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人无言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循声看去,是方才在公司前台与宋凉分开的阎黎。
他拿着新鲜出炉的文件夹,好似并未察觉到此刻僵硬沉重的气氛。
男生缓缓开口:“宋总,有一份重要资料请您过目。”
说实话,宋凉不记得他吩咐过阎黎什么了。
等到从其手上接过,打开一瞧,宋凉赫然发现这是刘眠一个月来的行动轨迹。
身为副秘书,阎黎很贴心;身为死神,阎黎简直漏洞百出。
宋凉恍然大悟,原来阎黎刚刚去“造假”了。
先不提他这种行为是在法律边缘试探,纸张上用红笔特意标记的地点,更是好比写满答案的试卷,已经超过了暗示的程度。
宋凉笑了声,没揭穿、没质问,他索性根据提示的内容顺水推舟下去。
“刘眠一个月内去了十几趟寺庙,她通告不满吗?”
阎黎立马煞有介事地点头,赞同道:“我觉得这很可疑。”
“...我也是。”肖庭一推眼镜,不甘示弱地增强着自己的参与感。
在阎黎得意地昂首,在死神助推下,他们如今的调查方向,潜移默化地渗透了“灵异”因素。
宋老板当即拍板决定,“肖庭你去继续跟进警方,阎黎跟着我。”
“圈里养那些东西的,大有人在,不明说不代表就没危险。”
交代完,宋凉拍了下肖庭肩膀,“你看着点。”
“好。”
阎黎顶着肖庭艳羡幽怨的眼神,面不改色往外走。
车再次疾驰而出,驶向案发现场。
因命案所致,会场终止了经营,里里外外都贴上了封条。即便取证结束,血迹仍然残存。
阎黎原以为,宋凉会带着自己大张旗鼓地进去,却没成想,他们只是待在阴暗的角落里看了几分钟,而后走了。
人类心,海底针。死神举一反三地改了个“谚语”。
许是其面上疑惑掩饰得不太明显,宋凉转头瞥了眼,控制不住地弯起嘴角。
十分罕见,话痨的宋凉这次啥也没解释。他扬眉,像赶鸭子一样把阎黎弄上副驾驶,载着人扬长而去。
“宋总,我们接下来去哪?”
阎黎盯着人长久地沉默着,忍不住问出了口。
虽然他只要保护好任务对象就行,可好奇心上来,神也藏不住。
宋凉答非所问:“阎黎,你说刘眠的死,是酒店干的吗?”
话音刚落,男人就感觉到身侧的小漂亮安静了。
一种恶作剧成功的愉悦感,诡异地令宋凉身心舒畅。
他余光隐晦地关注着男生,思索着死神规则的限制。除却逗弄的心思,更多的,则是在“赌”。
若这也能透露,他之后的查案吗,岂不是易如反掌?
好半晌,宋凉才听见小保镖低声道:“反正不是会场的错。”
排除了一个错误项。
宋凉心满意足,他一打方向盘,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朝目的地开去。
*
“这是,哪儿?”
阎黎双脚站在荒芜的枯草地,皮鞋一踩,地上的沙就会留下一个脚印。
宋凉双手环胸,仰头望向山顶,慢悠悠道:“庙啊。”
死神愣住,似是没想到人类的执行力。
“别傻呆呆的,爬山,争取日落前到达山顶。”
宋凉率先迈步走上台阶,好意将突然缄默的小保镖唤醒。
阎黎回神,连忙追上宋凉,同时警觉地观察四周。这里的环境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排斥与不适感,只怕寺庙里有问题。
他犹豫着,很想上前告诉宋凉有很大概率会遇到危险,但却苦恼于不知如何说。
挣扎间,隐藏在白衬衫下的手环发出了振动。
每位死神都有专属的手环,据说是阎王他老人家在人间钻研了好久智能手表,才成功将这技术带到冥府的。
阎黎悄悄抬眸看了眼宋凉,见对方注意力全放在爬山,便挽起袖子,轻点手环表面。
刚放下手,宋凉就笑着转过头来催他快一点。
“喂,阎黎,会唱歌不?”
“不会。”
宋凉装模做样地表示不解,然后掏出手机。
“没事,我放一首,你感兴趣就学学。”
阎黎:......
于是接下来,两人在《好汉歌》热血澎湃地吼叫声中不由得加快脚步,十分钟就到了山顶。
宋凉还趁机感叹了一句:“音乐的力量不容小觑。”
阎黎没答话,从上山开始,他的眼睛始终在四处看。
宋凉隐晦地摸上手腕处的珠串,是热水的温度,他揣裤袋里的符纸也有点反应。
他又不是瞎子,当初练出来的眼力见还在呢。
倒霉蛋宋老板将死神的全部异样收入眼中,自己心里也打起了万分的警惕。
双方都在默不作声地守护着秘密。
寺庙不大,朱门掉漆,貌似无人看守,连门锁都破烂地挂在一边。
两座辟邪的石像长年累月被风雨侵蚀,早已模糊不堪。
在夏秋季节的转折点,周边的树木干枯,衬得氛围更加萧条死寂。
试问谁能想象到,一个光鲜亮丽、身价上万的女明星竟会特意来这荒无人烟的地儿?
宋凉没贸然走入寺庙,而是示意阎黎缀于自己后方,他们先走到了墙壁处。
由于年久失修,墙侧破了个口子。
宋凉猫着腰,谨慎地瞄向内里。
目光所及是一棵死掉的常青树,还有一位站在院内昏昏欲睡的和尚。
先不管这和尚,至少里边的格局看清楚了。
简陋至极,一间香火厅、两间卧房,厨房夹在角落,小得可怜。
唯独有一间,房门紧闭,窗子里看去全是黑的,宋凉分辨不清。
“咔哒,咔哒,咔哒。”
木屐踩在地上的声音传入耳内,听着让人牙酸。
“德安,今日可有香客?”
如粗糙树木在干草地上摩擦般的声线紧接着传来。
很快,一个穿着破烂衣袍的佝偻身形,闯进了宋凉和阎黎的视野。
其容貌隐藏于宽大的兜帽之下模糊不清,但一人一神都能体会到其带来的压迫感。
宋凉颇为不适地皱眉,但手上动作没停,他打开了手机录像。
“没有,师父。”
和尚踉跄着站直身体,眼底青黑暴露在光线下。
黄昏,照射角度导致寺庙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仍然亮堂,而另一部分已然被黑暗笼罩。
只见那人颔首,慢吞吞往前走了几步,阴恻恻哼笑出声。
“胡说,这不分明有两位?”
轻缓带着长者般的抱怨,却让宋凉顿感不妙。凉意直冲大脑,他下意识往后退。
“小心!”
阎黎眼疾手快抓住男人的手臂,一个使劲带着宋凉倒在远处,正正好远离墙洞。
宋凉抬头看向原本自己站着的地方,脸色难看。
那处赫然插着一把利剑,看其锋利程度,如果刚才没及时闪避,只怕此时已被切成两段了。
“阎黎,你受伤没?!”
宋凉着急转身,心底一沉。
死神竟也难得神色不定。
干草被踩于鞋底,矮小的老人扯着嗓子发笑,竟是突兀地缓步现身于剑旁。
从朱门到墙边有一定的距离,对方是怎么快速闪身赶到的?
隐隐约约,有个荒谬的念头浮现在宋凉脑海里。
“二位,不走正门,是嫌我这庙老破小吗?”
宋凉拍着西装上粘住的枯草,轻笑回道:“哪能啊?只是初来乍到,对神明有些害羞罢了。”
他又一挑眉,“您这直接提剑上阵,可不是欢迎的意思啊?”
火药味渐浓,向来众星捧月的宋老板话语间,客气里带着十分的不客气。
阎黎神经时刻紧绷着,他死死地凝视着对面。
“小子,你倒是挺会说话。”
“承让承让,您也很会做人。”
“.....”
那人云淡风轻地嗤笑着,他全身在下一刻被黑雾覆盖。
黑雾漫起的第一秒,阎黎就挡在了宋凉身前,表情复杂。
“怎么可能?”
宋凉听到阎黎轻声呢喃道。
“我今天就教你做一回人!”
“当——!”
雪亮的剑身在夕阳下晃过,反射出的光让宋凉睁不开眼。
“啧。”
浓烈的杀意毫不遮掩,宋凉一咬牙,凭第六感往另一边倒去。
电光火石间,只听又一金属破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身材高大,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手拿冒着红光的利剑,与身着白衬衫的阎黎对峙着,对视之间满是战意。
阎黎一改之前实诚木讷的气势,他夺目的鲜红瞳孔取消了伪装。
白发死神手持一把通身漆黑、泛起青蓝光的巨大镰刀。
刀刀相碰,也不知两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火花乍现。
两位“非人类”战斗的场景直直撞入宋凉眼里。
难以置信,那猥琐、蜷缩跟个老头一样的人,现在竟变成了青壮年。
从举剑时手臂的肌肉紧绷能看出,其力量不容小觑。
宋凉看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心下担忧地为阎黎捏了把汗。
无助感从未体现得这般明显,他深知自己只是个会不断遇见坏事的普通人。
为了不让阎黎因他分心,宋凉尽可能地远离“战场”。
他尽量让自己处于一个能被阎黎看见,但相对安全的位置。
火花溅在白皙的脸颊,留下点点痕迹。
阎黎不在乎,曾经学过的战斗理论在脑中高速运转。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实力与自己不相上下,甚至隐隐竟有高一头的趋势。
“毛头小子,傻眼了吧?”
对方似乎洞察到阎黎心里的估量,接下一招后,语调古怪带笑地提问。
阎黎瞳色渐深,他看准对方侧身的瞬间,径直用镰刀向要害砍去。
“太慢了。”
呢喃的话语自身后传来,阎黎瞳孔骤缩,他猛地一脚向后踢去但还是慢了一步。
“呲——”
锋利的剑柄刺破衬衫,在手臂上留下很深一道,蓝色的血液淅淅沥沥顺着皮肤滴落。
“阎黎!”
莫大的恐慌笼罩在宋凉的心头,他眼睁睁目睹那特殊的血液在地面汇成一小摊,只觉心脏好像被攥紧、碾碎。
阎黎似痛觉麻木了般,手臂一甩将血液覆盖在镰刀表面。
幽幽鬼火自身边燃起,镰刀侧边的火焰也熊熊燃烧。
对方既然刺中了手臂,那短时间内他们间的距离不可能拉远。
“是吗?”阎黎笑着反问。
镰刀势不可挡直冲那人门面而去,对方反应极快,提剑就要挡,但没成想竟被凭空窜出的锁链凶狠捆住,大力甩飞。
“噗呲——”
刀面没入身体,那人如同分解了般,化为雾气眨眼间消失在空中。
场面死寂,阎黎收起镰刀。一阵眩晕感涌上,他于半空中脱力坠落。
宋凉一惊,他冲上前去就要接住,却发现阎黎摔进了银白色的锁链搭成的“网”里。
面容陌生的男人站在一边,神色冰冷地注视着宋凉。
[撒花]来了,有些细节明天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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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寺庙|老人|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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