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净月把话口冲向了花店掌柜,她两手一边一个拎起了地上被摔得稀碎的花,抖了抖根部的泥土,然后径直走到花店掌柜面前,男人愕然地后退一步。
方净月觉得她现在应该是看起来挺凶神恶煞的,但她下一个举动更是让众人惊呼一声。
她把两簇绣球的根部直接怼上了花店掌柜的鼻孔眼睛,花店掌柜连连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汝眼睛好使否?鼻子能闻否?看看这花根是不是跟你的猪脑子一样糜烂?”
全场寂静,花店掌柜眼睛更是看成了斗鸡眼。
“对!你不是要证据吗?这花根都烂成这样了,你还高价卖给我,不是坑人是什么?”粉衣小姑娘激动走上前,现在的脸颊不是愤怒的红了,而是激动的红、大快人心的红。
方净月双手陡然一收,又在围观的众人面前走了一圈,所到之处人人后退一步。
“喏,大家都看到了吧?这花根嘛烂得透透的,这花叶嘛也有被指甲掐掉的痕迹,那么这位掌柜说千红阁有什么烂花都丢了到底是真话假话呢?”
方净月瞟了几眼最开始为千红阁说话那几人,看他们蠢蠢欲动就知道,果然,这几个人是托。
估计这也不是千红阁第一次碰见这种事了,说的冠冕堂皇,嘁~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我保证千红阁绝对是不卖烂花的,这两盆纯属是误会!肯定是下面的人拿错了,这我也不知道啊,不如这样,我拿两盆好的换给这位姑娘如何?”
花店掌柜变了笑脸,有些小心翼翼地吩咐手下迅速又拿了两盆粉团来。
这次不用方净月指点,那粉衣小姑娘自己学会举一反三了。
“你再拿两盆又怎么证明这两株是好花呢?”
掌柜懵了,他怎么证明?
难道要像这两个疯丫头一样把花给摔了给她们看根吗?
摔了这花还怎么卖?
她俩是故意的吧,把他当傻子整?!
掌柜的看着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只能憋着火,腆着脸低声下气地问:“那姑娘您想怎么办?”
粉衣小姑娘看了眼方净月,方净月不吱声,任她自己处理。
谁知人家直接狮子大开口:“那不如就把你这店里各样的花都给我一种吧?我替大家检查检查有没有问题!”
精彩!这小姑娘也是个奇人,方净月有些惊讶地笑了一声,还以为她会见好就收。
围观众人里突然冒出几道声音。
“原来是误会一场!但姑娘你狮子大开口不大好吧?”
“两盆花而已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差不多得了吧!”
“赔都赔了还想要,小姑娘有点贪了,见好就收散了吧!”
方净月无语,迅速用手点了点那几个人,转头跟花店掌柜笑眯眯地说:“打个商量呗,你招这几个托花了多少钱,不如给我我帮你找几个,演得比他们走心,是不是接下来就要宣传千红阁买了还能退,信誉口碑长安第一啊?”
花店掌柜语塞,冲人群里那几个托使了使眼色,人一下就没了影,这下围观群众算是明白了。
“千红阁莫不是把我们当傻子耍?”
“还找托?千红阁,以后狗都不来!”
“就会忽悠,什么人呐!”
“赔!就应该赔他个啥也不剩,不然谁知道你卖好花烂花?”
千红阁掌柜笑不出来一点,方净月扯了扯粉衣小姑娘的袖子,是该见好就收了,免得有人狗急跳墙。
最后两人协商除了退钱和新的两盆绣球,还额外赔给粉衣小姑娘一些小花盆栽,有蜀葵、凤仙、蔷薇、木槿、萱草,甚至还薅了一株大石榴,眼看着就要结果的那种。
几人也拿不下,小姑娘就叫小厮回家跑腿喊人来拿,拿走一盆花店掌柜的脸色就差一分。
方净月看围观的人基本上都走了,就迅速把两株烂了的绣球往背篓里一甩,又冲粉衣小姑娘使眼色,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啊!
两人牵着手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直到钻进了一个小巷子里,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
“真是痛快!你没看见刚刚千红阁那掌柜的脸,可把我给乐坏了,今日真是多谢你了!对了,我叫楚姣姣,今年十五,你叫什么?”
“方净月,比你大一岁。”方净月看着眼前娇憨的少女模样笑了一下,卸下了身上的竹篓。
“你竟比我大??可你看着才十三四岁的模样啊!”楚姣姣打量着眼前身形单薄的女孩,她不仅看起来有些瘦弱,脸色也有些发黄,但眼睛却是很亮的。
“我还能长长嘛,对了,这两株烂了根的绣球你可还要?我可以种好它还给你。”方净月笑眯眯地说道。
“真的假的,这你都还能种好?那你拿去吧,今天要不是你帮我我哪能要回这些花,莫说这两株了,今天我得的花都给你如何?”
方净月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好事?
“那怎么行?我只不过动动嘴皮子而已,我要这两株烂根的绣球就可,不过你记得下次别再去那千红阁了,免得掌柜的给你下绊子。”
“哼,他敢!我爹可是在京兆府当值的,他要是敢惹我我就叫我爹告诉府尹大人封了他的店!”楚姣姣小拳头狠狠一握。
方净月挑了挑眉,果然是长安城里贵人多,原来人家刚刚哭爹喊娘是真的有用啊!
“月姐姐,你才是要小心,他不敢对付我但是万一找你怎么办?我看今天是真把他逼急了,哎,早知道不跟他扯那几钱银子了,要不是我娘把我的小金库拿走了我才不会这么抠,还连累了你。”楚姣姣叹气。
“这怎么能是抠,这是切实维护自身利益,该争的必须得争,你不用担心,我不住城里,我家在京郊,一会儿我就回去了。”
“啊!我还想跟你玩一会儿呢,那下次进城来你一定要来找我玩,我姐姐家有好多好多珍奇的花,请你看个够!”
“好,那就一言为定啦!”方净月和这个初见就结下革命友谊的姑娘击掌为誓,随后就急忙跟着元家姐弟回了村。
这次去花市收获颇丰,因为最后她还是接受了楚姣姣送的花,虽说只要了一半,但也有个十几盆,其中还包括那颗小石榴树。
她要是不接受这几盆花楚姣姣大有跟在她屁股后头哭的架势,方净月算是看出来了,这楚姣姣看着挺会狐假虎威,实际上是个傻白甜哭包。
她好笑地摇摇头,没想到这次出门会交到这样一个清新脱俗的朋友。
回到家才堪堪过正午,元双柏帮着方净月把那些花运回了家。
“今日多谢你了柏弟弟,这株凤仙我瞧着你姐姐喜欢,你抱回家去吧,多谢你们今天带我去花市还帮我把这些花运回来。”方净月拍了拍小少年的肩,对借用童工这个行为稍感羞愧。
元双柏估计还没楚姣姣大呢,可她家里实在是没个能抗事的,只能求助旁人了。
元双柏见状连连后退,一脸汗水的脸颊更红了,双手拼命摇:“这怎么使得!带上方姐姐我们没多花一文钱,今日朝食还是你给我和姐姐买的,你这样叫我们怎么好意思!”
“哎呀,那就请你看着这株花的面子上以后多带我弟弟玩可好?”
元双柏这才挠挠头应下了。
方净月准备趁着花的状态还好直接挪到院前的地里,堂屋里叶宝像个小炮仗似的突然冲出来嚷嚷。
“姐坏!姐出门不带叶宝!叶宝生气了!”
人小鬼大的小娃娃叉着腰在花田旁怒视方净月,眼睛还不自觉地往她新带回来的花上瞅了两眼。
方净月忍俊不禁:“姐错了,姐今天晚上给我们叶宝做好吃的好不好?”
叶宝一下精神了,歪头道:“真的?”
方净月点点头,眼前的小人立马高兴了,小不点就是好哄!
俩人配合着把所有花市得来的花移到了前院里,日头正热,姐弟俩挥汗如雨。
但是看着花田里一点一点被填满,方净月觉得她还能继续肝。
蜀葵如美人臂膀高擎花盏,粉嫩、嫣红缠绕着花枝,绿茎上开满了娇艳的粉黛,凤仙、萱草不如蜀葵高昂,方净月就把它们种在边缘处,玫红的花瓣旁像停着数只鹅黄、橘红的小蝶,风一吹便轻轻抖动身姿,衬得一旁孤零零的木槿有些单调。
不过她丝毫不担心,拨弄了几下木槿淡紫色的花瓣,她把朝阳的地方划了好大一块留给这株木槿,木槿喜阳,这块地方阳光充足,这片土地不会限制它长成参天花树。
至于蔷薇,方净月毫不犹豫得把它们种到了堂屋一侧的草棚旁边,和另一边的月季遥相呼应,几株粉嫩的蔷薇挨着墙壁昂着头舒展,枝繁叶茂。
虽说蔷薇花期将过,但夏天是蔷薇藤蔓的快速生长期,她只要猛补生长肥,催发藤蔓爆长,为来年新枝打好基础,再引导藤蔓爬上草棚,明年入夏就能看见它们开满头顶,说不定还会开成蔷薇花瀑。
想象朵朵嫩粉的花枝垂下来的模样,方净月似乎已经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蔷薇香气。
石榴树嘛太占位置,只能种在角落里了,看这榴花似火的绚烂,或许今年她就能吃上石榴了?
方净月默默对石榴树许了个愿,希望今年红红火火,未来可期!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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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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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楚姣姣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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