒哒的撒欢,左闪右避,硬生生让骑兵近不了身。
半根马毛都没碰掉!
诸国使臣的议论声更大了。
“楚家牧场是什么名号,好大的口气。”
“口气大不大的不知道,嗓门是真大啊,我的耳芯都快震出血了。”
“这魏国虽没什么名头,马匹倒是聪颖灵活。”
他们虽和大魏没什么交道,但乐得看大景出丑,语气也阴阳怪气起来。
“你懂什么,那是景皇惜马,舍不得伤它,这才让它耍得团团转!”
“好马啊,换我也舍不得!”
赛场里,黑马滑溜的跟泥鳅似的,好不容易近身,死鸟又开始大声朗诵,震的人脑瓜儿嗡嗡叫,骑兵拿黑马完全没办法。
它一路撒欢,轻轻松松的碾压众马。
也同样是在诸国使臣前,将大景的脸面狠狠碾到地上。
段容沉着脸,命令也从“生擒”变成了“就地处死”。
进入赛圈的骑兵和弓箭手越来越多,但这丝毫不影响黑马的发挥,在箭雨之下一系列左闪右避的丝滑操作惊呆所有人。
“它是不是背后长了眼睛?这都能躲开?!这马成精了吧?”
“妖怪啊!!!”
“但是你还真别说,战场上能分到这样的马,刀枪剑雨的也能将小命带回来!”
高台上的诸国使臣中也有人心中意动,虽拿不准此等良驹是特例还是能量产,但看向黑马的眼睛越来越亮。
段容冷哼一声,伸手欲取箭。
作为马背上长大的景国女儿,她要亲手射杀此马,以震声威!
哪知她才摸到长弓,“嗖”的一声利响,一道雪白利光已经从她余光中闪过,裹挟着无可抵挡的恐怖气势射穿黑马的咽喉。
黑马骤然一顿,原地摇晃两下,轰然倒地。
一击毙命!
群臣惊愕。
这里距离赛圈可不止三五百步,多么精湛又恐怖的箭术!
最高位上的景皇这才露出一丝笑,拍手道:“好箭术,有赏。”
站在段容后侧的射箭侍卫立刻单膝跪地,将弓箭高高举过头顶。
机灵的侍从顺势取走他的长弓,这个举动也缓解了段容心中刚刚升起的怀疑和警惕。
从前倒是没发现军士中还有这号人物。
这等箭术,放在身边着实让人坐立难安。回头好生查一查,如果背景干净,倒真是一个好苗子。
景皇何等身份,金口玉言的赞语,在座使臣也跟着不痛不痒的赞叹几句好,再好又如何,又不是他们的军士。
当着众臣的面,堆叠如玲珑小山的金条被送到射箭侍卫的面前。
他犹豫的看了段容一眼,换得她眉心微蹙。
景皇面上笑意依旧,但一母同胞的默契,她知道陛下已经不高兴了。
射箭侍卫还是跪下身,恭恭敬敬的接过金条玉盘,他刚鼓起勇气仰头谢恩,只是往上看了那么一眼,忽然脸色骤变,惊声高喊:“护驾!!!”
原是段容身侧的恶犬乍然猛窜往上!
她和景皇就隔着半步,那恶犬的狗腿疾快,瞬息间已经冲到了景皇面前,一副发疯乱吠乱咬的模样。
其他人也不是瞎子,发现这个情况,有人惊恐外逃,也有人心急如焚的前去救驾。
贴身护卫将景皇护在身后,与狗恶搏。
而方才领赏的射箭侍卫则疾步猛冲,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已经绕开没用的侍从们,顺势扶住景皇。
也顺手将寒光利刃横在这位大景至尊的脖颈前。
射箭侍卫,也就是南狄拓。
他关切道:“陛下,您没事吧。”
景皇:“……”
一名侍卫噔噔噔从旁侧上来:“殿下!那匹马假死!它跑了!!!”
段容的脸色相当难看,黑的能挤出水的:“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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